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九
医院门口。
安迪看见魏渭和樊胜美走了出来，就开车停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开出了医院。
樊胜美坐在后座，一路上黯淡无语。
安迪和魏渭对视了下，交换了眼色。
魏渭侧转身，对车后座的樊胜美说道“小樊，刚才得罪了。”
樊胜美听了这话反应了一下。
魏渭沉声“其实这都是明蓁的主意，不过我们也觉得你们家的债务由你一个人承担不是办法，也不合理。”
樊胜美抬眸看向魏渭。
“所以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自作主张的将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魏渭尽量说的婉转“一会儿拿到房产证之后你就带到自己22楼的房间去，同时心里要有个打算，具体怎么处理这个房子，当然这得到你父亲手术之后你心定下来之后再想，好吗。”
“你，你们？”樊胜美以为自己是完全被明蓁放弃了的，没想到魏渭说出了这番话来。
“还有，借你的钱不收利息，也不用着急还。”安迪开着车“反正我老板娘也是大资本家一枚，她说等你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说，那个一万五你先拿着，十万块是手术钱，但是你母亲和侄儿还是需要生活的，那个就让你周转，她怕你不收，所以就以你放在她那里的存款送来了这个数额；小樊，她从来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放弃你的意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樊胜美的眼泪在也绷不住了，但越是这样她越不能哭，抹去流下的眼泪“魏总，我还得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不可以尽快帮我把这套房子卖了。”明蓁越是不收她利息，不急着要她还钱，她就越不愿意欠她，此刻不是什么自尊心，而是她想做点什么弥补自己对她的误解。
“可以，不过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托付给明蓁比较好，红星在那里有厂有人，据说那里的负责人在当地也挺有门路的，想必他对你们家乡的情况更熟悉，这样你着急卖房子也不会太吃亏。”魏渭告诉她“你不用担心，可以由我来开口。”
“没关系。”樊胜美抽泣了下“那房子一半的钱是我出的，我问心无愧。”抽了一张纸巾擦拭了止不住的眼泪“哎呀，我吧，我到现在才知道安迪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有的时候扛不住了真的就不该自己硬撑。”自嘲的说着“以前总觉得除了家世背景，自己也没什么地方不如明蓁的，觉得自己挺有本事的，什么都敢做，觉得自己和她是一样的高度，把自己当成个英雄，现在才知道我在别人眼里早就是个大笑话了。”
“不，我不觉得。”安迪立刻反驳她“我觉得你很勇敢，相信我，Min和我的看法肯定是一样的，不然她不会一直义无反顾的支持着你；小樊，这件事情换做是我们其他人，也未必处理的比你更好。”
“安迪。”樊胜美觉得这次比上次明蓁送她名牌包包更贴心“谢谢你。”
“这句话留到回家的时候对她说吧。”安迪开着车。
樊胜美坐在车后，虽然父亲手术还不知结果，可是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好轻松，好像过去束缚捆绑在自己身上的千斤重担都落了下来，感觉没有比此刻更轻松的时候了，不由靠着车窗失笑。
魏渭将她们送回去后，自己开车离开了。
樊胜美先回二楼拿了房产证就给明蓁拨了电话，才知道她们都在21楼等自己。
21楼。
樊胜美和安迪一起走入，发现小邱和小关在客厅沙发上昏昏欲睡。
还是小关比较惊醒看到了她“樊姐。”叫着她，然后拍拍身边的莹莹，迎了上去。
邱莹莹也立刻醒了，着急上前“樊姐，你回来了！叔叔没事了吧，本来我们俩想去帮你，但蓁蓁说我们去了只会添乱，说安迪和小曲都在医院让我们留下来照顾雷雷。”
“已经办好住院手续了，明天手术。”樊胜美瞧着为自己担心的俩小的，心里更添了几分温暖“雷雷呢？”
“在楼上五婶家，和她的小外孙一起睡了。”邱莹莹立刻告知他“别担心，他们玩的可好了，五婶带孩子也有一套，雷雷乖多了。”
小关扯了她一下：这个是废话。
安迪见她们三人说着话，自己走向另一边。
“累了吧。”明蓁从料理台后端上砂锅“来，都来，做下，边吃边说，我煮了海鲜粥。”
“好啊。”邱莹莹拉着樊胜美“樊姐，我们去吃海鲜粥，你肯定没吃晚饭，饿坏了吧。”
“樊姐，医院现在需不需要陪护呀？”小关也和她们一起走着“如果有需要，我和莹莹随时都能去帮忙。”
邱莹莹也跟着表决心“樊姐，你放心吧，只要你一句话，我跟小关，什么都做。”
看着贴心的这些舍友，樊胜美从心里笑起。
三人走到餐桌边。
明蓁将已经盛好的四份海鲜粥放到她们面前“吃吧。”还有凉拌的小菜。
樊胜美看向她，想说什么时，明蓁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响了，她过去拿了电话查看。
明蓁查看了消息“小樊，明天给你父亲手术的是神经内科的主任医师主刀，都联系好了。”
“真的，太好了！一般这种刀很难请到主任医师的。”小关知道一些“蓁蓁，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樊姐不管的。”
樊胜美一手拿着调羹，一手捂住口鼻，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心意。
“等明儿手术做好后，你给你哥打个电话，事情变成如此还是要告诉他一下。”明蓁放下手机“还有在你方便的时候，准备一下，让你大哥也回去，打人的事情不能拖了，你父亲已经倒下了，再有什么你们做子女的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做好思想准备，回南通把事情彻底解决了。”
安迪吃了一口粥，放下调羹“当然这个要在你父亲手术之后，不过Min说的对，事情不能再拖了。”
樊胜美也放下调羹，将手边的红本子递给明蓁“我知道你在那里有熟人，我想尽快处理这套房子，你帮帮我吧！”
其他几人都看向明蓁。
明蓁接过房产证“好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樊胜美点头。
“把你的资产和家中资产分割开，还有你资产的一半放在我这里，确保你耳根子软后你还有一部分的资产可以支撑你的开销。”明蓁提出自己的条件。
樊胜美倏然起身，走过去就抱住了她“蓁蓁——”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你太坏了，你真的太坏了！我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以为你放弃我了！”
“差点，真的差点放弃。”明蓁抬手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因为那会子的你也真是太讨厌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樊胜美为自己的意气用事道歉，她现在彻底明白谁才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蓁蓁，对不起！”
“明天你父亲手术结束，给我发个消息。”明蓁也抱住了她一下“有任何事不用顾忌的，现在挽救你父亲性命要紧！”
“嗯！谢谢。”樊胜美哽咽着，抱她抱的更紧了些“谢谢你。”
“别怪我，小樊，我就是这样，一直认为天赐食于鸟，而不投食于巢。”明蓁抚摸着樊胜美的长发“后面的事你自己也要努力啊，当然安迪和我，还有莹莹、筱绡、雎尔都会站在你这边帮你的。”
樊胜美将自己的脸压在她肩头，无法抑制的哭了出来“谢……谢……”
小邱看着这一幕也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她也好想哭。
小关的眼眶红了一圈：能和她们住在一起，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
安迪也心头湿润：这种烟火气再多一些才好呢。
……
翌日，上午。
魏渭公司会客室。
“我在调查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魏渭的朋友如实将这些日子的调查结果告知“只知道安迪小姐是在妈妈死后去的福利院，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也有别人调查过此事。”
魏渭淡笑一下“是不是谭宗明和明家的人？”
“是，不过除了他，还有个叫魏国强的人调查过，而且时间更早。”那人也将此事告知了魏渭。
“魏国强？”魏渭觉得名字好熟“是不是那个挺出名的经济学家？”
“我觉得有可能是，不过他不是本人来的，是托人帮忙查的。”关于这点他也不是很确定“我也是意外得到这个消息。”
“这我就不明白了。”魏渭想起魏国强是谁了，明蓁的义父啊，他有次在外地的项目还是明蓁通过这位帮的忙“他是明蓁的义父，大学老师，出过几本经济学方面的著作，在商界很受推崇，还有自己的公司，还兼着好几个集团的商业顾问，连政府在经济方面的一些决策都会听从他的建议，要真是他，他为什么要调查安迪呢？”直接问明蓁不就行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要真是他的话，我们还查吗？”那人想知道后续是否要继续。
“查。”魏渭对这个魏国强有些好奇了：谭宗明查了，明家也查了，那他们调查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下午。
安迪看着眼前哭着笑着的四位姑娘，心里满是温暖，她们就像春天和暖的风吹进了自己孤独寂寞的世界里，住进欢乐颂对她而言是一种巧合，更是一种缘分，她冰冷已久的心在这种巧合和缘分的共同作用下似乎也在渐渐被化开，能够与她们遇见，她觉得这真是一件美好的事。
“嗨，是我。”安迪坐回自己的车里“樊爸爸的手术很成功，我想着她可能会很忙，所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戴着蓝牙耳机与还在公司的明蓁通话“可惜你不在，小樊和她们让我很感动。”
“我能想像。”明蓁还在工作“没事了就好，你准备回家？”
“嗯。”安迪发动车子“小邱小关说要留在医院帮忙，我不太习惯人太多，所以就……”
“除了温暖，其他感觉如何？”明蓁在文件上签好字，合上“有没有珍惜眼前人，或者想去见弟弟的打算？”
安迪微微蹙眉“我真的弄不明白，你到底拥有着怎样的七窍玲珑心啊。”
“将心比心而已，我中午的时候刚和爷爷们、父母叔婶、几位大哥通了电话，问了安。”花了她不少时间，可是很值得“待会儿我还要给魏爸爸打个电话，然后给他预约全套的体检，他孤身一人，我又不是常常在他身边，得多关心下他；然后我也给我们自己预定了身体检查，不准拒绝，因为我们对身边的家人朋友都是很重要的存在。”
“说的我真是没法拒绝。”安迪喜欢她这样的惊喜“你待会儿回家还是去和老谭约会？”
“我下班后会去医院一趟。”明蓁已经有了安排“主刀的那位主任医师是宗明的关系，我去嘛也就是让小樊能和对方见个面了解一下父亲术后的真实情况，宗明都安排好了。”
“你总是能想到我想不到的事。”安迪在这点上甘拜下风，她不仅考虑到整体，细节方面也很在意“其实我一直觉得红星是属于稳扎稳打，并不是无法将规模扩大，而是不愿意扩大之后的再往里面填细节。”
“这就是我不愿意红星被晟煊吸纳的最主要理由，晟煊很大，可是有些方面已经有些尾大不掉了。”明蓁也很诚恳“而红星每一步都走的很扎实，红星的进步看似不大，但其实都有计划和配套发展的一系列规划，而如果被收购这些规划就很有可能会断层，或者提前被消费掉，而在配套基础不完善时冒险提前消费或许能够吸引住部分消费群体，但是最终会被更有准备的同类产品取代而失去整个市场，晟煊的PC部门不就是如此嘛；我不愿意先造骨架再往填充血肉，因为心急慌忙中血肉是否好也未必可知，所以要先让造好的骨架同时有血肉一起长起来，巩固充实增加骨架的坚实，让血管与过去的造好的骨血连接起来，然后再造后面的骨架，骨架不急，终是有目标的，只要血肉长的好，后面的骨架造起来才会立刻有血液供给，让新血肉长的坚实。”
“这番骨架血肉论老谭知道吗？”安迪给她的话总结了个名字。
“知道却假装不知道，因为他很清楚他自己造起的这付骨架里很多血肉都已经开始不再给躯体供给新鲜血液反而依靠吸收躯体的营养而存活。”明蓁有些尖锐“不进则退，这个你比我清楚。”
“不过现在也不晚。”安迪的确清楚“我们也在谋求新鲜血肉，Min，看来你工厂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少。”所以能又替红星谋算。
“工厂的事还需要时日。”不过应该做的事已经都做了“不和你说了，安妮好像有事要找我，拜。”
“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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