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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溪欢篇4


最近的城池离营地有十几公里。

        宋征骑马连夜进城找女医师,可在边境的女医师本来就不多,夜深人静的,更不好找了。

        宋征大概在清晨的时候,才把女医师带回营地。

        医师给溪欢看了脚踝的伤,捣鼓了一些草药,接着再敷上伤口,缠上布条固定住,最后又给溪欢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当宋征听说溪欢身上没有什么重伤时,他高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又听闻她身上有许多小小的伤口时,又不禁拧着眉头。

        她如此娇贵,向来受不了半点委屈。

        以她的性子,她究竟为了什么而来?因为……好玩?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都是窃喜的,因为能够见她一面,解了思念之苦。

        宋征派人送走了女医师,直接就去父亲的营帐请罪了。

        若非特许,军营不得有亲属入内,这是军规;他是军营校尉,理应以身作则。

        宋将军看着大一早就出现在他营帐的儿子,在帐门口屏退守卫后,一脸严肃地走进来,还以为是前线发生了什么大事,欲开口问他怎么了。

        却见他儿子板着身子跪下,朝他拜了一下,再抬头与他对视:

        “父亲,昨夜长公主殿下来了。”

        宋将军被这个消息给震到了,直接站了起来,几乎是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军营里突然来了个公主也就算了,来的竟然还是长公主?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王上知道了会怎么处理?

        实在是不敢想。

        宋将军稳了稳情绪,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可有说原因?”

        宋征如实回答:“殿下受了点伤,还在昏睡,尚未知晓来由。”

        宋将军知道宋征靠谱,肯定是已经找人给公主治疗了,也就没有再问这情况,他比较关心有没有其他人看到。若是看到了……

        宋将军无力叹了口气:“你继续。”

        “昨夜有几个士兵抓到了殿下,因殿下的身份不便暴露,我只好当场认下她是我的妹妹。故而这军刑,理应我替她受着。”

        宋将军不放心儿子在明争暗斗的王城里吃亏,私下安排了暗卫盯着他,也知道殿下和儿子的关系比较近。

        宋将军对儿子的做法没有异议。

        偌大的军营,就他与长公主殿下最熟悉,昨晚他还声称公主是他妹妹,这三十鞭军刑肯定要落在他身上了,否则就是罔顾军规,这是军营里绝不能容忍的!

        宋将军揉了揉眉心,把皱着的眉压下去:“你下去准备一下吧。”

        宋征退出营帐,叫来父亲的随身副官进营帐,也没有特意准备什么,直接去了行刑台。

        片刻,那个副官出来了,去刑帐带了两个专门行刑的人,手持鞭子也走到了行刑台。

        此时军营的晨练刚好结束,大伙儿即将回营帐休整。众人见宋校尉跨上行刑台,以为是有什么事情宣布,都围在了台下。

        然后众人就被宋征一把扯开上身的衣袍,露出胸膛的举动给惊呆了。

        窃窃私语,不知发生了什么。

        总不能是要他们上去和他打一架吧?这个可能性还真有点大。

        虽然宋征年纪不大,差一年多才满二十成年,但他在军中混过几年,也时常赤膊与他们对练。

        因而人群中有人不解地问他:“宋校尉,您这是要做什么?”

        宋征没有回答,反正行刑的人也快踏上台了,他们自会知晓。

        而昨晚在场的两个士兵和小队长一看,心里就明白,昨夜他们回到营帐也没敢和其他人乱嚼舌根,毕竟那是宋将军的女儿。

        寻常达官贵人罔顾国法,他们无权无势又能如何?

        而宋将军没有因为是亲属而无视军规,于是他们几个心里更敬佩宋将军一家了。

        当众人又看见将军身边的副官带着行刑的人过来时,不免又是一阵哄闹。有个行刑人拿着缰绳先把宋征绑在刑具上,副官站在台上宣布:

        “昨夜宋校尉的妹妹擅闯营地,有违军令。按军规,宋校尉理应受三十鞭刑,即刻行刑!”

        语毕,鞭起,“啪啪啪”的声响荡漾,红痕在前上半身印下,隐隐有血珠冒出。

        等鞭刑结束时,宋征的胸膛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台下跟他相熟的两个下属,把他架到了他们住的营帐,留在那里养了几天伤。

        溪欢睡了好几天,似乎要把这段时间缺少的觉都给补回来。

        她醒来的时候,闻着被褥里的熟悉气味,感觉自己完全置身于宋征的气息之中,似乎就待在他的怀里。

        她抱着被褥,舒服地翻了个身,意外地没感觉到脚踝上有疼痛感,兴许是经过治疗,好得差不多了。

        帐外有些吵闹,似乎军营里的人都聚在一处,不知在干嘛。刚想睁眼看看周围,听到帐外一阵正在向她靠近的脚步声,不由得开始装睡。

        溪欢感受到来者的重量压在了床榻上,被褥也传来一阵拉力,似乎要把她露在外面的脚给遮住。

        她的脚压在被褥上,故而没拉动多少被褥。宋征又怕一用力扯就把公主吵醒了,于是宋征一手轻轻把她的脚拿起来,一手抓着被褥。

        大掌握住溪欢的脚心,一股激流之下,她忍不住蹬了一脚。

        电光火石之间,宋征连忙把脚扔下,起身俯视躺在闯上的人,语气十分镇定:“殿下醒了?那便回王城吧!”

        溪欢睁开眸子,见宋征正在往外走,急忙叫他站住,但也没睡懵,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有意识地压着怒火:“本公主刚醒过来,什么都没吃,你就赶我走?”

        宋征头也不回,继续往外走:“我去给殿下拿些吃食。”

        若是溪欢仔细看的话,她一定会发现,宋征的耳朵红了。

        只是溪欢因宋征张口就是要赶她走,整个人都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这几天,溪欢脚踝的伤都是宋征帮忙换药的,这点肌肤之亲是避免不了的,宋征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当他发觉溪欢醒了,他却慌乱了。

        就好像,他心底深处肮脏的秘密,被当事人给揭穿了。

        过了半响,宋征才端了碗面进来,但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跟着王上身边的人。

        溪欢一看那熟悉的面孔,她知道父王肯定是知道她溜出来了。

        宋征递给溪欢:“殿下。”

        溪欢饿极了,也顾不上这或许是她在这里吃的最后一碗面了,伸手捧着碗就开始吃面。

        宋征的如意算盘她还不知道吗?肯定是等她吃完这碗面就赶她走的。

        溪欢很饿,但是故意吃得很慢,她在拖延时间,思索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她的行为。

        宋征接收到总管的暗示,正欲往外走,给他们留点谈话的空间。

        溪欢正低头吃面,余光一怔,急忙咽了下去,厉声道:“站住!”

        宋征止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差几步他就走出营帐了。

        总管也不在乎有外人在了,反正也没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长话短说:“殿下,王上生气了,要您速归王宫!”

        溪欢把碗放在一侧,无所谓道:“我要是说不要呢?”

        溪欢也没有什么怕的,父王生气,最多也就让她禁足几天。

        她好不容易才来一趟,躺了几天,还没好好瞧瞧某人呢,怎么大家都赶她走?

        总管一脸无奈:“殿下您就别闹了!”

        溪欢本想反驳总管说她没有闹,却听到了宋征的话:

        “殿下您留在这,不过是给属下添麻烦。”

        宋征方才停下脚步时,就回了头看向溪欢,一如既往地板着脸说出这句话。

        溪欢一听,情绪就上来了。

        以他们过去两年半的情分,他没必要如此自称属下,但他却这么称自己,像是特意疏离两个人的关系!

        溪欢咬着下唇,似乎她来的这一趟没有任何意义,他看见她并不觉得惊喜,反而嫌她麻烦。

        她本不该跨过这几百里,赶着来看他的脸色。

        溪欢厉色扫向总管,言简意赅:“立马给我备车!”

        总管笑着出去了,只要殿下肯回去,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总管的背影消失在帐口,溪欢沉不住这口气:“我来这里给宋公子添麻烦了是吗?”

        溪欢气得也不想叫宋征的名字,无比客套地喊他宋公子。

        宋征知道溪欢生气了,还是如实相告:“确实,麻烦。”

        目前还有四座城池未收回来,东泽的兵何时又攻来这附近,这都还是未知。只有几百里外的王城才是安全的,宋征希望溪欢越快回去越好,以免有性命之忧。

        溪欢连说了几个“好”,微微侧过脑袋,不再看宋征,把眼泪憋了回去。

        王上接到溪欢跑到边境的消息,当下不敢声张,只派了四骑与一马车同行,名义上是他派总管到边境视察,犒劳将士。

        如今要带溪欢回去,总管也只是稍作调整,加了一骑。总管安排好了车马,进帐来向溪欢汇报。

        他掀开帐帘,就见殿下和宋公子两两撇开脑袋,坐实了传说中两相厌的传闻。宋公子会教殿下武艺,也不过是为了报恩罢了。

        溪欢听到帐外的声响,立马下床穿鞋,路过宋征时目不斜视。

        宋征与总管也随后跟出去。

        出了营地,马车近在眼前,四个侍从早已在马上等候。溪欢停在脚垫前,总管探手要扶溪欢上马车。

        溪欢顺势伸手搭了上去,跨了几步落到马车上,转身与宋征对视:“本公主来这,不过是想提醒宋公子,你许诺的三年,还欠我一年!”

        宋征抱拳低头:“属下未敢忘。待边境安定,属下便会偿还殿下。”

        溪欢没再回话,弯腰到了厢里,无力靠着木板,心凉了半截。

        那一句句“属下”,似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是她凭着身份来欺压他,他才会多跟她说几句话。

        厢外,总管与宋征又客套了两句,才跨上马背,领着队伍往王城的方向去。

        那夜宋义与父亲聊到了深夜,即刻又出发到另一个营地,等忙完父亲交代的事情,这才回营地。

        一入营地就听说了宋征被处罚的消息,喊来几个与他相熟的士兵,从他们的话语中明白了个大概。

        唯一不解的是,母亲什么时候给他们生了个妹妹?他怎么不知道?

        宋义简单地收拾了面容,打算去找宋征问个清楚,结果在帐门口被告知宋征还在营地外面,换了个方向走,直到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宋征顿在原地,队伍在视线里了无踪迹了,他还在深深地观望,过了许久,回头的瞬间却瞧见了兄长戏谑的眼神,刹那他的心思没收住,显露无疑。

        硬着头皮往兄长的方向去,无视兄长的那句“阿征,你好不对劲。”,也不反驳什么,大步往营帐走去。

        他会告诉溪欢,他的心意,只是目前还不是时候。

        如果他还能活着回去的话。

        一定会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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