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
M’C大楼，明蓁的办公室。
安妮走到了明蓁办公桌前。
明蓁拉下耳机“什么？”
“有人在查安迪。”安妮表情不显“如你所料，是魏渭的人，我们的人同时也得到了一个消息，在魏渭、谭宗明和我们之前还有一个人也调查过安迪，虽然他不是亲自去的，不过已经证实是他派过去的人。”
明蓁看她表情，听她话语，也微微敛了自己刚才的高兴“安迪的亲人，她的父亲？谁？”
“是无意间得到了这个消息，第一次调查时没有标注。”安妮垂眸“是魏国强先生。”
明蓁盯住了安妮“魏爸？！”
安妮点下头。
明蓁放下了手中的钢笔“这就说的通了，宗明不想让我知道，提都不愿提，其实我也怀疑过，我甚至还怀疑过是沈叔。”
“我手里有安迪上次没用完的DNA样本，而魏先生的样本可以通过这次体检得到，要不要比对？！”安妮询问她。
“不！”明蓁脱口“不比对，有些时候有些事不该清楚的别太清楚了。”她抬眸“这样，样本都保留，等我的话吧。”
安妮答应“嗯，魏渭那里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我有理由相信他最终会知道魏国强先生和安迪小姐的关系，如果他们有关系的话。”
“他调查安迪是想解开她的心结，彻底得到她。”明蓁到不担心魏渭的目的“只是希望别弄巧成拙了。”
安妮挑眉“他是聪明人，应该不会。”
“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魏渭的缺点是太过心急。”明蓁深呼吸了下“这件事我知道了，汪麒耀那里呢？”
“阿道追踪到过几个疑似信号，不过人去楼空。”安妮现在明白了明蓁让自己不要轻敌的意思“不过我真的觉得此事不对劲，就算他三头六臂，眼观十六路，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美国如此，国内也如此，你不觉得他运气实在太好了嘛！”真的不愿这么想，因为那些人都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但现在没法不想了。
“不合常理为妖，你的意思是，内/奸？！”明蓁领悟的很快“也的确，红星里有鼹鼠，谁能保证其他地方没有呢，你这么一说我倒认为这个内奸不普通。”
“我觉得是有内奸，但是内奸直接服务的对象并不是汪麒耀，阿道一直在追查他的信号，所以我们这里每个人的信号也都被监控了，没有查到有人与这些疑似信号有过联系。”安妮是做这些事的人，拥有自己的职业敏锐度“有第三个人周转消息，虽然可能传递慢了些，但现在手机转发消息很普通，通过第三人会更隐蔽更难以被发觉。”
“有意思，除了内奸，竟然还有第三个人。”明蓁笑了下“不管如何，把人给我挖出来，越快越好，当然我也有足够的耐心。”
“我知道怎么做了。”安妮得到了她的意思“时间差不多了，您若已经完成了工作，我们随时可以去医院。”
“好。”明蓁这里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联络一下魏爸的秘书，如果他没有出差，让机场准备一下，说我要去过夜。”坐私人飞机去。
——
当天晚上，魏家。
魏国强接过明蓁递过来的红酒“嗯？怎么回事？和老谭吵架了？”
“不是。”明蓁坐在临近他的沙发，轻轻晃了一下杯身“我舍友的父亲中风倒下，虽然手术成功了，但看见这家子凄风楚雨的，难免有些感触，想和您一起吃顿饭，一起聊聊天。”
魏国强笑了“傻丫头。”
“傻丫头已经给您预定好了全身检查，安妮应该和你的秘书说了，您需要住院一天做这个检查。”明蓁喝了一小口“不许推脱，人生最苦就是生离死别，我还没修行到可以坦然接受这个份上。”
魏国强也饮了一小口“好，下个月我正好个会议要去上海，就暂定那个时候。”
“爸。”明蓁放下酒杯。
“有什么就说啊，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魏国强也放下酒杯，就知道她突然到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来看自己。
“爸，这些年您一直一个人，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明蓁口吻轻柔。
魏国强摆手“不找！”其实他有过妻子，而且对方娘家也有些权势，可是自己对明蓁的一片父女之情被她主观的歪曲不成样子，反正他们也没孩子，于是就分开了，他也知道于自己离婚后她还在外面败坏明蓁的名誉，而后明家将她和她的娘家连根拔起“少年夫妻老来伴，魏爸都这把年纪了，找年纪轻的也未必管不住她的心，找年纪相对大的，对方可能是拖儿带女的，这样儿女都好呢也就罢了，要是不好，我可不找这份不痛快；再说了，魏爸不是有你嘛。”
“爸，我只是觉得这样……”明蓁抿唇“这次春节我要回美国，可能没法子和你一起吃年夜饭了。”
“爸知道。”魏国强笑起“何爷爷还在，爸可以去他那里过节的，别担心。”
“每逢佳节倍思亲。”明蓁深呼吸了下“爸，你想不想姐？”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今儿是怎么了？”魏国强微笑看着她“这么多感触？”她从不多问，关于自己的亲生女儿她鲜少提起，就怕让自己伤情。
“因为看小樊对父亲生命的不舍，我带她去见主任医师那里，她的那种焦急慌张怎么都掩饰不住。”明蓁垂眸“我，我不知道当自己遇到这些事情会怎么样？所以……黑发人送白发人都这样，那相反时做父母的心该是如何的痛？”
“我们蓁蓁果然是不太一样了。”魏国强点点头“我一直觉得你温柔周到、善解人意，可是真实的情绪都藏的太好，而现在这样感情的流露真好。”
“如果姐活着该多好，我不仅有兄长，还会有姊妹。”明蓁轻叹一声“我相信您会是一位好父亲，会很疼爱她的，对吧。”
“未必。”魏国强微笑着给出了相反的答案“蓁蓁，魏爸的事情你不太了解，魏爸未必会是一位好父亲，其实有时候想想她的夭折对她自己、对爱她的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种回答，很残忍吧。”
“可怜之人都有可恨之处，所以残忍应该也有出处。”明蓁表情不显“我可以知道吗？”
魏国强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想知道？”
“想。”明蓁未动。
魏国强将空了的酒杯放回沙发前的茶几上“你知道遗传精神病吗？”
“当然。”明蓁很严肃的回应“细胞遗传学发现，当细胞染色体在数量上或结构上发生异常时，便会引起精神障碍，临床遗传学研究表明，与精神病病人血缘关系越近，患病率越高，专家们发现如果父母一方为精神分裂症，其子女发病机率为15%左右，父母双方都是精神分裂症，则子女发病机率在40%左右，2014年哈佛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在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大脑中，神经元细胞的连接和分隔的情况并不正常，信息的传递总是传歪，而他们相信这很可能是遗传问题，总之现代科学都证明精神疾病患者可能会将自己的问题遗传给下一代。”
“这就是我残忍的出处。”魏国强第一次将自己的心理剖析给了外人知道“我无法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承受那样的痛苦，所以她的离世虽然让我痛心，可是也让我欣慰，至少在天国她可以幸福快乐。”
明蓁拿起酒杯“那如果姐姐还活着呢？”
“什么？”魏国强一愣。
“姐姐还活着呢？！”明蓁很冷静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魏国强双手一扶沙发“蓁蓁，你说什么？”
“安妮得到消息，有人在调查小明的身世。”明蓁从未告诉过魏国强有关小明的事情，也一句没提过小明和安迪已经相认的事，所以借着小明进一步试探魏国强“秀姨无意中看到了你我的合照，说您曾经前往养老院询问过小明姐姐的事情。”这样说魏国强也就不会怀疑“我很吃惊，安妮说对方好像是在寻找弟弟，所以我怀疑小明的亲姐姐还活着。”自己想知道魏国强的真实想法，再来决定一些事。
魏国强看着她“那你知道是谁吗？”
“暂时还不知道，对方是托了一些人脉来查的，我已经让安妮去打听了。”明蓁不确定的垂眸抬眸“爸，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我怕惊喜会成为您的惊吓，需要安妮继续打听吗？还是……”各过各的生活。
“可以继续吗？”魏国强却希望她继续探听“如果有后续消息，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好。”明蓁同意了“不过以安妮的回报来看对方可以托人调查，生活应该还是可以的，如果是这样，您会相认吗？”
“我，我还没想好。”魏国强用手盖住眉骨“这个消息我还不能，蓁蓁，这是真的吗？有人在调查小明？你确认？！”
“嗯。”明蓁肯定。
魏国强的手完全盖住了眉骨“你继续帮我调查吧，我等你消息。”
“好。”明蓁瞧着他的模样，蹲到他身边，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爸，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冒失的过来，我……以为你会高兴的。”但很显然他没有。
魏国强抬眸看向她，牵强出一个苦涩的笑意“高兴，爸，高兴的。”拿下另只手，拍拍她的脸颊“傻丫头，我找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没想到你找到了线索，答应我一旦有消息就告诉我好吗？”
“好。”明蓁看着他。
魏国强让她坐回沙发上“丫头，我知道你读了我给你推荐的书，那么愿不愿意听一个我的故事。”
“当然，我愿意听。”魏国强会对自己真正的敞开心扉吗？！
在这样的夜晚，魏国强因为她带来的消息打开了不愿对人提起的过往……
……
翌日一早，上海某机场。
明蓁从私人飞机上走下，安妮已经在等候。
还有她的车，司机打开车门，明蓁坐入。
“如你所料，魏国强昨晚就通知他的人负责调查你透露的消息了。”安妮跟着坐入车内“我不会让他查出‘女儿’的，除非你们，愿意。”你、谭宗明还有安迪本人。
明蓁不说话。
安妮看了她一眼“魏国强的反应，不好？”
明蓁看着窗外依然不说话。
安妮不再多言。
车子直接开到公司门口。
明蓁下车往里走“今天的行程如何？”声音和态度都看不出任何异样。
安妮一路行一路说“……大致如此。”
她的手机响了，明蓁看了一下“早，宗明。”边说边向电梯走去。
“你出去了？”谭宗明的手机上能看到她所在位置的经纬度。
“嗯，去了魏爸那里。”明蓁也没好隐瞒的“看了小樊的事，不能去找亲爸，就去看看义父。”
“听声音好像情绪不高。”谭宗明很会观察。
“什么事？”这么早给自己来电话。
“想你了所以给你打电话。”谭宗明站在自家落地窗前“这两天温差大，要注意一些，别感冒了。”
明蓁笑起“真是，明明是我想说的话被你抢走了，你也注意了。”
“上你说想打Shotgun，今天有没有兴致？”谭宗明记得她说过“还是去看话剧？最近好像正有一部很不错的德语音乐剧《伊丽莎白》上演。”还记得她的德语一级棒。
“宗明。”她走入电梯“谢谢你。”
谭宗明微微蹙眉“这是怎么个说法？”
“恋人之间不是经常说感谢的吗？”明蓁看着安妮和其他两位保镖一起上来“我，就是想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用心，并且让自己感受到了。
“别对我说谢谢，我的朋友应该说谢谢，而你要理直气壮的接受我给予的一切，我也会将自己最好的资源都给你，你有资格享受我所拥有的全部资源。”这里他的确大男子主义了。
“就算我并没有打算与你分享我的资源？”明蓁提问。
谭宗明不贪婪她的拥有“你不用与我分享，你只需要享受我的。”
再问“全部！？”
“全部！”再答。
“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分享了，但是享受这一切的我在离开时可能带走二分之一，甚至更多。”明蓁摇头“这不符合你生意人的原则，不科学！”
“感情只讲求合适，没有那么多原则。”他坐到沙发上翘叠长腿，目光深邃“至少你我之间不需要那些别人的原则或者是规则，你我的事自己决定，明总不喜欢制定规则吗？”
“我想你了。”明蓁抿唇笑起“不过今天行程很满，而且舍友最近事多事杂，我想回去做顿家常菜给她们吃。”
“我也想吃。”谭宗明‘耍赖’“我重要她们重要？！”
“重色轻友可不行。”明蓁摆明态度“你乖乖的，给你奖励。”
“嗯，这个提议听起来好有诱惑力。”因为出自你的口“要什么都行？”
“红星不行。”明蓁走出电梯，走向办公室“我到办公室了。”
“那我要好好想想问你要些什么奖励。”谭宗明靠着沙发“那你忙吧。”
“你还缺什么吗？”明蓁停在办公室前。
谭宗明微微垂眸“你，我还缺你。”他很清楚她还不是自己的，就算身体契合了也不代表什么。
明蓁挂断了与他的电话，不由低头温柔一笑；翻找着手机里的号码，拨通。
“这个时候你怎么会给我电话？”魏渭接通了她拨来电话。
明蓁的温柔表情散开“我想和你谈谈。”
“我现在不在上海，正陪安迪去看小明。”魏渭正在开车，但听闻她口吻如此，有些猜到是为了什么“那等后面几天，你得空的时候。”
“好。”明蓁应下，挂断电话，进入办公室，开始今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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