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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溪欢篇3


宋义哼着小曲儿,出了自个的营帐,往宋征营帐的方向去,在摇晃的篝火光中,远远地就瞧见宋征的背影,只见他站在营帐侧边上,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前方。

        见此怪状,宋义故意踏轻了脚步,悄悄地停在宋征身后,后者一改平日的机警,并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宋义十分困惑,绕了一步上前,顺着宋征出神的方向打量,也没见眼前有什么稀奇,侧脑好奇地问宋征:“阿征,怎么?想家了?”

        母亲住在不远处的城池,可方向也不是在这边啊。

        宋征收回视线,平缓地道:“兄长说笑了。军营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宋义激动地拍上宋征的肩膀:“那你还看什么?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是王城的方向吧?!”

        “我只是在思虑计谋罢了!”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思虑计谋怎么不安静地在帐里待着?宋义又不是没见过其他士兵们思念远方亲人的神情!他那眼神分明就是……

        宋义意味深长地瞟了抬脚欲走的宋征一眼,伸手拉住了他:“哎哎,别走啊!那你说说你想到了什么计谋!”

        两人齐肩没走几步,便有个士兵一路小跑到他们面前,俯身拱了拱手道:“大公子,将军找您议事!”

        闻言宋义有些许的不甘心,他还没套到话呢,可父亲叫他,他也不能因此耽误事情,只好随士兵动身而去。

        见宋义远去的身影,宋征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好不容易落下却又挂起,因身后的营地入口传来几声喧闹,似是几架弓箭齐发的声响。

        宋征只好转身往营地入口走去。

        号角没有吹响,大抵不是敌袭,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他要去了解情况。

        另一头。

        一刻钟前,一个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黑影,在林间快速穿行。

        漆黑的外袍,面罩遮住了溪欢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她身手敏捷地爬上这附近最高的大树,单手扶住树干,远眺前方。

        这次没有令她失望。

        远处一块空地上,篝火通明的营地映入眼睛,她终于找到营地了。

        她忽而眉开眼笑,再三两下跳下树干,迎着营地的方向,冲了出去。

        风带起她的衣角,似她的心情般欢呼雀跃。

        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忘了。

        在这两国当下剑拔弩张的局势,她突然出现在营地附近,极有可能会被当作细作处死!

        不等她转身离开,营地的人也发现了她这个不速之客,直接发射弓箭。

        多亏了她身处一片漆黑当中,影响了他们视线,箭很多但大都不准,她又闪身躲开了一些,连忙退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背靠着树,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紧张得心急速跳动,似乎快要跳出来。

        她本来想出去说明自己的身份,可她又该如何解释本应该在王城的长公主突然就跑到了此处呢?

        谁又会相信她的身份?

        况且她也无法确定宋征就在这个营地里。

        一年前,边境有些风声传到了王城,两国关系突然紧张起来。

        王城的文官还未来得及确认消息的真假,东泽国连夜攻占云津边境的七座城池的消息也传来了。

        这几年,两国的和约将满,东泽国屡次侵犯,大抵不过是想不要脸地多讨些便宜。

        两国三边临海,土地无法向海外扩,这陆上的领土,自然是寸土必争。

        宋征也未给她留下一纸话语,当晚便随军队前往边境了。

        溪欢是第二日醒来后,在校场等了他很久,也没见到他。最后是她等得不耐烦了,拦住路过的士兵逼问,这才知道他出征了。

        然后就是,一年来没有半点音信,她让小昭去打听他的消息,也不了了之。

        他许诺的三年陪教武艺,只完成了两年,还剩一年,直接就不告而别了。溪欢很生气,但两国战事当前,她怎么能无理取闹?

        此时她跑出王城去找他,也只是因为听说了一些事情。

        军营里绝大多的消息不会外传,能传出来的消息,仅是递给王上的捷报,之后由王上定夺外不外传。

        前几日,军营又有消息传回王城,她抓住机会,跟父王撒娇说想看看有什么消息。

        而看完消息的父王一脸欢喜,边递给她,边大笑道:“这宋家的小子,果真有几分本事!”

        闻言,似乎被父王夸赞的人是她,满脸骄傲地打开军报,可她的目光皆被“宋征被刺杀”所吸引,其余“夺回三座城池”的字语,半点入不了她的眼。

        溪欢克制自己的情绪,把军报还给了她父王,然后冲出了议事殿。

        王上顾着想接下来的计划,把手上的军报烧掉,没注意到溪欢的情绪变化,只觉得是溪欢也为军报的消息所开心,去给其他兄弟姐妹报喜去了。

        王上知溪欢跟宋征习箭术,但也知两人的关系并不亲近。

        王上给了溪欢最大的自由,从来不会监视她的举动,日里最多问问,欢儿又去哪玩了?怎么快半个月了也不来见见他?

        侍从这才会去打听溪欢的消息,再一五一十地转告王上。侍从曾经提过几次两人似乎是两相厌的相处状态,所以王上也没多想。

        王上见溪欢有些鲁莽的背影,叹了口气,不知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如此鲁莽,真不像个女子。

        不过想想,这都是他惯出来的,尽管莽撞了些,但她可以如此无忧度日不就好了吗?

        溪欢回到了长公主府,与小昭里应外合,在夜里偷跑出去了。

        尽管起初小昭不情愿,怕她遇到危险,她还是坚持要走。

        赶了好几天路程,终于踏进了边境的范围,也终于找到了其中一个营地。却因一时冲动,造成了目前这个状况。

        溪欢从怀里掏出一把长匕首,脱掉刀鞘。

        她不能死,也不能就这样被赶回去。

        三个士兵们步步紧逼,树后面传来浅浅的呼吸。其中的两个人相视一眼,达成共识,放缓脚步,一左一右靠近大树,亮出匕首,一口气扑向黑影。

        溪欢背离树体,转身回头后退,见有黑影扑过来,再闪开,后退几步。

        刀剑无眼,面罩被刮破了。

        “活捉!”

        这道洪亮的声音在缠斗中格外明显。

        溪欢连连躲开两人的攻击,以刀相抵,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之前连续几日不分日夜的赶路,食不饱寝不足,她的身体接近极限了。

        幸好她幼时体弱,从小就被教导武艺练身子,和宋征一起的那两年,他也教了她不少武艺。

        溪欢躲避之时,不小心脚崴了一下,无力跌落地上,两把匕首趁机从不同的方向,抵在了她脖子上。

        有一人骂咧了两句,扯下了溪欢脸上破败的面罩,见露出一张昳丽的脸,几人不禁惊呼,而他看得最清楚,心下一震:“你这娘们还挺厉害的啊?”

        黑色衣袍盖住了溪欢的身段,她不出声,夜幕里谁也没有想到她是女子。

        溪欢脚踝有些痛楚,重重歇了口气,没有应声。

        小队长站在不远处,见是位女子,心里也惊了一下,这东泽国不会是要搞美人计吧?

        欲上前盘问此人,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回头看清来者的脸,恭敬地拱了拱手:“宋校尉。”

        宋征本来无官职的,接连几次立了功,这才破例封为校尉,手下管着几百士兵。

        宋征清冽的声音传来:“何事如此喧闹?”

        溪欢听出了是宋征的声音。

        小队长指着溪欢,满是愤慨激昂:“我们抓到了一位女细作!”

        溪欢闻言,出口辩解:“我才不是女细作!”

        方才摘溪欢面罩的小伙子,一听溪欢的狡辩来劲了:“你说不是细作就不是细作啊?大晚上的,擅闯进军事禁地,你不会想说你是来玩的吧?”

        溪欢语塞:“我……”

        宋征没预料到这嗓音会如此耳熟,他日思夜想的人竟跑到了他面前,内心无比震撼,但又很快被他压下去了。

        见这几个人没有出言质疑她的身份,态度也无半点敬意,也多多少少猜到了溪欢是溜出来的,不便暴露身份。

        宋征站在小队长旁边,倾身朝各位拱手赔礼:“舍妹顽劣,突然到访,叨扰到大家了!”

        三人一听,不免都有些迷惑,他们抵在女细作脖颈的匕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

        小队长挺着胆子问宋征:“宋校尉,这真是您妹妹?您要不要看清楚些?”

        持着匕首的两人见宋征步步靠近,感受到一阵压迫的气息越来越明显,忙不迭地收回匕首,起身让开了一块地方。

        溪欢看着宋征越来越近,想开口解释目前的情况,但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瞧着宋征没有缺胳膊缺腿,也没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她也不能说因为我看见你被刺杀的消息所以就跑出来了吧?

        关心则乱。若是说了的话,他会怎么想?

        两年里的相处,溪欢早就对宋征的性子了解得七七八八。武艺天分不错,却是个对情爱一窍不通的榆木脑袋。

        有一年的花灯节,溪欢在人海里怕两人被冲散,抓住了宋征的手臂,宋征反手扯掉了她的手,来了句“殿下,自重。”,然后快步往人潮中走去。

        那时溪欢还未反应过来,站在原地瞧他挺直的背影,略微伤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始终介意宋征的反应而不敢坦诚相待。

        宋征从来不会主动靠近她,不会和她单独相处,顾忌着别人的眼色,没有半点欢喜之感。

        虽然她也曾在宋征眼里捕捉到一丝柔情,可并不能说是男女之情。暗地里,溪欢好几次试探过宋征,可他半点都不懂,似乎还有后退的趋势,溪欢就不敢让他知道了。

        只要宋征板着脸,她也就冷着脸,在外人看来两人确实是两相厌的状态。

        宋征弯腰把溪欢打横抱起来,往营地的方向走去,这才回答小队长刚才的问题。

        “是,我没认错。”

        接着,人群中,有一道粗犷的声音说道:“那肯定是宋校尉的妹妹了,你们何时见过有女子如此凶残?”

        宋校尉的妹妹,那也就是说是宋将军的女儿?

        一个因战况而担忧父亲和兄长们,不顾危险前来军营的女子形象浮现在他们脑海。

        他们恍然大悟,也跟随宋征身后回营地。

        溪欢在落入宋征怀抱的时候就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之前她和其他人练习对打,摔倒在地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把她抱回寝房,等待御医来就医的。

        虽说她应该早已习惯他的怀抱,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小鹿乱撞。踏进营地,篝火有些亮,分不清她脸上的红晕到底是火光还是羞涩。

        从溪欢的角度看过去,宋征依旧板着一张脸,抿着嘴,似乎是生气了。

        刚想开口问他是不是生气了,他似是预料到什么,头也不偏一下,冷冷地道:“别乱动!”

        溪欢这下真的确定他是在生气了。

        因为她跑出来给他添麻烦了?

        溪欢委屈极了,这几天她经历的一切,似乎一点都不值得,赌气地搂他脖子搂得更紧,感觉再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他给搂窒息了。

        手收紧了一下,又松开一些。

        她舍不得。

        然后这几天的困意来袭,在宋征怀抱里,她感受到了极大的安心,脑袋实在撑不住了,直接把头埋在他脖颈处,缓缓进入梦乡。

        宋征感受到溪欢呼出的热气,身子僵了一下,走路的步子更快了,还差点要摔倒。

        进了他的营帐,不客气地想把她扔下,却察觉她睡着了。又怕弄醒了她,只好轻轻放下,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几年的随意相处,宋征差点都忘了他眼前的人,是本国最尊贵的长公主。

        他沾染不得。

        他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也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也不敢笃定自己可以给她幸福。

        如此纯粹的她,就该一直待在温室,不该知道世上的丑恶。

        宋征帮溪欢脱了鞋,看到脚踝上明显肿了起来,脚背上还有一些伤口子,料到她会有伤,只是没想到还挺严重。

        脚上最重的伤只有这一处,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伤……他也不好检查。

        军营里也没有女医师,都是些汉子。

        有些头疼。

        幸亏这几日东泽国人安分了不少,不然今晚他也顾不上照顾溪欢。

        宋征把溪欢的腿脚放进被褥里,掀起被褥盖住了她身子。盯着溪欢眼下那一团青黑,估计溪欢已经好几日没睡好了。算算时间,大概可能就是前几天让人把军报带回去的时候。

        她是那个时候出发的吗?

        军报上写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历来的军报都是他父亲写的,他主要还是和兄长一起训兵和带兵上战场。

        宋征出了帐门,叫来几个士兵看守,交代不要让其他人入内,随后他才去城里找女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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