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12.毒箭
卡洛背着瑞塔，在混乱的红石城里左冲右突，速度渐渐放缓，体力跟不上了。
“停一下吧，”他上气不接下气道，“这里暂时安全。”
“辛苦了。”瑞塔从他背上滑下，靠在墙边检查了一下正在逐渐愈合的小腿伤口。
远远地，时不时传来吼叫声和爆炸声。他们对视一眼，这里离莉亚冲出影子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莉亚”瑞塔皱紧眉头，“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功逃走。”
“她不认路，”卡洛的心揪紧，“就算逃了，也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说到底，还是西维对了。在树屋讨论那趟云海航行时，西维情绪激动地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他说如果有可能，莉亚会心甘情愿用自己换瑞塔，被火烧成灰。
西维揪着他的领子质问时，卡洛还觉得他足够了解莉亚。他不信莉亚所做的事都是出于对瑞塔的愧疚，但现在他确信在任何情况下，莉亚都会毫不犹豫挡在瑞塔身前。
反之亦然。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有过兄弟姐妹，假如有的话会不会也这样义无反顾？
带莉亚来是个错误吗？为什么他总是搞砸事情？！他现在宁愿自己跳进熔炉，换莉亚和瑞塔平安出去跟西维汇合——谁叫他没能早点发现真相？
卡洛喘了口气：“来，继续走。”
现在只能努力把瑞塔带出城。他加快脚步，又穿过一条窄巷。
“卡洛，”瑞塔屏住呼吸，“有人！”
“卡洛。”头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全副武装的刀疤脸从街边的屋檐上跳下，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陆续落地，在两人身前挡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卡洛和瑞塔同时使出法术。卡洛的火球击中了一人，瑞塔的水箭打到了另一人的手臂，但其他人将他俩团团包围，不给他们任何继续反抗的空间。
莉亚与城堡巡逻队员们苦苦周旋，而他们竟在这里被“影子人”截获！
卡洛把瑞塔放下地，两人并肩而立，刀疤眯起眼睛看着他们。
“叛徒。”他盯视卡洛，“你。”
“对。”卡洛迎上他的目光。
刀疤猛推了一把卡洛的肩，另一位“影子人”牢牢抓住了卡洛的手腕。
“发现你没守在你的位置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偷了挂在我背后的钥匙？你还挺能耐的啊，小鬼！老鹰算没白训练你。那串钥匙呢？！算了，不重要，整个城堡的通路都被你给打开了，正给我们省事了。还有一个人去哪了？”
“不知道！”瑞塔和卡洛同声回答。
“不知道？”刀疤猛掐住瑞塔的脖颈，痛得她倒吸一大口气，“我们把她送进你的牢房，你们三个偷奸耍滑一起逃！不知道？！”
“你放开她！”卡洛奋力挣扎，“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刀疤松开手，瑞塔捂着喉咙喘气。
卡洛瞪着刀疤：“按着你们摆到台面上的说法，现在你不是应该救我们吗？不应该帮瑞塔逃出城吗？不是要阻止城堡的计划吗？你看看现在你在干什么！”
“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刀疤冷冷地说，“无论如何，你是叛徒。跟我们走。”
卡洛和瑞塔被“影子人”们押送着走过街巷，沿着先前逃离的路线原路返回。
城堡大门外无人看守，他们直接顺着卡洛用钥匙打开的那条通路穿过大厅，爬上旋转楼梯又走下楼梯，穿过迷宫似的曲折长廊进入城堡腹地，越来越深。
走过重重阴森的房间，走过明灭的灯火，来到一扇紧闭却没锁住的门前。
刀疤用剑撞开门。面前是刺眼的明亮。
是一间天花板足有五层楼高的厅堂，墙上嵌着半开的落地窗，夜风簌簌灌进屋内，吹动几位站在墙边看守的巡逻队员的斗篷。房间中央有一座巨大的池子，下面的万丈深渊里燃烧着汪洋火海，光亮就由此而来。
偶尔有火舌蹿上高空，舔舐天顶。涌动的暗流如同岩浆，又像闪烁的流金。
进门处是地面，许多人影在来回跑动。不远处，一段断崖伸向那座火池——
城主的焚烧炉！
“是谁？！”门口一位巡逻队员警觉地扭头。
瑞塔一眼看到的却是他脚边跪坐的人。
莉亚满脸脏污，被绳索捆绑着双手，神情气愤，眼底放出绝望的光芒，像是马上就要跳起来奋起反抗，又踢又打。她的弓和箭袋被随意丢在脚边不远但够不到的地方。巡逻队员用手里的长矛尖端指着她的额头，以防她轻举妄动。
瞧见来人，她瞪大眼睛：“瑞塔！卡洛！”
扭送卡洛和瑞塔的“影子人”们把他们往前一推，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刀疤拍拍手：“这是从你们地牢里逃出去的。都来了。团聚了。”
“莉亚！”瑞塔拖着伤腿一骨碌爬起来。
莉亚用力挣扎两下，用膝盖前行两步，把手伸向瑞塔。那个巡逻队员拿枪尖指着她们，几乎戳到了莉亚的肩膀。她用恨之入骨的眼神瞪他一眼。
“等等！”一个巡逻队员这才反应过来，指着一身黑衣的刀疤，“那群影子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房间处于城堡最深的禁地，刀疤等人却能毫不费力地闯入，可见外面的防护力量全都土崩瓦解！
刀疤双手抱臂，悠然自得：“我们是来援助你们的。”
瑞塔定了定神，这才发觉莉亚身旁还有大约十来个被绑住的人。他们蓬头垢面，脸颊深陷，惊恐地扭动着。从头发颜色一眼就能看出，都是红石岛人和其他族群的混血。巡逻队员把挣扎踢打的人踩在脚下，又用剑指着破口大骂的人的头。
瑞塔的血液瞬间寒凉。
被关押在地牢里的时候，与那间小牢房一墙之隔的或许就是他们。命运如待宰的羔羊、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荒原人。
她曾经在预知画面里看到过城堡地牢的影像，还以为那里面困住的是什么恐怖的怪物，不为人知的邪恶力量，但
这群囚徒之中，有个浅金头发的女人挣扎得最凶猛，尖利的叫声几乎要刺破天空。在她身旁，被一个巡逻队员制住手腕的，是个金棕色头发的小男孩，脸上有伤痕和血污。他在哭泣，大声喊着妈妈，但瑞塔仍能辨出，他的双眼是深而纯粹的湛蓝，像浮空岛的夏天宝石般的晴空。
她从荒原马车上救下的那对水妖母子！
他们终于还是落到了这里，也要被投进熔炉去！
愤怒和仇恨在瑞塔胸膛里燃烧，就快冲出喉咙。
这时，对面墙上却打开一扇门。
一位皮肤黝黑、高大威武、身披黑色长斗篷的男子走了出来，目光锐利地环顾四周，终于落到门边被巡逻队员们逼作一团的莉亚、瑞塔和卡洛身上。
莉亚呼吸急促起来。她第一次当面见到他，但早已在刺藤岛的幻境里看过。
巡逻队员们纷纷起身行礼：“城主大人！”
“城主，刚刚有人送来了——”
红石城主大步流星，朝莉亚和瑞塔走来，粗犷嘹亮的声音响彻整间屋：“不错！终于给我抓回来了！我们的浮空石马上就能造成了——为什么会有两个？！”
莉亚指着瑞塔叫道：“她是假的！她冒充我！”
瑞塔立刻也提高音量：“胡说！她才是假的！”
“两个都是，”刀疤的话掷地有声，“她们是水火混血的双胞胎。”
一个巡逻队员慌忙挨近城主：“带来他们的，是那支叛军的人，‘影子人’！”
“影子人？！”城主目光一闪，还未接话，只听两扇大门再次“咣啷”一响，又一队人马冲了进来。
领头的是老鹰，精神矍铄、容光焕发。他大手一挥，身后跟着的二十来个“影子人”向墙边的巡逻队员冲去。转瞬间，屋内开始了一片混战。
“你——！”瑞塔猛地抬起头。
旁边，卡洛也握紧了拳。
老鹰侧过头，目光和瑞塔相碰：“你来了。”
“呸！卑鄙无耻！”瑞塔听见自己疯狂的声音，“你骗了我！骗了卡洛！费尽心思把莉亚给弄来！你帮着他们，要我们统统去死！城堡的人好歹是光明正大的恶人，你呢？你就是装着救人的伪君子！我呸！”
老鹰的眼神似有一丝闪烁：“瑞塔——”
城主吼道：“叛军！叛军！快把他们打出去！”
但此时此刻，他身旁正好没有任何护卫。老鹰口中念咒，向城主的方向投了一团火焰，火苗迅速升起，将城主包围在圈内。城主立即反击，但老鹰已三两步到达他的面前。
不知是谁先拔出了腰间的剑，高大的男人和瘦小的老人在火圈中央战斗起来。
莉亚、瑞塔和卡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对决。
一招一式快得辨识不清，城主力量非凡，劈头盖脸砸下，但老鹰身手敏捷，迎战游刃有余。
在“影子人”的每场夜半训练上，老鹰不知亲手指点过多少人的姿势和技巧。他经验丰富，手段高明，不论遇到什么难缠的对手或奇险的怪招，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轻轻松松逢凶化吉。这时对战魁梧强壮的城主，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在逐渐占据主导权。
他能当上“影子人”的头领，多年间召集来这么多追随者，绝非没有道理。
此前，他们没亲眼见过他打斗。但想必年轻时，他所向披靡！
“来人，帮忙啊！”城主声嘶力竭。
但却无人响应。或许是所处的位置附近刚好没有他的手下，或许是他的声音被周围的喊杀声淹没了。火苗映红了他狂怒的脸。
两个身影继续左冲右突，上下翻飞。出剑的间隙，城主吼道：“你这老头，是叛军首领对吧？”
老鹰举起剑砍向对方的肩膀：“你不认识我？”
城主侧迈一步躲过攻击：“什么？”
老鹰步步紧逼：“你不认识你自己的城市的看门人？你当年自己选的手下？”
城主一恍神，被老鹰钻了空子，险些砍到手臂。但对方锋利冷峻的双眼让他记了起来。早在父亲当城主时，老鹰在巡逻队里混了个不太起眼的差事，那时他年纪已不轻。之后这位城主上台，老鹰推脱说自己年老体衰，想要个闲职，被派去当了红石城墙门房的守门人，一干就干了许多年。
当年那男人，那个沉默寡言、眼神冰冷、总是隐在喧闹起哄的众人之间的人。城主几乎再也没想起过他，那不过是个面目模糊的影子罢了。
他们全无防备时，他回来了！
“我记得！”城主咬牙切齿，“门房老鹰！叛徒！”
老鹰却放声大笑：“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的进攻愈发狠戾，那对锐利眼睛却透出危险的寒光，直盯着城主的脸。
城主一面全力招架，一面又喊了两声守卫，却依然无人营救。他顾不及转头看四周的战况，只喘着气，堪堪避过了致命一击，左冲右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老鹰冷笑一声，“哼，你还是不记得我。给你点提示，我是荒原人！”
“荒原？那些不听话的荒原流民！”
“你们红石城，”老鹰气喘吁吁，再度发起进攻，“一直管我们叫流民！你们把混血踩在脚下，说我们根本不配当人！”
城主向老鹰的脖子挥出一剑：“混血？你是什么东西，树妖？”
“树妖、水妖、山妖，全都是我！”老鹰的两眼倒映着火，“我是白鸥的后代，他和他带回红石岛的那些浮空岛人的后代！你不认识我，我可见过你。以前我在沙漠流浪，你那个鼻孔朝天的爸爸那会儿还小，为了好玩，出城来挖金矿。他命令我们都来给他帮忙，在太阳底下累死累活，不让喝水，不让休息！他的手下也为了好玩，随随便便就能把我们打得满地找牙！你那爸爸退休了，又跑出城挖金矿了，不死在沙漠才怪！活该！你们建的那采石场，压死了多少人？不也是一样的吗？还有你这鬼玩意，你小时候我也遇见过，在红石城街上，我没及时给你让路，你指着我的头发大笑，说，浅色也太难看了，赶紧滚出红石城！从那时候，我就决定，总有一天要一雪前耻！”
城主圆睁双目，满脸诧异：“被我这么说过的人可太多了，怎么偏你——”
老鹰语速越来越快，仿佛这些话早已积攒多年，将要一泻而出：
“怎么偏我非要计较？我就问你，凭什么？就因为你的祖宗建造了城墙，你们就有理由把我们挡在城外？就能对我们呼来喝去？混血不低人一等！我不是你踩在脚下的蚂蚁！所以我摸爬滚打，学习武艺，隐瞒身份，混进你们这破红石城，在你巡逻队里当小兵，又帮你们看大门。这么多年，我藏在影子里，我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实现我的夙愿！你们城堡早就烂了，由内到外腐坏了，看看现在你们，不堪一击！哈！哈哈哈！”
城主怒道：“你！你想夺我的位置？”
“谁稀罕你那破位置？”老鹰移动脚步，“你们要拿这女孩和那些人投进炉子里，还以为自己在监视她，可是她、还有他们，早都是我手底下的人了！我们今天，就会把你们一举剿灭，用你们要造的浮空石，搭建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城市。我们的混血城市绝不会像你们这腐烂的红石城，那里不管是纯种还是混血，都能生存！混血再也不会抬不起头！这座城要在浮空岛和红石岛之间，是现在世界上还不存在的地方，它本身就会是个完美的世界，完美的！我的！”
城主一边竭力应付战斗，一边咆哮：“胡扯！什么混血城市？什么完美世界？你发疯了！你不会成功的！”
“不，我会。我要我的手下把你留给我。我会亲手杀死你。”
老鹰的力气似乎永远不会耗尽。他定神注视了城主一瞬，又举起了手中被劈砍得快要破损的长剑。
瑞塔等人远远观望战局。不知何时，身旁押着她们的人已经不见了，被卷入了疯狂的战斗。
整间屋里全是火光映照的人。打成一团的城主和老鹰，杀成一片的城堡巡逻队员和“影子人”，还在挣扎的荒原俘虏，尖叫的人，逃窜的人，受伤哀嚎的人。
趁着混乱，不如赶快逃！莉亚悄悄挣开刚才已经被扯得松动的绳索，转头要去帮瑞塔。
恰恰同时，一位巡逻队员把长矛尖转回来指着她们：“别想跑！来人，帮忙！”
他这一吼，倒是搬来了救兵。在一刀一剑一长矛共同的推动下，莉亚和瑞塔被三个巡逻队员一同紧逼着，走上通往焚烧炉的断崖。一步一步，刀尖已经触碰到她们的后背。
身后呐喊声震天，刀光剑影映在墙壁上。
地火沉默着，翻涌着，准备迎接盛大的死亡。
瑞塔忽然想到，这正应了先前的梦境。而又与记忆里的一幅场景重叠。
十三岁那年，她曾为了加入“影子人”完成了他们给出的十道“敢不敢”考题。在荒原里的火山口，她必须走过搭建在地底熔岩之上的吊桥。脚下是流动的金红色，焚烧只距离脚底几步之遥。那段颤颤巍巍的吊桥可谓命悬一线，正如这段独木桥式的断崖。
那时，她竭尽全力保持平衡，满心只想着不要怕，不能怕。我配得上加入他们。
翻回头想想，那究竟有什么意义？
滚动的火焰热气已经炙烤全身。
离边缘只剩下两步距离。
西维背着弓箭在红石城街道上奔跑，冲过燃烧的房屋和倒下的横梁，穿过无人看管的破败店铺，跳过地上躺倒的不知死活的身体。
他忘记了自己眼下还很虚弱，只向着城中心那座高耸入云的城堡的方向用力奔跑。
瑞塔和莉亚在那里。他不认路，但能感受到她们的存在。她们正面临巨大的危险。
凭着那微不可察的一丝感知，他往前飞跑。
西□□重冷静。西维从不冲动。西维是最理智、最顾大局的未来族长，已经定好的作战计划，从来都会严格遵守。
可是还要什么理智？从下午到深夜，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看见红石城的冲天火光，就把船远远地停在了城外，孤身一人闯进城里。城内的混斗已经基本停歇，一路上没有遭到什么阻碍，偶尔跳出来的小兵都被他转手放倒。
跑，拼命跑。
黑暗的城堡近在眼前。
大门和所有房间都无人看守。西维知道，需要一直往里。
爬上旋转楼梯又冲下楼梯，冲过重重阴森的房间，冲过明灭的灯火。
他能隐约听到城堡深处的喊叫声和乒乓乱响声，曲折的长廊尽头似乎有一点光。
巡逻队员们和“影子人”们激战正酣，老鹰和城主也不分胜负。三个巡逻队员仍用武器指着断崖尽头的莉亚和瑞塔。她们肩挨着肩，努力维持平衡，飞速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远处，噼啪四射的火星蹿上房顶，挣脱绳索的俘虏们惊慌地跑来跑去。卡洛被两个“影子人”缠上了身，分不出神来留意她们这边的危险。
但是，莉亚突然感到一股明显的异样。
她扭过头望向门边，刚刚好像又有什么人进来了？
“你在乱动什么？”巡逻队员粗暴地踢了莉亚一脚。
可她毫无知觉，脑子轰的一声响——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在这儿？！
两扇门后，西维的身影闪现。他呼哧带喘，脚下生风，停下来扶着门待了片刻。除了她，竟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西维溜进一团狼藉的禁室里，瞥见了莉亚和瑞塔。
必须赶快做点什么，造成更进一步的混乱，再趁乱带双胞胎逃！假如射死那几个正拿刀逼着莉亚和瑞塔的人最好，但只能一次一个，其他人会反应过来的——
或者在房间中央引发一场小规模爆炸
地面中央，是缠斗的城主和老鹰。听过了莉亚和卡洛的描述，西维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旁边甚至有人已经停下自己的战斗，站在那里观望他们在火圈中互相劈砍。
黑斗篷的正是那个城主，要杀莉亚和瑞塔的罪魁祸首！
他左右望望，认出了地上莉亚的弓和箭袋，随手乱扔在那里没人管。
一支羽箭露出半敞的箭袋。
箭头隐约泛着绿色光芒。那是莉亚从刺藤岛带来的毒箭。她那天把毒液涂在箭尖，收起来一直不舍得用，那毒液没有已知的解药，大概能一击毙命——
西维闪身过去，把它拾起，小心翼翼地搭上弦，瞄准。
嘣！
毒箭飞过房间上空，准确地划过弧线，正中与老鹰对峙的城主的左肩。
他吃惊地向后仰去：“谁——”
巡逻队员们齐齐骚动起来，四处寻找那支冷箭的来源。
仍然没人发现躲进影子的西维。但城主已经开始目光涣散，表情迷离，脸色泛起青紫，手中的剑“当”的一声坠地。
与此同时，对面的老鹰又挥起长剑。
剑刃插入城主的胸口。
鲜血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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