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中转
第二天，帝国标准时下午四点整，“永恒号”按照既定的轨道驶入第二十五星区，低调地停靠在了暗红色的kt-4085-by的背面。
借助这颗小行星的遮掩，第二十五星区居住区的一切观测设施都无法察觉到“永恒号”的动向。
但是kt-4085-by其实也不是这趟旅途最后的终点。
它实际上只是个临时停靠的中转站。
在这里，“辉光”的研究员们将被分为两组，一组前往“银脉”矿所在的小行星进行临时实验室的组建和矿石开采，另一组则去往关押王虫的牢笼。
至于阿尔德温和他的侍卫们，伊莱已经派人将他们送往了距离居住区和kt-4085-by均较为遥远的一个军部驻扎地。
虽然也在第二十五星区，但是远离真正的重要区域。
贝拉作为二组副组长，需要和莉娅分开，动身前往矿区。
莉娅是奥斯顿的副手，将随从奥斯顿带领的一组先去研究那只活生生的王虫。
临走时，莉娅担忧地看了一眼贝拉：“你确定自己没问题吧？自从你昨天下午回来脸色就好像一直不太对劲，头还晕吗？状态不好的话你就先别进矿洞。”
军部为了取出“银脉”样本，在那颗暂时被命名为“沉眠”的小行星上找到了一处巨大的裂谷，在最低点挖了一处不大不小的矿洞。
由于当时时间较为紧迫，军部舰队随行配备的研究员专业性也不能和她们这些科学院出身的顶尖人员相比，这个矿洞的安全性目前的安全性恐怕还有待商榷。
贝拉揉了揉眼睛，昨天一晚上她都没能休息好，梦境中似乎一直不能摆脱掉森林中阴暗潮湿的味道。
她一向身体健康，突然在宇宙航行中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实在奇怪。
以防万一她特意用医疗仓检测了一遍身体。结果医疗仓的检测结果显示她的不适只是出现了最普通的晕船症状。
一个从来不晕任何交通工具的人在路程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出现了晕船的症状，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但是哪怕她换了好几个医疗仓，最后得出的都是这个结论。
贝拉最后也只好接受。
为了减轻身体负担，她昨晚特意吃了一份助眠药剂。
本想睡一觉，能好好养精蓄锐，谁知道一觉睡醒之后，头是不再晕了，困意倒是一直难以散去。
贝拉长长地打了个哈切：“我没事，实在不行我到地方给自己来一针，清醒一下。”
贝拉说的是一种注射式的清醒剂。
虽然名为“清醒剂”，但实际上这种药剂的主要功能并不只有帮助使用者保持清醒，除此之外还有短暂提升使用者身体机能、大脑思维运转速度和临时记忆力等等好处，并且药效时间过去之后也不会产生困倦、头痛等情况。
这种药品原本特供军部前线使用，明面上副作用极少，要受一定程度的管制，但是它的特性注定了它在帝国有着巨大的市场。
三十年前首都星一家制药企业对药方进行改进，推出了一款可以公开售卖的清醒剂喷雾，这种药剂的浓度很低，副作用也几乎不存在。效果虽说聊胜于无，但每年都会有大批的学生会在期末的时候专门买一罐喷雾帮助复习。
至于她们这些研究员，在紧急情况下则会选择传统的浓度较高的注射剂。
注射剂的浓度更高，药效发挥后，能够帮助研究员们在长时间的不间断实验观测中维持头脑的清醒和思维的灵活性、减少实验室失误。
“能不用就别用。”
莉娅就不太愿意使用这个，毕竟用多了是会影响寿命的。
贝拉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啦。”
贝拉和二组的成员们离开之后，莉娅就和老师奥斯顿一同，坐上伊莱亲自护送的小型舰队，向宇宙更深处进发。
奥斯顿坐在主控室的投影屏幕前，看着眼前越发荒芜的星域，问伊莱：“不在帝国境内？”
伊莱倒了两杯水给莉娅和奥斯顿，听到莉娅对他小声道谢，才回答奥斯顿：“毕竟是活体。如果挣脱了牢笼爬了出来，第二十五星区的牺牲是少不了的。”
“大概还有多远？”奥斯顿摩挲着杯壁，“要是太远了，中央实验室的选址……”
伊莱点开星图，一点标志着他们所在位置的红点正在缓慢移动。
他指向星图上一块巴掌大的空白区域：“王虫被关在这里，至于中央实验室……恐怕是建不起来了。”
莉娅看着那片空白：“一颗行星都没有，你们怎么囚禁的它？而且，没有行星做天然阻隔的话，王虫挣脱牢笼的可能性也更大吧？”
虽然从前没有过捕捉王虫来做研究的先例，但是普通的小型虫族的关押经验应该还是可以使用的。
最常见的关押方式就是行星牢笼。
帝国的版图很大，但是真正的宜居行星并不多，有丰富矿产资源的行星也不多。
宇宙造物就是这样的，能为智慧生命所利用的资源不多见，多见的是贫瘠到不能再贫瘠的小行星。
这些小行星，除开空置不用的，大多只有三个用处。
观测站、垃圾场。
以及监狱。
监狱分为人类用的和虫族用的，都建在地下。
人类使用的行星监狱离地面较近，能进入行星监狱的也大多是穷凶极恶、罪无可恕的犯罪分子。
虫族专用的行星监狱则靠近地心，离地面越远越好。足够的深度和岩石的厚度可以有效隔绝虫族之间的精神感应、削弱它们的战斗能力，从而成为研究人员做好防护就可以安全接近的研究样本。
“我也知道行星囚笼更稳妥。但是毕竟有银脉矿的先例。”伊莱向她解释，“帝国停止扩张很多年了，这周围的区域虽然比较靠近第二十五星区此前一直没有纳入帝国版图，更别说做过完整的矿脉勘探。到底还有没有第二颗‘沉眠’也是未知数。如果有的话，按照当时我追捕这只王虫的情况来看，恐怕会麻烦。”
短时间内对这周边区域做一次完整的矿脉勘探显然是不太现实的情况，在没有星球的空旷地带囚禁王虫就成为了最优解。
伊莱见莉娅还在沉思，便不自觉地继续解释：“至于牢笼现在的状态你们可以放心，全部是按照核心实验室的防护强度来做的，‘永恒号’都不能在短时间内破开它的防御。周边我也让人布置了小型引力陷阱，只要没有‘银脉’的影响，王虫逃不出来。”
莉娅回过神来，缓缓摇了摇头，向他微笑道：“我没有怀疑伊莱将军的意思，相反非常信任军部的布置，只是……”
她扭头看向奥斯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就自己继续说了：“您刚才说，中央实验室没办法建了，我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按照奥斯顿和她原本的构想，这次他们来到第二十五星区，将会建立三个实验室。
沉眠星上一个，驻扎二组成员，专门做“银脉”矿的分析研究。
王虫的行星牢笼上一个，驻扎一组成员，专攻王虫。
中央实验室多半是两年前的核心实验室改建，放置在沉眠星和王虫之间，来做“辉光”的相关实验。
由于“辉光”的突破口就在“银脉”和王虫身上，两边的产出材料必然会在中央实验室见面。
这一切的设想，都建立在王虫被关押在行星牢笼里，无法准确向族群传送信号的大前提之下。
对王虫所做的研究，以及对它身上材料对采集，一定会激怒它。
如果是在行星囚笼里，那王虫愤怒的嘶吼无论如何也传不出去。
但是眼下兼具防护与虫族信号隔绝的材料几乎没有。伊莱关押王虫，所用的大概率是盖德伊特合金。
这种合金质地柔韧而坚固，防御性能绝佳，大多被用在顶尖机甲的制造上。
至于信号的阻隔能力……
就没那么优秀了。
从一只活的王虫身上取得实验材料，还没有完全阻隔它和族群的信号传递。
即使伊莱已经击杀了它能掌控的所有的族人，即使虫族不太可能有同等级的王虫会来救它，即使不太可能再有低等虫族听从它的差遣……
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要中央实验室建在周边，万一那只王虫被激怒的信号通过虫族特有的联络方式被同族听取后得到了它的坐标真的来救它了……
囚牢所在的实验室并不担心被摧毁，类似的实验室里的研究记录都是实时上传的，数据流的终点就是中央实验室。
而这种情况一旦发生，终端里的成果恐怕没有多少是能够保存下来的，哪怕有所备份，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损失也足够大了。
况且，就算为了安全性，将实验室建造的距离设置地足够远，也会产生另外的问题，比如运输途径过长所导致的一系列隐患。
莉娅理解了伊莱的说法，但是这样就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辉光’的后续实验是一定会用到‘银脉’和王虫的材料，中央实验室还是得建。这一环是躲不开的。”
这一点伊莱也清楚，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一旁的奥斯顿终于开口：“……先让我们看看王虫吧。”
他看向那片空白区域。
一只活生生的王虫在囚牢中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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