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现在就给你
在又坐了一次常规赛冷板凳后，乔栖迅速收拾东西，跟着训练营学员一同去了q市霸图。
这是乔栖在比赛以外时间，第二次去霸图了。
一下火车，乔栖就看到了出站口的两个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还有一个规规矩矩穿着霸图队服的少年——张佳乐和宋奇英。
那两人穿的衣服，和乔栖第一次见他们时一模一样，真是令人怀念。
乔栖轻轻弯了嘴角，将自己藏在人群里悄悄地看他们。
张佳乐跟蓝雨的带队负责人还在交涉，宋奇英在一旁听了没多会儿便回头看向蓝雨二十多号学员们，毫不掩饰自己正在找人的意图。
乔栖听到周围几个学员在小声讨论他是谁，为什么跟着张佳乐一起来，还有参加过集训的人还觉得他看着挺眼熟呢。
宋奇英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特别，很快就和乔栖隔着人群对上了视线。
乔栖眨眨眼睛。
宋奇英犹豫地微微拧起眉。
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迈开脚步，顶着二十多号人的目光，穿越人群，只朝着她一人走来。
不知是不是他那一身黑在蓝雨色中太过显眼，他一走来，人群就自动为他打开了一条道。
他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用颜色改变着简单的重逢，从单调变得绚烂，从目无焦距变成仅有她一人，再从平平无奇变成众人瞩目，终于跨越人海来到乔栖面前站定，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聚集到两人面前。
这众星捧月的情景就跟王子挑中灰姑娘似的，让乔栖有点不太好意思。
但不得不说，宋奇英着实不是那个当王子的料。
他来到乔栖面前，先唤一句前辈，然后一低头，从乔栖手里接过行李箱，认真道：“走吧，张佳乐前辈应该已经谈完了，我来给前辈带路。”
——他更像是个管家。
不过就算这样，特地过来给女孩子提行李，还做得这么自然，已经足够蓝雨青训营一帮大孩子小孩子“哦～”的一声了。
周围看两人的目光顿时变了，还多了些窃窃私语。
领队隔空喊了一声：“别吵别吵啊，不然一会儿把你们丢这里了啊”
宋奇英被他们揶揄得有点茫然，还回头问乔栖：“我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呃，他们就是没想到你和我认识嘛…”乔栖着急忙慌要拉回行李，“奇英，这个还是我自己来拿吧，挺沉呢。”
可乔栖扑了个空，宋奇英拎远了那个小行李箱，一边偏不让她拿，一边疑惑：“正因为如此，才该我来帮前辈拿吧…前辈小心撞到人。”
乔栖艰难地去抓：“那样的话，我会很愧疚的。”
宋奇英拎高了行李，纹丝不动：“前辈想太多了，只是一个行李而已。”
“只是一个行李就给我自己拎嘛！”
“只是一个行李就交给我吧，前辈好好休息就是。”
“哪有前辈让后辈拿东西的道理呀！”
“前辈小心摔倒……后辈帮前辈才是道理吧。”
少年个子高，一旦举高了行李，小姑娘再怎么蹦也碰不到边。
但这一边蹦蹦哒哒努力，另一边不让她拿，还生怕她摔着磕着的画面，在外人看来，说不是男女朋友发狗粮都没人信。
那边张佳乐一回头，就看宋奇英扶着乔栖肩，一本正经说着什么，旁边乔栖鼓着脸不情不愿点头应。
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偏偏他们之间自成一小片世界，无人能涉足。
“好了，接下来去外面坐巴士，都小心点，别走散了。”领队嘱咐了一句，回头说，“麻烦你了。”
张佳乐这才回神：“啊，啊好，跟我来吧。”
他咽下了情绪，没有跟乔栖有任何交流背过身去了。
等乔栖看过去时，只能看到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影，还有围巾后面留下来的一小撮红发。
乔栖有点小失落，跟着队伍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她以为乐乐前辈见到她总会激动一些的，不对，本来也没有过去太长时间嘛，是她想太多了。
是她，太期待见到他了……
“张佳乐前辈他一直都在看手机时间，还跟柜台确认好几遍你们那一班有没有晚点，我想，他应该非常期待见到乔栖前辈吧。”
少年平缓的嗓音一点一点放大到她耳边，应是跟着她慢下了脚步，来与她并肩同行的。
乔栖看向旁边目不斜视的少年，小声问：“我…表现得那么失落吗？”
宋奇英摇头：“只是直觉前辈很介意。”
居然是直觉。
乔栖挠挠脸颊，想了想半天说辞，最后还是红着脸叹了口气：“奇英，你可要为我保密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让乐乐前辈老照顾我的情绪呀。”
咕噜咕噜的滚轮声停了一停，宋奇英停顿很久才点点头，没有说他其实没觉得这很孩子气。
在人海中寻找重要的人，希望对方也能看向自己，期待对上视线的那一刻……
这些在宋奇英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他也是，这样期待着与乔栖相见的。
宋奇英等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道：“我想，张佳乐前辈只是碍于场合才没有表现的，前辈总是能关注到周围人的情绪。”
场合，这个词由刚刚最引人注目的人来说，有点怪怪的。
乔栖悄悄瞄了他一眼，“但你走过来找我时，看上去也没有很在意周围呀。”
宋奇英很认真地说：“有注意到的。”
“我看你你是不是犹豫了一下？”
“嗯，因为冒然走过去，感觉不太妥当。”
“那为什么还……”
“因为……”
少年回答得很简单。
只在乔栖耳边停留了一瞬间就被人群淹没不见，语气平淡到没有一个字眼被加重，也没有一个词会被刻进记忆中。
但有些话，一个瞬间就足够了。
“我想见你，很想见。”
“所以没有时间再想那么多了。”
来到霸图，乔栖一路跟着其他小朋友往里走，看他们各自被分配宿舍，一个接一个离队，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在原地，还乖了吧唧问自己的房间呢。
真是像极了唯一没家人接的小孩在问妈妈什么时候来，张佳乐一心疼，干脆带乔栖脱队去找宿舍了。
乔栖觉得她家乐乐前辈真是操心的命，又是为百花又是为冠军又是为孙哲平又是为霸图又是为她的，这可不好。
“因为你是职业选手，所以也安排你住到我们旁边了，我给你要了个能看见海的房间，隔壁的隔壁就是我，你隔壁是老林，对面是空的，有什么事就找我……”
张佳乐一路走一路介绍，沿途路过的工作人员和选手都会跟他打声招呼，看上去他在霸图生活得不错。
但那些选手何止认识他，光是看乔栖身上的队服都认出来是谁了啊。
“每天早饭是七点半，训练时间从八点开始，哦你大概不知道在哪，我今晚带你认一下路……”
“那个是蓝雨的乔栖吧？”
“还有我们队对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早饭前和晚饭后都至少要慢跑半个小时才行，户外或者健身房都可以……”
“真的假的她为什么会在霸图啊”
“至于你的训练内容，我听说是由张新杰负责的吧，那就等他给你吧，所以你也不用太忧心……”
“我去她在电视上真的帅到我了”
“然后每天熄灯时间是……”
“可以去要个签名吗”
“……”
张佳乐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捏着拳头忍了又忍，皮笑肉不笑地跟乔栖说了一句你在这等等，扭头扬着拳头就喊：“你们啊！有凑热闹的功夫，还不赶紧去训练，也不看看上次队内赛都打得都什么啊！再不回去小心我告诉队长啊！”
“张佳乐前辈息怒息怒！我们这就去训练！”几个年轻人瞬间跑没影了。
“真是……耽误时间！”
张佳乐转回头来，还在气呢。
但他低头一看，乔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跟看了出免费表演一样，那叫一个开心呀，张佳乐也是更郁闷了，要不是为了她之后在霸图能好过点，他也不至于这么凶啊。
张佳乐点点乔栖的脑袋：“还笑，你说你怎么受欢迎啊。”
乔栖被点着，还在笑：“托乐乐前辈的福嘛。”
“你啊……这也太刻意了吧”
张佳乐无奈极了。
霸图走廊里已经再无一人，空气逐渐恢复安静，张佳乐也不知不觉敛起笑，深深注视眼前的女孩——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好好看看她，也是，节目之后第一次。
早在张新杰他们瞒着他时，张佳乐就已经猜出几分苗头来，等看到节目后，他就完全明白了。
不过数秒，张佳乐就明白乔栖义无反顾参加这档节目的原因，明白她为什么要张新杰瞒着自己，明白她为什么那样想要夺取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胜利。
因为他一直都比任何人都懂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窗帘浮动，空气里浮浮沉沉的颗粒仿佛是在拨弄琴弦一般，和两个人的心情一同鸣响不止。
乔栖唤了一声乐乐前辈。
却是还没说完，就被张佳乐按进了怀里。
那只按在她肩头的手，正微微发着颤，如同失而复得后正在拼命感受她的存在一般，用力地将她搂在怀里融进骨子里，力气大得不可思议。
可那声音，听来跟哑了一样轻到几近失声。
“笨蛋，你差点把我吓疯了，你知不知道？”
只有张佳乐自己知道，一打开微博，看到铺天盖地对乔栖的骂声，还有节目中那张一点笑容都没有的小脸时，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
只有张佳乐自己知道，被隐瞒后，还要按下心急如焚，如他们所愿那般装作一无所知是怎样痛苦的过程。
只有张佳乐自己知道，他可以自己是不幸的，自己是被辱骂的，自己是被无数人失望看待的，却比任何人都希望乔栖是那个披星戴月幸福加身的幸运儿。
这些日子，他无数次都在想——如果没有抽那支签该有多好。
如果没有抽那支签的话……
“如果乐乐前辈没有抽那支签的话，我现在一定还在为那一点点人气做无用功，根本没有时间准备和王杰希前辈的比赛，恐怕连全明星的影子都见不到呢。”姑娘抓住了他的衣服，声音放得很轻，“这是好事呀……”
张佳乐咬了牙，怒道：“你肯定是参加节目前就想好这套说辞了吧，就是为了应付我对不对？你以为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
“……”乔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苦笑了，谁让这个人这么了解自己呢。
“你就是老想这么多，才老让我担心啊。”张佳乐气到无力。
“因为有乐乐前辈，我才能来到这里，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你担心呀。”
“你舍得！你就是舍得！你比谁都舍得我！”
“我没……”
“你现在没有反驳的权利！”
张佳乐气得恨不得咬她一口。
但他心里也知道再气又能如何呢，这是乔栖啊，这是他最珍视的姑娘啊，他不可能打她骂她说她，不可能生她的气，不可能不为她着想，更不可能不喜欢她，所以他能怎么样啊。
他又能拿她怎么样啊……
乔栖闷在他怀里，小小地扯了扯霸图队服。
“乐乐前辈。”
“……干嘛。”
“我没有反驳的权利，那，有抱抱你的权利吗？”
“……”
q市特有的海风吹着黑色外套，和那下面柔软的发丝。
张佳乐不动声色拢拢外套，裹着怀里的人，视线先是左右飘忽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这才顶着耳尖的烧意，小声抱怨：“你去一趟回来是不是变笨了点啊……”
乔栖抬不起头来：“我哪有。”
“你当然有，我什么时候剥夺过你这种权利了，是不是？”
“那我就行使权利了哦？”
“本来就是你的特权啊。”
“这是哪来的特权呀。”
“我给的。”
现在就给你。
只给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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