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压马路？
温翡脑海中猛然回想起了那一年仲夏夜，她和程野一起漫步在漫天星辰下的场景。
她抬头，眼中有怀念。
那一年，他们正年少，无忧无虑，温家也没有破产，程野也没有离她而去，外公外婆也身体健康，父母也没有出意外……
岁月如水，时光如奔流不息的河水，将一切都冲淡了，也将那些炙热的情感，掩藏在滚烫的时间长河中。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程野眼中带了些忐忑，他怕温翡会拒绝他。
又过了一会儿，程野眼中闪过丝挫败，他正要收起手时，掌心被一团温热包裹，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
温翡别过头，耳尖在发丝遮挡下，隐约透出红晕。
她竭力用平静声音说:“看什么？不是要压马路吗？”
程野喜出望外，他拉着温翡的手，往前跑去。
温翡被程野带着往前走，脸上不自觉带出一些笑意。
北城已经进入冬天，水瑶镇的季节还停留在夏日。
温翡身上穿着毛衣，腿上也穿了薄棉裤，一番跑动下，额上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等程野停下时，温翡急促呼吸，她下意识伸手去摸额头，指腹有一点浅淡颜色，那是她脸上的妆脱了。
温翡忍不住缩了缩脚趾，太尴尬了，这粉底液居然不持妆。
程野根本不知道温翡的心理变化，他停下后，目光在街头的摊位上打转，突然，他看到了卖水瑶镇特色服饰的摊位。
拉着温翡来到摊位前，程野捏了捏温翡的手，轻声说:“软软，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们买一套参加节会用。”
温翡一心都是“我脱妆了”，猛地听见程野的声音，她下意识伸手捂住脸，声音低闷:“我都可以。”
程野见温翡捂脸，还以为她不舒服，问摊主借了木凳让温翡坐下，语气担忧急切的问:“软软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温翡坐在木凳上，听见程野这么说，她有些诧异，摇了摇头，说没事。
程野不信，一把拉下温翡的手要去看她的脸。
温翡没注意被程野拉下手掌，她急忙说:“不许看。”又急忙用手去遮脸。
程野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我已经看到了。”
“不用遮，不就是脸脏了吗？”程野别开头，呼出一口浊气，不自在的说:“我又不嫌弃你。”
“……”温翡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程野，这是什么直男发言？
温翡趁机让程野转身，她从包里掏出卸妆湿巾，对着化妆镜开始卸妆。
她化的妆不浓，卸妆巾擦拭几下就卸掉了。
斑驳妆容被湿巾擦掉，露出温翡白皙的面容，她换了张湿巾正擦拭嘴上口红时，程野回过了头。
程野急得抓耳挠腮，抵不过心中好奇，他还是回过了头，看了一眼，他没忍住伸出手抚摸温翡白嫩的侧脸。
指腹在温翡脸颊摩挲几下，见温翡浅淡眼瞳看过来，他不自在的说:“我给你擦。”
温翡为动了动头，躲着程野的手指，闻言，她想了想，便擦湿巾给程野，让程野给他卸妆。
程野接过湿巾，小心翼翼的去擦拭那饱满的红唇。
温翡闭上眼，任由程野擦拭。
温翡压根就没有想过她的举动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原因。
潜意识深处，她还是把程野当做可以亲近的对象，而任由他在自己脸上动作，丝毫没有排斥不适。
程野手下动作十分僵硬，他很久没有和温翡做过这么亲密的举动了，他深呼吸一下，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颤抖。
湿巾湿润冰凉，落在唇上时，难免有几分不适。
程野小心谨慎的用湿巾给温翡擦嘴上的口红，那饱满红润的唇，隔着一层湿巾，触觉清晰的从程野指腹下传来。
压下心中不可避免升腾起的欲念，程野一边擦一边看温翡。
他很久没有这么近的看温翡了，他的小姑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长大了。
光是这么想想，程野心中就酸涩不已，他不知道温翡这么多年的过往，不知道她交了什么朋友，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眼眶鼻腔也开始泛酸，程野及时压住这股情绪，他怕在温翡面前失控落泪。
眼神再次落在温翡脸上，从眉眼鼻梁一直到红唇下颚，程野都一一看过，然后，他将温翡的面容和记忆中的脸一一对比。
温翡十八岁的时候眉毛没有现在浓，眼睛没有现在这么冷，面颊肉也比现在多，身量倒是比之前高了一些。
程野感慨万千，心中情绪复杂难明。
把最后一点颜色擦掉，程野不舍的收回手，对闭着眼睛的温翡说:“好了，软软可以睁开眼睛了。”
温翡睁开眼的一瞬间，眼睛刺疼一下，她惊呼出声，程野急忙问:“怎么了？”
温翡闭着眼说:“东西弄进眼睛了，有点疼。”
程野急得不行，温翡把包递给程野，让程野去拿湿巾。
程野接过包打开就去拿湿巾，湿巾在下面，抽动时不小心带到下面的东西，程野没仔细看，拿出湿巾就撕开给温翡擦眼睛。
眼睛旁边有卸妆的残留物，程野小心翼翼的用湿巾给温翡擦掉残留物，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从背后看，就像是在接吻一样。
他们坐的地方是在一颗大树下，树影婆娑，许是温度太高，让俩人红了脸。
擦完眼睛，程野又带着温翡去摊主家清洗。
盥洗室外，摊主妻子见程野急得满头汗，不由打趣道:“年轻人放轻松，你女朋友没事，就是眼睛进了脏东西，洗掉就没事了。”
被安慰的程野情绪并没有平静下来，他勉强笑了笑，向摊主妻子道谢。
摊主妻子摆手说:“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谢。”
温翡在里面洗眼睛，程野就在外面等她，摊主妻子让程野坐下等，程野道过谢没有坐下，依旧站在盥洗室门外，眼神盯着盥洗室门。
摊主妻子小声和丈夫说:“看他这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女朋友怎么了呢。”
摊主推了推妻子，说:“着只能说明人小情侣恩爱。”
摊主妻子瞪了眼丈夫，不说话了。
温翡洗完眼睛后，从盥洗室出来，眼睛红红，看的程野很是心疼。
见温翡出来，摊主妻子打趣道:“怪不得小伙子这么紧张，小姑娘长得这么水灵。”
温翡向摊主夫妇道谢，在摊主这里买了服饰后，程野又额外给了一笔小费，说是买水钱。
摊主被迫收下，侧头和妻子说:“这年头这样的人不多见了。”
摊主妻子频频点头:“是啊，这么疼女朋友的男人是不多见了。”
“小姑娘有福气哦。”
摊主瞪着妻子:“我对你不好？”
摊主妻子笑着说:“好，但是和刚才那小伙子比起来，你还差了点。”
摊主说:“那是他们正热恋，结了婚就不这样了。”
摊主妻子淡笑不语，她刚才听见了那个小伙子和姑娘说话，语气很轻，生怕吓到姑娘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姑娘。
真好啊，又看到爱情最本质的样子了，摊主妻子想。
从摊位离开，温翡眨了眨眼睛，红通通的眼眶让她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
程野提着衣服，就这样走了许久，他才开口说:“你的包。”他把包递给温翡。
温翡正在揉眼睛，听程野这么说，她抬手去接包，下一秒，她就被程野捏住下巴，微微抬起，然后她看到了眼神哀伤难过的程野。
眨了眼睛，再去看时，已是一片平静。
程野皱眉，语气严厉:“不要揉眼睛。”
温翡点头说好，然后眼睛眨了眨，程野见温翡难受，拉着她不发一语的往前走，在导航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家药店。
药店店主是一位老人家，程野把温翡的症状和老人说了，老人给温翡开了消炎药和眼药水，并嘱咐温翡不要用手揉眼睛，手上细菌多，很容易造成眼睛感染发炎。
程野记下，付完钱后给温翡滴眼药水，接水拿药。
温翡讨厌吃药，程野知道，所以他冷着脸看温翡，盯着温翡吃药。
被程野这么看着，温翡苦着脸吃了药，咽下后，她总觉得嘴里有一股苦涩药味。
下一秒，一颗糖进了嘴，她抬头讶然的看着程野。
程野冷漠脸:“看我干什么，店主送的。”
温翡看着程野，不说话了。
几秒钟后，程野败下阵来，他说:“是我向店主要的。”
温翡弯了弯眼，含着糖向程野道谢。
程野摆手说不用谢。
又走出了一段路，再次抬起头时，晚霞已悄然而至。
温翡和程野在火红绚丽的晚霞街头漫步，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在俩人间弥漫开来。
程野一心想问温翡包里那张照片的事情，话到嘴边他又张不开嘴问。
几次后，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很怂，可是他怕自己一问出来，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时光就没了。
可是程野又不甘心。
他想问问温翡，既然留着他的照片，又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漠。
是的，温翡包里的那张照片，是程野。
确切来说，是十八岁的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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