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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安京城 纳征之礼


  安京城。

  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到了京城。因顾及着马车行礼,所以路上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从江南出发时还不到农历的六月中旬,而今已是八月初了,夏天虽然已经过去了大半,但是天气还是热得很。

  此时的安京城的景色与春天时很是不同,然而这个城池的气质却是相同的。众人只是站在城门口,就下意识地感到一震。

  安京城的庄重肃穆像是刻在城墙上的一砖一瓦间,更像是涤荡过绵延不绝的护城河,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稳重淡然。他像是一个看尽了沧海桑田与繁华萧条的老人,皱纹印刻的脸上有着一对睿智安然的眼睛,慈悲地看着世人,目光慈爱又纵容。直到知了声过,恍然惊醒了他,他的目光随之远移,终又看向远处世人看不见的远方。

  众人在城门口下马,宿倾将缰绳递给芭蕉,走了几步靠近城墙,手扶在红墙上,掌心一阵温热,那是被烈日烘烤过的温度,不过,时间久了,那温热会慢慢退去,沁出里面的凉意来。这就是安京吧,连炎炎烈日都不能撼动他的内心。

  宿倾闭了闭眼,而后睁眼浅浅一笑,回头对众人道:“进城吧。”

  众人这时也从方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了,都长舒了口气,点头:“好。”

  一行人进了城门,走在安京城整齐的白砖铺就的地面上,这时感觉到的是内里的繁华。

  这是不同于江南的一种繁华。

  江南的是繁华倒映在绿水中、镌刻在山石上,一拂袖就是纤手皓腕的温婉,一移步就是步履纤纤的轻盈。而安京的繁华体现在琳琅满目的店铺上、错落有致的房舍里,还有热热闹闹的街市中。极目望去,朱漆的大门,长方的牌匾,葱郁的绿植,隐隐的丝竹,安京像是浸染了墨迹的书卷里才会存在的终章,他洗尽铅华,阅遍离合,一拱手一福身都是安之若素的沉稳。

  江南是个轻柔可人的女子,安京则是沉着可靠的老人。

  再往两边看去,四轮马车、华盖步辇,跟在踢踢踏踏的马匹后面,车轱辘发出微弱的吱呀声,白马偶尔仰头一抽鼻子,咻咻的声音过后又是精神抖搂,向着远处的绿竹垂柳而去。

  马车的目的地是竹外桃花之地吗,也许吧,毕竟安京永远不缺绿植与嫣红。

  沿街的杨柳、梧桐,房舍间隐约可见的桃树、杏树和绿竹,你一笔我一画地描摹着安京的生机盎然与经久不衰。

  有店铺的伙计经过,手中捧着一盆碗莲,绿油油的叶子,红艳渐缓的花瓣,让人不禁看呆了过去,顺着那渐渐淡下去的红色,终于落定在小小的花苞上,然后又陷入另一个迤逦的憧憬中:

  待她开放,不知又会是何等的绝色……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周邦彦的《苏幕遮》可曾道尽这其中的美好?可是又有什么样的诗句能说尽这安京的美呢。

  我曾问夏风,夏风只抿笑,不肯说曾经。

  宿倾长叹,左隽问道:“可是艳羡这安京之美?”

  宿倾摇头:“只是赞叹,并不曾艳羡。我倒希望隽城永远是个娇俏的小姑娘。”不必成熟,不要沧桑,你只要干干净净的,穿着锦绣水裙,扎上两根麻花辫,在人来时,会和羞走,也会抿唇现梨涡。

  “我只愿隽城不会经历战火与灾难,对悲剧永远懵懵懂懂,她会温声软语地给过往的行人递一方锦帕,咦道,‘贵客来此,可是为了赏山水?’”顿了一顿,宿倾又道:“如果可以,我愿江山万万岁,愿世间万物自从容,愿世人不需要被逼迫着成熟老练。”

  左隽怔了一下,没说话,眼眶倒是红了一下,他别开眼,又转过头,突然拱手一礼:“属下,愿为少主之愿赴汤蹈火。”

  宿倾失笑:“怪我,竟说到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来安京的第一天,岂能把咱们的左护法给惹哭了。好了,隽永,你看那是什么,娶亲的?”

  左隽压下了眼中的泪意,顺着宿倾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前面一条街上的铺面都挂了红布,有的还挂着红灯笼,人群络绎不绝。车水马龙的倒是一时间难以看清楚是在做什么。

  吴瑕的小厮新台倒是有眼色的,何况来到安京就是他们的主场了,此时跃跃欲试道:“宿门主、左城主,要不,小的去打探一下?”

  吴瑕在后面喊道:“那个新台,你到底是谁的小厮?”

  新台嘿嘿一笑,也不答话,一溜烟跑了。

  众人看着吴瑕在原地跳脚,都觉好笑。

  新台倒是回来的很快,还是跑回来的,气喘吁吁道:“不好了不好了!不不不!太好了!”

  众人被他这一喊都莫名其妙了,吴瑕抬手敲了新台的脑门一下:“乱喊什么?什么不好了,什么又太好了?”

  新台双手扶着膝盖,弯着腰急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来,直起身来连比带划地说道:“吴少爷!大小姐今天纳征!”

  吴瑕先是一呆,继而怒吼:“你叫谁呢,我是你哪门子的吴少爷!”

  新台被他吼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说少爷少爷!”他见吴瑕还是狠狠地盯着他,知道得赶紧转移话题,眼珠一转,赶忙道:“少爷您快别计较这些个人得失了,今天是睿王府来咱们家纳征的日子啊!”

  百里傒虽然看热闹看得正高兴,想看吴瑕“报复”新台,但听到“纳征”二字,也提醒吴瑕道:“快别生气了,纳征可是个大日子。忙重要的事情要紧!”他说完之后众人都静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吴瑕主仆二人也没有马上就走。

  良久,宿倾轻声道:“‘纳征’是什么意思?你们都懂吗?”

  这话说完,就听众人都是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齐刷刷地看向了新台。

  宿倾左看看右看看,就见众人虽然都是满脸兴致盎然,但同时也有好奇疑惑。她奇道:“你们这不也不懂吗,方才做什么都不讲话,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不知道。”

  蓝辞站在宿倾身边,此时脸上一红,轻咳了一声道:“莫说话,好好听。”

  宿倾瞥了蓝辞一眼,又瞥见梅妆正幸灾乐祸地抿着嘴笑,顿时“无奈”地摊摊手不说话了。

  新台被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先是信心大涨,不自觉地挺了挺胸,可惜没多久又落了回去,挠挠头,说了句:“小的也不知道,方才就是听管家这么一说,就赶紧跑来给少爷报信了。”

  众人一阵无语,这时就听左隽道:“你们这些小鬼头啊!”听话听音,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对啊,左隽已经四十岁了,还是一城之主,平常肯定没少见过这些事。于是又都看向左隽。

  左隽笑了笑:“《五礼通考》曾说,婚礼“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这就是婚礼所分的六个阶段,俗称‘六礼’。”顿了顿继续道:“这个纳征就是第四步,也就是订盟后,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是成婚阶段的仪礼。这项成婚礼又俗称完聘或大聘、过大礼等。”

  “哦……”众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看向吴瑕。

  吴瑕抚掌道:“啊!难怪我这一路都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原来是这个,离京之前娘还嘱咐我让我八月份一定要回来给姐姐打理婚事。已经第四步了啊,这么快!”

  众人听得都是扶额: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啊。

  吴瑕说完就要走,还不忘拉着花洵美。花洵美脚下没动,上身被他拉得一歪,连忙搂住了宿倾的胳膊:“门主救我。”

  宿倾奇道:“箬岘,你拉着维桢做什么?”

  吴瑕急道:“我姐姐要结婚了,我得把我未婚妻带回家去给我爹娘看看啊!”说完还是要拉走。

  宿倾忙拦住道:“等会儿,你姐姐结婚和你带维桢回家没有必然联系,再者,现在维桢还不是你未婚妻呢,别乱叫,我夭夭门的姑娘哪是这么好娶得,你得按规矩来!”

  吴瑕楞了一下,忙松开手,弯腰行礼道歉:“是在下失礼了……不对啊,我也是夭夭门的啊,门主,夭夭门的儿郎也不是这么容易嫁的!”

  宿倾忍住笑:“那更得按规矩来了。好了,你快回去吧,安排好了再让维桢和你爹娘相见。”

  吴瑕连连点头,脚下还是没动,他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对着花洵美微微一挑,刹那间犹如百花齐放,好一个风情无限!把花洵美看得一呆,不知不觉就松开了挽着宿倾的手,吴瑕满意点头,扭头对宿倾道:“门主,您看,您把我家维桢给扣下了,您得借我几个人手用用吧?”

  宿倾笑道:“不愧是皇商吴家的少爷!哈哈,好,橙夭堂和黄夭堂的堂主现在都在京城里,我让他们带人去帮你。”

  吴瑕行礼致谢,又问:“那门主你们去哪儿?醉太平酒楼?”

  宿倾想了想,摇头道:“还是吟醉楼吧。”

  吴瑕瞪大了眼睛:“吟醉楼!也是夭夭门的吗?!”见宿倾点头,长叹一声:“唉,吴家卖多少茶叶也比不上夭夭门这两个酒楼的盈利啊!”说完叹服着与新台先去了。

  众人笑看着吴瑕他们走远,然后一边商量要给吴家大小姐什么添妆,一边往吟醉楼的方向走,刚拐过街角,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紧随其后的是焦急的喊声:“惊马了!救命啊!车上还有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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