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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怕你


连着几日不曾安睡,凝夕一靠在软软的榻间,就有些犯困,合着眸子昏昏欲睡。

        不多时,眼帘处的光亮被一片阴影遮下,带着衣物的窸窣声,她半睁开眼,便看到白鹰侧身坐在窗台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哥哥,公主累了。”坐在榻尾的白鹭,手里正捏着一块糕点吃着,见他过来小声的提醒着。

        白鹰挑眉看向她,又看看桌上的桃花状糕点,忽然问:“好吃么?”

        白鹭点点头,将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白鹰却不动,一手撑着窗棱,肩头往窗子里靠了靠,看着凝夕含笑的眼,张开了嘴巴:“啊~”

        “多大人了,无不无聊啊你……”白鹭口中挤兑着,眼里却全是笑。

        凝夕眼睛弯弯的,抬手捏了一块儿糕点,放进了白鹰口中,见他脸颊鼓鼓,孩子似的开心,她的心也软软的。

        笑着接过妹妹递过来的一盏茶,白鹰一饮而尽后,从窗台跳下。

        片刻后他人走了进来,来到榻前弯腰将凝夕的鞋子脱下后,双臂一揽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这里睡不好,到里面睡。”

        白鹭见此,笑着起身出去,合上了门。

        安静的寝殿中,凝夕闭着眼坐在床边,靠在白鹰肩上,任由他卸下她头上的首饰,脱下她的外衣。

        只剩薄薄一层里衣时,白鹰停了手,扶着她躺好,为她盖好薄被,然后便坐在床前的地上,看着她困倦到已经睁不开的眼睛,握着她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后,柔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

        消息传达到太师府时,天色已近黄昏,齐元舟并未着急,而是留在太师府同太师用过晚饭才起身回公主府。

        回到公主府,夜色已垂,他在自己院落中沐浴更衣后,才往寝殿去。

        寝殿中安静,侍女已全都退下,他穿过层层纱帐入内第一眼,便看见懒洋洋趴在床上的凝夕。

        玉白的手臂,垂落一只在床边,身上随意披着的薄衫早已滑落肩头,随着她侧身的动作,薄衫下的春光隐隐乍泄,暗暗灼着他的眼底。

        凝夕睡了一个下午,身体上的疲惫已经消退,可精神依旧是懒懒的,见他走到床边,抬手勾向他的指尖,却不说话,眼底雾绵绵的。

        齐元舟在床边坐下,反握向她的手,看着她略显疲色的眉眼,声音清润和软:“公主在宫中这几日,受累了。”

        凝夕轻浅一笑,手轻轻攀上他清瘦却精劲的腰间,看着他的眼,低语道:“驸马这是在心疼我吗?”

        齐元舟半垂眼帘,薄唇微勾起一抹弧度,轻拍了拍她的后腰,语声低低哑哑的好听:“趴好。”

        凝夕不知他要作何,笑着抱好枕头趴在上面,在他温热的双手落在肩上揉按的那一刻,她舒服的闭上了眼。

        宽厚有力的手掌,逐渐来到腰间,适中的力度,温热的感觉,让凝夕的精神也逐渐松散下来,“再往下些,嗯,就这里……”

        “听义父说,陛下病着这几日,太子殿下去朝前理事,做的很是不错,与以往传言,倒是大有不同。”

        当初在人群中看到齐元舟第一眼,凝夕便已猜到他的来历。

        太师府将一切都编造的很完美,故人之子,无依无靠,为的就是给他一个全新的,纯白的,令人生不起任何怀疑的身份。

        只是可惜,他这张脸,出卖了他。

        暗格中的东西,是凝夕专门为他布置的,她相信他能够找到,并好生利用。

        结果很完美,一切都正如她所料,丝毫不差。

        他是颗很聪明,也很好用的棋子。

        闭着眼,凝夕心中澄明,轻笑的话语带着嘲讽:“那毕竟是太子,是众臣将来的君主,如今便是他有什么做错的地方,那些大臣们又有几个敢对他疾言厉色?”

        “不过一味夸赞他,顺着他,给他太子的名头留些面子罢了。”

        “朝中如今,淮南干旱,边关动荡,他身为太子,但凡有些才能在身,也知道该献些良策为国事分忧。而不是直到父皇病倒榻上,还跟个三岁小儿一样,只会跪在床前装孝子!”

        齐元舟听着,眸光淡淡浮笑:“公主这话,着实严厉了些。”

        凝夕闻言侧过身来,一手支着头,幽亮的眼瞳微微眯起,看着他轻嘲一笑,“严厉?”

        “驸马,你当知,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他李承平资质平庸乃事不争的事实,就算将来勉强担起这天下,可谁又知道,他能站稳几时呢?”

        凝夕说着,缓缓的折起身子,双手攀上他肩头,红唇贴着他的脸侧,一寸寸的滑至他耳旁,呼吸温热,低语微痒:“本公主时常可惜,我不是男儿身。”

        “若我是,这太子之位,绝落不到他的头上。”

        他抬手按向她的腰间:“公主,此言大逆了。”

        “呵呵……”凝夕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双臂揽着他的肩头,四目相对之下,各怀鬼胎。

        她眉眼的笑意,更是尽显张狂:“驸马怕什么?”

        “不过是你我夫妇之间的私房密话,怎会为外人知?”说着,身子一动,便盘坐在他腰间,一手指尖轻轻拨弄着他耳尖,一边眼波如丝的缭绕着他的眉眼:“好歹是状元,胆子怎这般小呢?”

        齐元舟看着她美到极致的每一分,深邃的眼底难以抑制的微有波澜,说出口的声音,更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沙哑:“公主,我若胆小,此刻便不会在这里。”

        “是吗?”凝夕轻笑着,细腰一动双臂一收,更往他怀里贴的紧。

        下一刻,感觉到他明显的绷紧,她更是笑的挑衅:“你若觉得我说错了,那你便胆大一个给我看看呀?”

        “我倒真想见识一番,你所谓的胆大,有多大呢……”

        他看得出她是故意的,但身体变化之快,却有些不在他掌控之中。

        背上已生薄汗,掌心滚烫似火。

        他从来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他知道他入京,只是为了想方设法到她身边做一个探子,他只需在她身边用尽全力获取她的信任,探知有关她的一切。

        来之前,那人更是警告他,在她身边时,不该做的别做,不该想的别想,他不配。

        可他齐元舟,从来都不是一块他可以随意践踏的石头。

        他想要的,他一定会去做。

        就如此刻。

        看着她的那狡黠笑眼,他眼中星火熠熠:“元舟胆子有多大,公主试试就知道了!”

        语落,他低头吻住她,已不再似第一次的紧张,从容的与她沉浮。

        忽地,凝夕玉白的手不小心扫落了床头的茶盏。

        碎裂声震入耳中,他掀起眼帘,看着她水漾的双眸。

        虽然有些失控,但他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他闭上眼,正欲再低头时,外面白鹭出声询问:“公主,怎么了?”

        托着她后颈的手,在她眼睛望向外,说了句‘茶盏碎了’的那一刻,便轻轻的抽回。

        听着白鹭走进的脚步声,他撑着手臂折起身子,拉过薄被遮住她身子,半垂着眼帘翻过身躺在了里侧,背对着她。

        凝夕手抓着薄被,侧眼看着他的背影,虽呼吸还未彻底平静,可不久前眼中还晕染着的韵色,却已在瞬间消散于无形。

        白鹭走到床边,随意扫了一眼,便蹲下收拾起碎落的茶盏,片刻后起身时,看着凝夕笑问:“公主,你晚膳没吃什么,这会儿可饿了?可要用一碗燕窝粥?”

        凝夕将眼神从齐元舟莫名倔强的背影上转回,唇角笑意悠然:“端来吧。”

        说着,还不忘加一句:“记得给驸马也端一碗来。”

        “是。”白鹭含笑离去,寝殿内再次静下来。

        凝夕起身靠坐在床头,随手整理了一下长发,然后偏头看着齐元舟的背,抬手轻戳了戳:“怎么了?”

        齐元舟闻言转过脸来,看着她面上云淡风轻的笑意,心跳渐渐平息。

        “冷静一下。”

        果然,如传言中,她喜好以各种方式摧残男人的自尊。

        就如此刻,他明白方才被她稍有撩/拨,便如同发青的……一样的自己,在她眼里一定很蠢。

        不过,她开心就好。

        但在他这儿,这件事暂时还没完。

        “哦……”凝夕说着,坏坏的挑眉一笑,凑近他耳旁道:“这样也好,免得……憋坏了。”

        看着她不作掩饰,狡黠使坏的眼睛,齐元舟漆黑深寂的眸光定定看向她:“公主多虑,坏不了。”

        凝夕笑看着他,居然这么快就平静了?果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棋子啊,行事就是有耐力。

        不多时,白鹭端来了燕窝,凝夕喝了一碗后,看着不欲起身的齐元舟,冲白鹭摆摆手:“熄灯。”

        白鹭点头而去,不多时,殿内光线彻底暗了下来。

        无声的黑暗中,凝夕缓缓的凑近他,抬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搭,他的身子便转了过来。

        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在凝夕的手掌攀上他心口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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