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从精品店出来以后告别了王玲玲，何其骑着单车去了画室，一栋位于郊区的老旧小别墅。

        这栋别墅是几年前刘老师低价租下来的，专门用来给高中的艺术生进行校外培训。高中一年级的时候，何其还是每陈过来联系两天，到了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每天晚自习都要过来上课。

        这栋别墅原本建造的古色古香，但是因为保养不当，现在看起来稍微有些破败，还好有茂密的植物遮挡着，别有一种浓烈的复古风情。

        何其是顶喜欢这里的，她喜欢这种静谧的氛围，有一种古老的生命力，沉默却旺盛。但唯独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不知道是谁靠着他独特的审美品味，把整个别墅一楼的墙面全都漆成了灰粉色，让整个空间瞬间廉价了起来。

        别墅带了一个六七十平方的院子，院子里有两棵树，一高一矮，高的盖过了屋顶，矮的没能伸出院墙。一条直通大门的暗红色地砖铺成的小路，将院子一分为二。从小路边缘残存的锯齿状花边可以看出来，两边曾经应该是两块不错的草坪，现今却被水泥灌溉的平平整整。

        何其把单车推到右边院墙下，扶正，锁好。

        天黑的越来越早了，何其进门打开了大灯，收起了钥匙。大片大片的灰粉色墙面被日光灯照亮，变得更加灰沉，仿佛在不置可否地对每天最早来到这里的人轻声打了个招呼。一年多以前，刘老师就把画室备用钥匙交给了刚来这里学习一个月不到的何其。

        因为平时刘老师有自己的工作，一般等所有学生到了他才能赶到，而他觉得何其是真的喜欢这里，就放心地把钥匙，连同一些琐碎的事情交给她照看。

        提着刚刚在街边买的桔子，何其穿过随意摆放交叉的画架和画板径直走向楼梯。别墅的三层顶端，有一个杂物间，那是一个小小的阁楼。

        阁楼里摆放着各种生活物品，看起来非常整齐，却也能看出来他们来自很多位主人。房东曾经示意刘老师可以随意处置，觉得碍事可以丢掉，但是刘老师觉得有很多东西可以拿来当做静物给学生们写生，就全部都保留了下来。

        阁楼只有三十多平米的空间，多半被这些物品占据了去。像楼下的院子一样，分成两个部分，中间留出来了一个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半圆形的窗户，窗下延伸出来了半米多的飘窗，这是属于何其的角落。

        坐到飘窗上，何其打开塑料袋，拿出一个还泛着青皮的桔子吃了几瓣，有一点点酸。把桔子放到了一边，何其又从双肩包里翻出一盒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再吐出来，烟雾飞舞又降落，有些飘散在何其垂在肩头微卷的长发上，大大的双眼皮沉浸在烟雾中，有些失焦。

        “咚咚”

        楼下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何其片刻的防空，她赶忙站起身，一边往外走去，一边拍打身上的烟味和灰尘。

        打开别墅的大门，门外站着一个高个男孩，清爽的短发、浓密的眉毛和透亮的眼神，何其又一次恍惚了起来。直到被盯着的男孩手足无措地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容，何其才回过神来，这是一个陌生人。

        “你好，我叫陈雨安，是新来的学生，昨天和刘老师通过电话的。”

        刘老师昨天好像说过今天会有一个新的同学过来。

        “我是何其，你好，快进来吧。”何其冲陈雨安微微一笑，侧身把他让进了房内。

        “陈远是吗？”何其随口问到。

        “雨安，安静的下雨天”陈雨安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

        “抱歉，听错了。”

        “没关系，我有些同学都直接叫我陈远，确实很容易听错。”陈雨安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

        何其冲着陈雨安点了点头，继续往画室里面走。

        “这是一楼，高中生上课的地方这是休息室，不上课的时候可以过来休息二楼是初中生上课的地方，加上你一共十个人”。

        何其带着陈雨安一边走一边耐心地介绍着画室的设施。

        “那是厕所，换水洗笔什么的也都在那里，三楼是储物间和刘老师偶尔会留宿用的房间，那里用来放画架静物和石膏，一般不要上去，挺乱的，弄坏什么就不好了。”

        何其看着角落里的楼梯说完这些话。

        “你一定在这里很久了吧？”

        男孩打量着几乎没有装修过的画室，对着大片的灰粉色墙壁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也不算太久，从高一开始就过来了。”何其随口答道。

        “以后就是同学了，请多关照！我在a中，读高二，你呢？”陈雨安依旧阳光地说道。

        “不用客气，我在b中，也是高二。你先收拾一下吧，自己找一个位置，一会儿老师和同学们就来了。”礼貌地回应后，何其就转身离开了。

        陈雨安略有一些尴尬，悄悄地撇了撇嘴，便自顾地去整理他的工具。没多久，画室其他的同学们陆续到来了。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同学们看起来都很友好。同时，阳光大方的陈雨安，也快速地吸引了几个女生的注意，他们聚在了一起小声地讨论了起来。

        上课时间还没到，陈雨安趁着这个机会在画室里东转转西看看，有的同学在休息室聊天或者吃饭，有的同学一边整理画具一边凑在一起吐槽白天学校里的种种，好不热闹。

        笑声一阵一阵，有些无聊的男生还会时不时地逗一下正在叽叽喳喳的女生们，伶牙俐齿的姑娘们毫不含蓄地回击着。陈雨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画室的气氛，感觉很温馨，像个大家庭一样，其乐融融。

        除了何其，那个很漂亮却总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孩，陈雨安抬头朝阁楼的方向看了看。

        七点刚过，所有的同学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好，何其在大家欢声笑语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静物都安排好了，还帮陈雨安找了一个适合他初学者身份的位置。

        陈雨安一直在观察何其，女孩沉默地忙碌着，周围的同学也司空见惯般偶尔会给她搭把手，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可以看出来他们关系还算融洽。忙完这一切，何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眼神就没有离开过画板和静物，很安静，很认真。

        在大家开始画了半个小时后，刘老师才匆匆赶来，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及肩长发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休闲的工装裤和肥大的麻布衬衣，显得他有些消瘦。

        刘老师并不如一般印象中的老师那般严肃，而是放松地和同学们开着玩笑。偶尔，他还会把所有同学召集起来做个示范，一边画，一边有趣地讲解着，整个画室的氛围很是轻松。

        陈雨安很快一扫初来的紧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晚上眼睛总是止不住的想往何其那边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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