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隔天, 禅院直哉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他难受地吸了口气，费力翻了个身。
不过尽管身上十分不适, 他穿的衣物都十分干净，皮肤也干干燥燥的, 没有黏腻感，被子似乎才被换过, 隐隐闻得到一点太阳的味道。
直哉把脸埋在枕头里, 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
先是那群小兔崽子来找他练习, 他先让他们内讧，结果喝了一杯别人递来的果汁，然后就……
禅院直哉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坐起来, 还好还好, 没有那股肌肉被拉扯到的疼痛。
他环视一圈房间内的装饰, 内心微微惊讶，这不是五条悟的房间吗？
难道……是五条悟救了他？
禅院直哉额头一滴冷汗落下，他依稀记得那杯果汁里的东西效果还挺强的，五条那家伙，是怎么帮他的？
零星的记忆涌入脑海，冰冷的池水里，一些无法言说的画面……
禅院直哉十指在被子上尴尬地抓来抓去, 眼睛死死瞪大,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表情越来越疯狂, 肩膀和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完了……哈哈哈……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不活啦！
门锁忽然转动, 禅院直哉一惊, 一把拉过被子盖到头顶。
“人还没醒啊。”五条悟听上去等了很久的样子，“还在发烧吗？”
他的手摸到直哉的额头上：“该不会是药效还没完全褪下吧？要不要再帮帮他呢？”
说着，五条悟把手搓暖和，刚掀开被子一角，禅院直哉就跳起来：“给我住手！”
五条悟举起双手，装作被吓到的样子：“什么嘛，直哉这不是醒了吗？”
“当然醒了！不然怎么要你这混蛋的狗命！”禅院直哉嘴角强撑着愤怒的弧度，因为底气不足而显得虚张声势，“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把我从禅院家救出来我就会感谢你！相反，你完蛋了！你居然敢趁虚而入对我上下其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相比于禅院直哉的口不择言，五条悟无辜道：“救了直哉反而要被记恨吗？要是不去找直哉的话……”
“你敢！”禅院直哉蛮横道，“见死不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混蛋！你果然和别人说的一样品行恶劣道貌岸然一肚子坏水……”
“救下直哉是错，不救直哉也是错，那我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先把我从禅院家救出来，然后用其他办法帮我，为什么非得要用……”禅院直哉突然住了嘴，怎么说？这得叫他怎么说？说你为什么非得要帮他撸吗？
这怎么说得出口！！！
他觑了五条悟一眼，这家伙刚刚那句话虽然语气为难，可表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摆明了就是故意激怒他挖坑给他跳！
五条悟还在追问：“咦？直哉想说什么？为什么非得帮你用手解决生理问题吗？”
他说出来了！禅院直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头顶像个泡泡茶壶直冒烟，漏瑚的火山温度都没他高。
“你，你你你……”禅院直哉指着他，手指直发抖，“你下流！你无耻！你不守男德！嘶——”
禅院直哉感到唇角一阵疼痛，他摸了摸：“这里怎么破了个口子？！”
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五条悟，十分确信这家伙一定又对他干了什么坏事。
五条悟双手一摊：“昨天喂直哉药弄出来的，谁叫直哉警惕心那么强，怎么都不肯张嘴，所以只好采取一些强制手段啦。”
只是喂药，还好还好。
烧了一晚上，禅院直哉喉咙干得慌，端起一边的热水喝。
“——而且因为给直哉喂药，连我都受伤了哦，你看。”五条悟弯腰凑近，指着嘴唇上一处明显的伤痕说道。
“噗——”禅院直哉刚喝进去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水全部喷出来，“你居然用嘴喂？！！”
禅院直哉顿时觉得这嘴脏了不能要了，但由于目前的医学技术不能换嘴只好忍着。
“不然呢，为了给直哉喂药，连我都被迫喝了好多口，苦死了。”五条悟吐了吐舌头说。
“你活该！”禅院直哉激动道，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你还给我打了屁股针是吧？你们家医生执照拿了吗？我不喝药不配合，他不知道给我输液？？！”
“诶？”五条悟表情错愕一瞬，恍然大悟好像是这样。
禅院直哉捶床说：“你就是故意的！！！”
五条悟摆摆手：“好啦好啦~不用纠结那些问题了，直哉，我找到解除束缚的办法了。嘛，严格意义上来讲也不算解除。”
禅院直哉一愣：“你愿意解除束缚？”
老实讲，有了这个束缚，他相当于就是个随叫随到的免费劳动力，况且他也是个蛮强的战斗力，一般人都不会想要放弃吧？
五条悟仿佛看穿他在想什么：“毕竟什么事我都能自己搞定，用不着直哉啦。”
禅院直哉：这人说话一如既往的气人！
生气归生气，禅院直哉还是很在意束缚的问题的，他问：“什么办法？”
“就是在原有束缚的基础上，再加一道‘你可以选择不听我的命令’的束缚。”五条悟回答。
禅院直哉皱眉：“那为什么不直接加‘我不听你的命令’的束缚？”
五条悟解释：“束缚还是要灵活变通才好，如果用‘不听我的命令’的束缚，以后在某些作战的时候，我给你下达了命令，你也执行了，你就会遭到束缚的惩罚；而用‘选择不听我的命令’，可操作的空间就比较大。”
禅院直哉沉默两秒：“那来吧。”
二人再度结下一道束缚，这段时间以来桎梏着自己的枷锁不见了，禅院直哉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对五条悟骗他、还戏弄了他这么久的事释怀。
他用力地别过脸：“五条悟，你这个家伙讨厌死了，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
五条悟端起直哉刚才喝过的水杯喝了一口：“怎么说呢，讨厌的家伙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吧？”
禅院直哉阴阳怪气道：“知道，最强嘛，谁见了不迷糊啊。”
五条悟弹了下他的额头：“再好好想想。”
他用的劲一点都不小，直哉捂着额头，气冲冲地看着他离开。
五条悟很忙，一早上相处的半个小时也不过是忙里偷闲，确定禅院直哉没有任何问题，他又匆匆离开了五条家。
中午吃过午饭，五条家的侍从进来找禅院直哉：“禅院少爷，家主大人请您列一份您现在不能见的人的清单给他。”
“不能见的人？”
“对。”
禅院直哉眼神微动：“知道了，等会儿我会发给他。”
他新买的手机落在了禅院家，现在手里这部手机又是新的，禅院直哉把他目前记得的所有在游戏中和他接触过的人的名单写下来，最后写上一句“不完全统计”，拍完照，发给了五条悟。
发完之后，禅院直哉陷入深思，五条悟肯定看出点什么来了，只不过出于尊重，且确定他并没有危害人类的想法，所以一直没有追问。
其实这样说，也不尽然正确。
禅院直哉垂下眼，他到底，要不要把涉谷的事情告诉五条悟？
不告诉他，涉谷将出现无数伤亡，五条悟将会被封印；告诉他，涉谷一战或许能避免，而他会死，或许还会出现更糟糕的情况，他死了，诅咒师集团会想办法再次发起袭击，情况变得更糟。
手机忽然亮起，是五条悟发来的“收到”。
禅院直哉点开屏幕，在键盘上敲出涉谷两个字，突然，他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揪紧，稍微动一下就是一股剧痛，连最轻微的呼吸都令他疼痛万分。
他脸色“唰”地变白，连嘴唇都变成了青色，冷汗很快浸透了衣服，他赶紧颤抖着手把涉谷删掉，那股钻心的疼才慢慢缓解。
这肯定是系统在警告他，禅院直哉在心里骂道，该死，有这功夫去改一下bug啊！
躺了大半天，头都快躺晕了，禅院直哉今天第一次下床，推开门走出去。
五条宅的庭院修得很好，一步一景，处处充满了美感，水池里养的小金鱼察觉到有人走过来，倏地游走，躲到人看不到的位置。
禅院直哉拿起旁边的鱼食，扔了几颗进去，小金鱼犹豫了一下，缓慢地游出来，将鱼食吞进肚里。
“他们禅院家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家主大人去了一趟，回来时抱着他们次代家主，看上去不好得很。”
“嘘，小声一点，昨天家主大人下了命令不让再谈这件事，你怎么又说了？”
“没事，家主已经走了。”
“走了？去执行任务了？”
“啊……是执行任务，不过也去了一趟禅院家那边。”
“怎么又去那儿？一天一次也太勤了。”
“连句招呼都没打就跑到人家家里，还把二十多个人打成重伤，不说别的，赔礼道歉总得来一套吧？”
“也对……”
他们越走越远，谈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听不清，禅院直哉站在水池前，金鱼来他面前讨食也不理，手里的鱼食被捏成了粉末状，簌簌落入水里。
其实想想，五条悟昨天来救他也背负了巨大的风险，平白无故跑到人家家里耍威风，是个正常人就忍受不了，御三家和高层之间相互平衡，任意一根平衡的杠杆断掉，都可能造成咒术界局面的巨大改变。
如果五条家因此被孤立在外，五条悟所背负的压力非常人所能想象。
禅院直哉慢慢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给禅院直毘人发了一条求情的短信。
与此同时，禅院家里，禅院直毘人和五条悟面前跪了二十多个年轻人，旁边还站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父母。
五条悟笑着威胁道：“老头子，我知道，为了禅院家的稳定，你自己有一套处理他们的办法，不过我这个人很记仇啦，如果处理结果不满意，我今天是不会走的哦。”
“五条悟！你不要太欺负人！”
“这里是禅院家，你们五条家的人手不要伸得那么长！”
“家主大人，我儿子一时糊涂才做了这种蠢事，请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五条悟笑容带着冷意：“二十岁的人还能犯这种糊涂，老头子，这些人没什么用了，全部处理掉算了。”
禅院直毘人脸色黑得跟锅底没什么区别：“都给我闭嘴！”
说实话，自己儿子被这样对待，直毘人自己都恨不得下了他们的双手双腿，可是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势必要牺牲一些东西。
这些跪着的人里，有不少是长老们的孙辈曾孙辈，还有些是甚一和扇那边的人，根本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决定怎么惩罚的。
空旷的大厅内突然回响起可爱的手机铃声，这是某个80年代偶像的歌曲，充满了那个年代特有的嗓音和韵律。
直毘人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禅院直哉发来的短信。
不孝子：老爸，五条悟来我们家道歉来了，虽然他昨天激进了点，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救我。他要是诚心诚意求原谅，你稍微为难他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太过分。
禅院直毘人差点被气笑了，他看了眼大爷般坐在次席上的五条悟，看这家伙的样子，好像还嫌他们禅院家的茶水不够热，茶点不够甜，哪儿有道歉道成这副德行的？监工还差不多！
他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条短信，手机接着又抖动几下，禅院直哉又接连发来了两条消息，通篇都是为五条悟求情，说他处境如何如何不容易，能放一马就一马。
禅院直毘人疯狂劝自己平心静气，最终忍无可忍，将这个逆子塞进了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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