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班扬

威尔提前离开了，与徐涛在白树村分别了，他必须要去告诉他的兄弟们，异鬼来临的消息。

        他对着徐涛说，虽然自己是个盗猎者，但是他曾在最后一线日光沉落西天，灰暗的白昼转为黑夜的时刻发下誓言。

        长城另一边就是七大王国，就是一切他要守护的东西。他立志献出生命与荣耀，理当吹起号角，提醒兄弟们武装起来。

        面对这样的理由，徐涛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强留于他。

        屋角的干稻草堆，算是野人的床，就是这床上的味道不太好闻，隐约间，徐涛能闻到一股排泄物的味道。

        但是那些野人妇女却是睡得很香。

        徐涛强忍着恶心，走出了屋子，他打算在树上睡一晚，当然了，不是在那个长满人脸的鱼梁木上睡。

        他望了眼村中的鱼梁木，那片空地上铺满落叶，上层血红，下面则是腐朽的黑色。枯骨般苍白的树干上那九张脸齐齐凝视着徐涛，就仿佛三眼乌鸦的独眼一般。

        “三眼乌鸦，这账我们以后慢慢算。”

        徐涛喃喃自语道，而后快步来到高耸笔直的青灰色哨兵树下，直接几个抓握，随着树干抖动和少量积雪哗哗落下，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枝叶间。

        上过油的铁链滑动间，班扬史塔克打开锁住栅栏的厚重铁链，铁闸也随之打开。

        “大人，这是第三道了。”

        “嗯。”班扬史塔克微微点了点头。

        “诸神在上啊，这地方太诡异，每次来都是。”

        班扬史塔克，这位守夜人军团当中的首席游骑兵，此刻正率领六名手下牵马走在这隧道之中，黑暗而冰冷的冰墙无时无刻不向他们逼近，抬头一看，便能感觉到无比庞然的重量朝他们压来。

        绝境长城没有大门，沿线三百里都没有，仅有一些隧道穿过它。

        这些隧道都是些穿透冰层的狭窄隧道，路径曲折蜿蜒，被几重由沉重锁链锁住的铁栅栏阻拦。

        虽然他们已经往来这隧道很多次了，但是这隧道内空气阴冷赛过墓穴，且更为凝滞，相传，在这长城内部，铭刻有极为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蕴含着某种力量能够阻挡异鬼的侵入。

        他们此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深入鬼影森林巡察，来验证一下，威尔下等游骑兵所说的话，以及找寻罗伊斯爵士，此人的父亲是艾林公爵的封臣。

        首席游骑兵为了这个任务，带了六名游骑兵，威尔并没有在这六人当中。

        长城上没有人比班扬史塔克更熟悉鬼影森林，这也是他不需要威尔的原因。

        时间在隧道之中仿佛停滞了一般，是如此的漫长，以至于等他们终于出了隧道口，抵达长城以北，重见午后的阳光，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光，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舒畅。

        “首席大人，真的是野人吗，野人好像不会把那把剑砍成这样。”

        班扬手下一名高大而丑陋的游骑兵一边装配马鞍，一边朝着班扬问道，他那吐出的气息在清晨的冷气里蒸腾。

        他看到过那把剑，那把剑就像是玻璃做的，而后被狠狠摔向地上，支离破碎成不知道多少瓣。

        被称为首席大人的班扬，是一个瘦削的汉子，有着锐利的容貌和灰蓝色的眼睛，他的身形有如危岩嶙峋，但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永远带着笑意。

        他和所有守夜人一样一袭黑衣，脚穿皮里高筒靴，腰系一把长剑，这把一手半用的长柄剑，被黑皮革剑鞘包着，看不清它的材质。

        但是它的名字足以让其他人投来贪婪的目光。

        名叫长爪，乃是瓦雷利亚钢打造，古老而锋利。

        剑柄上圆球用淡色白石雕成狼头形状，那是莫尔蒙总司令特意重新打造的，因为冰原狼正是班扬的家徽。

        没错，班扬正是当代史塔克家主艾德史塔克的弟弟。

        “奥瑟，除了野人还会有谁？”班扬对他仍是满脸笑容，他并不介意手下有人能有异议，在他看来，自己手下的人，都是自己的兄弟，作为兄长的自己理应倾听弟弟们的言语。

        “大人，会不会是威尔说的异鬼。”

        班扬的嘴角向下微翘，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体验塞外的空气，“奥瑟，我们守夜人的兵力只剩不到一千，不只是因为逃兵，还因为派出去的巡逻队也损失惨重。”

        “制造出莫名的恐惧，只会加剧这种情况恶化下去，你清楚吗？”班扬仔细地审视了奥瑟一眼。

        “好的，大人。”奥瑟的心一突，便弯腰应下了。

        班扬翻身上马，吹了个口哨，“走，游骑兵们。”说罢，一夹马肚，坐骑嘶叫着，冲了出去，驰骋过塞外那广阔平原。

        “长城已在后方，前路一片迷离，诸神才知通往何方，我们能做的就是前行。”

        剩余六人对视几眼，当即尾随着一块。

        这七人七骑，转瞬间消失在远方的树林里。

        徐涛醒了，猛然间从树干处坐了起来，那斗篷包裹下，长剑已然出鞘。

        朔风吹拂，落叶沙沙作响，寒溪潺潺流动，远方传来雪枭的号叫，但这些都不是徐涛惊醒的原因

        如雷的蹄声才是，这马蹄声将徐涛自短暂的浅眠中惊醒。

        树与树之间靠得很近，遮蔽了渐落的斜射阳光，灰色的天光正透过树缝间流泻进来。

        地表的薄雪在马蹄下碎裂，在徐涛的耳畔响起，这声音脆如断骨。

        徐涛趴在树干上，瞳孔放大间，看向远方，数道黑色人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明显。

        是威尔他们吗？

        徐涛的疑惑产生，很快他们便停下了，翻身下马，在附近的林木间走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那踩踏积雪和落叶枝丫发出轻微的声音，在徐涛耳边响起，清晰可闻。

        “是马！那匹黑马还在树林里，他们一定是发现了这匹黑马了。”

        徐涛想到这，暗自懊恼自己行事不谨慎，这几天下来，就是喂喂马，却没有想过给它挪挪窝，只能翻身跳下树来，那高达数米的高度，对于徐涛来讲，根本不算什么，下落的徐涛，只在地面积雪上上留下薄薄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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