第88章
“高祖？”符桃愣了一下，那就说得通了，她小时候听爷爷奶奶讲过高祖爷爷和高祖奶奶的故事，说他们很会做生意。
而他们所处年代的货币，的确就是银元。
“一开始，你的高祖父母并未认出你家仙师，”阿雪说，“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抑或是受到战乱影响，他们那一辈没有关于朏魄的传承，甚至，不知何时遗失了那颗老蜜蜡。”
符桃惊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啊？！”
不是说它是几百年来的传家宝吗？就算他们不知道里面封印着朏魄，也不会随随便便把几百年历史的老蜜蜡丢掉吧？！
“别误会，”阿雪温柔地说，“当时兵荒马乱，匪盗横行，全国的人都在不停迁徙以求一夕安稳，丢失或被抢被盗都是常有的事。”
符桃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口气。的确如此，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能活着就已经是侥幸了。
“后来呢？”
阿雪：“由于我与……与陶叔一直在寻找你家仙师……”
符桃：？
“啊，原来你们在那么久之前就认识了？”
“这是后话，先说你家仙师。”阿雪别过脸去，心虚地想，好险，差一点就说漏嘴了。
“你家仙师与朏魄之间有所感应，所以它很快就将它找了回来。当它证明身份，想结束契约时，你的高祖奶奶却恳求它再宽限一些时日，并祈求它能留在符家，保佑符家众人平安度过难关。”阿雪说。
“可是，”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百年，符桃却依然忍不住为仙师感到为难，“可是仙师它老人家不是也遇见难关了吗？才会去收回朏魄的呀。”
阿雪想了想，还是给她透露了一点点信息：“没错，但与你家当时的难关比起来，它自己的并没有那么紧迫。它是……”
陶老板路过他们，去酒馆里拿新的芥子去了，阿雪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又低沉了许多：
“它是因为得知自家的仇人依然在世，才出山报仇的。但它只有这一个消息，至于仇人在哪里，实力如何，它一概不知。而你的家人那时犹如在风雨中飘摇，它既与你家有所约定，自然要尽到责任，便答应了你的高祖奶奶，留下来保护和帮助他们。”
符桃更难过了，她对阿雪所说的坚信不疑，因为在她眼中，仙师大人的确就是这样的品格。她低声说：“这次它老人家回来也是来收回朏魄，却因为我，又延后了……”
他们的确救过它的命，所以便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依靠它吗？这份恩情，真的需要用它的一生来偿还吗？符桃隐约觉得有些不公平，可救它的又不是她，她也不了解太祖爷爷太祖奶奶乃至整个符家在当年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所以，她又为自己会有这种想法而感到忐忑不安。
“你别多想，”阿雪像是会读心一样宽慰她，“不管是你还是你家高祖，你们的事，说是仙师的义务也好，说是报恩也罢，不都是它自己的选择吗？何况你们也没有耽误什么……”
没错，本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虽然一再被骚扰，但符桃的手链正在完成当中，陆家和代家也在保护她，只等手链完全替代朏魄，就可以结束这场羁绊……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有料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他早就不小心搞砸了。
——他甚至有点感激那些觊觎朏魄的小妖，若不是它们步步紧逼，他也许直到最后才会发现这件事，到那时才是一点转圜的机会都没有了。
阿雪收回思绪，继续给符桃讲述那些过去的事情：“符家人一向勤勉聪慧，当他们后顾无忧之后，便操办实业、投身商场，很快便成为一方巨富。但他们却认为，这些都是你家仙师的功劳，除了必要开销，其余竟分文不取，都‘供奉’给了它。它推拒无果，又念及世道不稳，便陆续将钱财隐匿于深山当中，权当是符家暂存在那里的。”
符桃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些银元竟然是高祖爷爷和高祖奶奶一家挣的？这……还真的和她有关系啊？
“后、后来呢？”
“后来……”阿雪看向天空，目光变得非常遥远，他淡淡地说，“后来，战争结束，它将宝箱所在地如数告知符家家主，便再一次离开了。”
“啊，可是现在宝箱都在啊，我们家的人是没有去拿吗？”符桃好奇地问道。
“是，”阿雪笑了，他微笑着说，“它也没有想到，你的家人竟真的分毫未取。”
“那我肯定也不能要，”符桃坚定地说，“能不能暂时存放在你们这里啊？等它老人家回来了，我想再还给它。”
——呜呜……一定是它老人家看我天天哭穷心疼我，才故意借我那个随口一说的“愿望”来给我零花钱，它对我也太好了吧呜呜……
而阿雪只是温和地看着符桃，没有再劝她。
“那仙师大人找到它的仇人了吗？”符桃忽然想到一件事，猛地坐直了，“它这次来找我，不是，来找朏魄，是不是因为找到了仇人，所以才需要用朏魄的力量去报仇啊？！它……它走得这么着急，不会是等不及了，已经去报仇了吧？！它还会回来吗？”
——阿雪还说她没耽误仙师大人，如果她猜的没错，岂不已经耽误人家啦？假如没有收回朏魄就去报仇，岂不是很危险？！
阿雪那长长的白色睫毛低垂下来，遮住双眼，又抬起来。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一点不像它们的颜色一样冰冷，而是饱含着无限缱绻与温柔。
“没有，”他的声音里又暗藏了不易察觉的法术，让符桃不由自主便放松下来，“它还没有找到仇人，它会回来的。毕竟，它的朏魄还在你这里啊。”
“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想多了，”符桃隔着衣服按住那颗老蜜蜡，说，“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它的。”
“你也不必过于紧张，”阿雪说，“那些妖族现在比你更紧张，因为它们只得到了‘朏魄’，必须有你的‘帮助’才能解开封印，所以它们现在比谁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那它们不还是要来抓我？”符桃有点后怕，从家到醉陶然，这一路是不是就在它们的眼皮子底下过来的呀？
还好有除妖师巡逻。
“总有一天会来，但不是现在。”阿雪说，“他们会先为了那颗假的朏魄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直到最后尘埃落定，才会选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来找你。不过，你放心……”
他看着符桃的眼睛，认真地说：“在那之前，我们就会先把它们找出来，解决掉。”
——我说过，只要有我在，定会保你不受侵扰，一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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