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变故
刮起狂风，后山树林东摇西摆，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很快怪物张嘴吐出更多黑点，在空中瞬间化为嗖嗖利箭。
顷刻间凉亭成为靶心，雨点般打在四周，那只颜色艳丽的纸鹞被钉在亭柱上，千疮百孔。
数支利箭破空而来，裹挟一道道森冷寒光，蕴川脚尖轻点侧身，护紧怀里身躯，腕间软剑旋转翻飞，不断袭来的羽箭撞击软剑，发出“叮叮”声，火星四溅。
越蕖随着几个翻转间，她意识到脚下悬空，不由将脸埋得更深，腰身被一股强力勒地发麻发疼。
很快树林里冲出一群黑衣人，手执利刃，轻点水面，包围凉亭。
越蕖不能视物，耳朵灵敏异常，传来轻快又规律的脚步声，随后是一粗哑厚重男声。
“我们主子只想请公子一叙，并不想大动干戈。”
身侧那只锦鲤纸鹞牢牢钉在亭柱，只余长尾拍了拍秋风。
男人面色冷峻。
越蕖感觉挺拔如山的身躯好似微微偏了一下，箍着腰身的力量依旧未曾松懈，上首声音冷淡：“没空。”
男人抬了抬手，后方屋顶几道暗影凌空飞出，电光火石间已站在男人身后。
亭外为首之人应是没料到院中有人，他眼里惊恐一闪而过，不过已身无退路。
黑影卫不论白天黑夜轮流值守在附近。
“杀光。”男人挥手下令。
暗影出手迅猛，几道光影如鬼魅般绕过黑衣人，片刻间又动作齐一站在男人身后，黑衣人未来得及反应。
好似有重物倒地声，视线受阻的越蕖，只闻雀鸟扑腾羽翅，空气裹挟一丝丝血腥味，愈加浓郁。
可惜她还未辨清更多，脚下又一空，她不禁心尖高高提起，衣料磨蹭地窸窸窣窣，紧贴耳边便加重放大。
有些颠簸，上首的呼吸声照旧平稳，越蕖心念一动绷紧身子，提了提脚尖。
越蕖感觉速度慢了些。
她想要伸出脑袋，立马被人按下去。
很快她听见马匹嘶鸣，马蹄踏地哒哒震动，身下颠簸，她难受地挣扎，疾风紧贴耳边。
“老实点。”蕴川命令道，紧实有力的手臂加重力度圈住扭动的身子。
仿佛过了许久又不过来回几个呼吸，耳边余下咚咚擂鼓般的心跳声，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紧贴的衣料里传出的。
越蕖晕晕沉沉随着马匹疾驰节奏，将要沉下去时马终于停下。
蕴川起初感受怀里不时如兔子般抖一抖，此时包裹着的人软绵绵的，无声无息。
他心里一紧，勒停下马，抱着人进屋。
掀开帽沿，一张憋红的脸蛋钻了出来，秀气鼻尖上紧贴着几缕发丝。
眼前突然光亮刺目，越蕖下意识眯眼，在里面憋久了，出来就止不住张嘴换气。
蕴川垂眸打量，确认她无事。
“恩公。”小姑娘声音颤抖，抬眸看他，面色余惊未定，手还紧紧攥紧他胸前衣料。
“已经解决了。”蕴川瞥眼胸前泛白发青的手，弯腰对她道。
因他弯腰，两人一高一低的情况变成同等高度，越蕖透过他平静的深眸，看见自己狼狈模样，步摇要掉不掉的。
小姑娘眼眶泛红，细看霞粉脸颊留下几道印痕，大概是布料粗糙，整个人冒着热气，似刚出笼点了红的包子，更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男人将手覆在她发顶，似是安抚。
越蕖气喘匀了些，顶着头上重量，眨眼看着身高腿长的男人，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离了轮椅。
“腿不疼吗？”傻乎乎来了句。
蕴川点头：“还行。”
“白露呢？”越蕖发现身边只有他们两人。
“其他人不会有事。”包括小院的人，黑影卫已经前去转移。
或许从她救回他那一刻起，小院就不能回去了，只是齐国公府来接她的人加快暴露他们的行踪。
那些人发现他隐藏踪迹，必定赶尽杀绝。
蕴川说完，小姑娘肩颈一松，嘴巴扁了扁，耷拉着脑袋，热气也不冒了。
越蕖隐隐约约觉察他身份不同寻常。
越蕖忍不住，眼眶一包泪吧嗒吧嗒掉在宽大衣袖。
细薄的肩膀止不住抽动，她趴着掉泪，“我怕、死……”
她还想回京去看看娘亲给她留下的宝贝呢。
越蕖摸了摸心口位置，那枚铜制鱼形钥匙还在，娘亲说过她长大了才能看。
怕死？
这是后悔了吧。
蕴川心中嗤笑，当初让你滚，却偏偏伸手多管闲事。
他并没有出声哄小孩。
男人看了眼窝在肩膀的脑袋，青丝松散勾着衣料，平日娇糯嗓音变成嘤嘤啜泣，令人想起和风细雨。
他静静立于风中，享受这特有的绵连春雨。
待越蕖平缓了些，她环顾四周。
“我们在哪？”窄小昏暗的房间，所有摆设一览无遗，床榻和桌椅挤在一起，不设屏风，墙面光秃秃的。
她跑出房间，这间院子周围竹林郁郁葱葱，风声呜鸣，枯叶翻飞落地，抬首见一方灰暗天空，天快黑了。
并不在小院附近，生活在小院多年，她并未看见附近有成片竹林。
“不在梨花洲了。”不知他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小姑娘蹙眉，在他身边蹲下，委屈可怜，“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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