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连着下了两天的雪停了，阴云退散，淡的苍白的阳光撒向人间，连客厅里的绿植都显得无精打采。
韩林看到客厅里横七竖八摆放的架子箱子，揉了揉眉心，抬眼见陆萌抱着电脑从书房出来，瞬间又皱起眉头：“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化妆换衣服？”随之抬脚踢了踢乱七八糟摆了一地的箱子：“别摆弄你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家当了。”
陆萌把电脑放在茶几上，边拍照片边说：“这些包有主了，一会儿来人检查过直接带走，搬家省点力气。”
韩林惊讶地走到她身边，不可置信地问：“全卖出去了？”
咔嚓几下，陆萌将拍好的照片发到咸鱼，这台高配水果笔记本电脑是去年的才出的新款，除了装x没什么用，不如卖了回笼资金。
“一个钱多任性的小妹妹全拿下了，韩哥，你说这台电脑能卖多少钱？”
韩林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眉头皱成小山：“顶配九点九成新，出手应该不难。倒是那事靠谱吗？你可经不起骗。”
陆萌嘴角上扬：“你怎么像老妈子一样？放心，林家小公主不至于做这么掉价的事。”
“林家？b城，难道是那个林家？”
韩林神情变得激动起来，盘腿坐在地上，双眼熠熠发光：“林殊南？你见到他本人了？”
陆萌被他那副急切的表情逗笑了，摇了摇头：“大老总忙工作，见到了他的助理。”
韩林一脸惋惜，抬头看向天花板，喋喋不休地说起林殊南的过往。
“他是我们院长的得意门生，逢人就夸，什么天纵奇才，勤学苦劳但凡是好词全往他身上套，是全体在校生学习的典范，心偏的没边了。他倒是真有两把刷子，大四就组建团队开发出爆款游戏，短短几年成了商界有头脸的重量级人物，我们这些学弟学妹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说起来他也挺可怜的，高考刚结束父母就出车祸身亡，妹妹虽然保住了性命却终身残疾，日子过得挺苦，除了上课就是打工，听说他……”
话音戛然而止，他拧起眉头，嘴巴紧闭，显然觉得这样说别人的八卦不太好，更显露出职场菜鸟的属性。
陆萌这六年见过太多美强惨角色，大多数幼时经历凄惨以至于养成扭曲性格，待人待事手段狠辣，以极高的颜值迷惑人，披着成功人士的外衣无法无天，可称之为共性的特点是不喜女人近身。
小说中这类人的粉丝基数不小，更乐见其得到阳光温柔女主的救赎，享受美男被打脸的爽感和被珍惜疼爱的满足感。
显然她穿的正是这样调调的一本书，虽说尚不完全知晓剧情发展，既然有个为爱发疯的降智炮灰，必然少不了两个优质男人争夺女主的桥段。陆萌作为一个被迫加班的冤大头懒得掺和这种破事，自然也不好奇那位林总的八卦。
韩林觉得没意思，仔细打量了陆萌一阵，转移话题：“昨晚上真没气得哭鼻子？”
陆萌嗤笑一声：“至于吗？”
昨天的那场直播，加上刘然然大度的原谅的声明帮她挽回了一点形象，接下来就靠时间来冲淡大众的厌烦，不想晚上黑粉又来了一次铺天盖地的大扫荡，他再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生怕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因此而黄了。
就在他想应对方法的时候接到了陆萌打来的电话，安慰他不要在意，好好睡一觉，今天来帮她搬家。
他是本地人，符合陆萌要求的房子不难找，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选定好友闲置许久的旧家，小区是老了点，胜在安全清净，月租三千，在b城来说算很便宜了。
“早点搬过去也好，那边离剧组近，去了好好表现。要不是那边临时有个演员出事了，我求爷爷告奶奶都争取不下来。”
陆萌笑着点头：“辛苦韩哥了，你放心绝对不给你丢脸。”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刘助理带了个膀大腰圆的高个男人来验货，说是验货，不过是提起来看一眼把数量核对清就算完了，靠实力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大老粗。
清点完确认无误，高个男人将东西装箱直接搬下去了，先前还乱的让人头疼的客厅瞬间空旷了许多，刘助理打了个电话和那边简单说了几句话，很快陆萌的手机就显示收货提醒，就连旁边的韩林也跟着松了口气。
陆萌和颜悦色地送财神使者到门口，临进电梯，刘助理转身，眼睛落在她身上，轻笑道：“陆小姐对我真没印象吗？”
陆萌目光直视他，平静地说道：“我和刘助理不属于同一个圈子，想象不出来我们会在什么场合见面。”
刘助理勾了勾唇角，向两人点头示意走进电梯离开。
此时小区楼下一辆高雅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旁边褐色枝桠上未化的白雪跌落在车顶，刘牧寒上车回头和正翻阅文件的男人说：“不知道是真忘记了还是演技太好，她一口咬定说没见过我。”
手握签字笔批文件的男人闻言扬了扬唇，大笔一挥写下龙飞凤舞的“林殊南”三个字，一如他冷傲坚毅，不咸不淡地道：“兴许是被你吓到了，殊舟说的对，你应该谈个女朋友了。”
刘牧寒尴尬地摸了摸鼻头，想起那天自己一把揪起女人的领口把她从总统套房一路拖到酒店外，像丢破烂一样丢了出去。当时他手头有十万分紧急的事情要办，只听到那醉醺醺的女人叫了一声，可能摔得不轻。
车子驶出小区，林殊南看了眼窗外萧条的冬季景色，眼底浮现出一抹兴味，他倒想看看这个会装的女人会走到哪一步。
而另一边，韩林亲眼看着陆萌将钱还进去长舒了口气，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下：“以后长点脑子，别再犯蠢了，掏心掏肺对自己好吧。”
陆萌眯了眯眼，语气淡淡地道：“不对自己好，怎么有力气去还那几百万。”
韩林：“……”
陆萌虚握的拳抵着下巴，嘴巴紧抿，被一个大老板身边的助理两次问这种话，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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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林给陆萌接的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富家千金，为了不离开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使尽一切手段纠缠男主陷害女主，是个恶毒阴险的炮灰角色。
陆萌翻看过剧本后沉默了一阵，就在韩林以为她会拒绝时，她一副好似谈论别人事情的口气：“本色出演？和我挺有缘分的。这个角色还有挖掘价值，只当个工具人可惜了。”
这种小角色就像边角零碎，红人看不上，而那些怀揣演员梦想的人却争破了头，眼下她身负一笔巨债，在系统修复好将她接回去之前，她不能放过这条蚊子腿，只能和大家争这个机会了。
韩林见她不排斥，又是拿大衣又是提包，催她赶紧去见导演：“角色换人的消息一出就有很多人报名试戏，我和导演提前打过招呼了，但他没敢给我准话。能不能走出去就看你自己了，一定要把其他人比下去。”
现在圈内导演不喜欢用负面新闻缠身的艺人，尤其是陆萌这种“站在风口”的，韩林说到喉咙发干，就差跪地发誓了才得来这个机会。
陆萌自然也明白这个机会的来之不易，清丽精致的脸显得沉静且淡漠，到了剧组才荡漾出几分温和的笑意。
她的出现也招惹来不少目光的打量，有轻蔑不屑，也有嘲讽更甚至有人光明正大的在背后议论她，她只当从耳畔刮过的一阵风，敛去眼底的情绪安静乖巧地跟在韩林身后去见导演。
剧组小助理将他们送到办公室门口就走了，他们俩距约好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剧组刚结束拍摄不久，全都在休息吃盒饭，韩林想借着这个机会提前和导演拉近下关系，好给陆萌拿到这个机会增加点几率。
韩林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人啜泣着哀求的声音，抬起的手就那么僵在那里，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事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个圈子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导演，为什么要换掉我？您亲口说过我很适合这个角色，我很珍惜这个机会。网上那事不是真的，我是被人给陷害了，正常人谁会在自己家里装监控？她欠了一屁股债过得不好，就拿这种恶意剪辑过的视频来整我，是要把我也拖下水。”
原来不是他想的那回事，是他想歪了，才要继续敲门，身后一声毫不掩饰嘲讽的嗤笑声让他转头瞪回去，小声说：“有脾气等办完正事再发作，现在给我憋着。”
“呵。”
贼喊捉贼，居然让她撞了个正着，陆萌推开韩林，曲起白皙纤长的指骨扣了扣门，“进来。”中年男人沧桑沙哑的嗓音给予两人通行证。
门开启的那刻，陆萌漂亮明媚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落落大方的笑意，但在导演眼里却看到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凌厉，娇小瘦弱身体中即将爆发的无形力量让他眼前一亮。
“您好，导演，我是试镜杜玲玲的陆萌，打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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