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醒燕绥 半天王爷
两个庶子庶女出生后，父亲并没有再暴打自己，甚至都没有训斥。对此，赫连靖直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时刻战战兢兢。后来的结局说明了赫连铜邦老爷子绝对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个中豪杰。
在应该将睿王府的爵位传给赫连靖直的时候，赫连铜邦很是干脆，一天之内，分上午下午，往御前递了两个折子。
上午递的第一个折子，说是将爵位传给赫连靖直。于是，中午的时候，赫连靖直成了新的睿王爷，燕绥成了睿王妃。
下午递的那个折子，以赫连靖直的名义和笔迹，请奏陛下，将爵位传给长子赫连峻不。于是，晚上的时候，赫连靖直成了老睿王爷……
赫连靖直看着从御前发回来的准奏的折子，再看看上面自己从来没有写过的笔迹，心中泪流成河：父王，我明白闻歈拿来的那封姐姐“亲笔书信”是怎么回事了。这教训太感同身受了……
综上所述，赫连靖直成了大宁朝历史上，乃至整个史料记载的，任期最短（只有半天）的王爷。
同时，由于时间短，来不及为两个妾室请封（父王，没掐死她们已经是我心善了，我真的没想给她们请封啊！），迄今为止，闻歈和芸香还只是侍妾，而非王府侧妃。
***
宿倾手中转着茶杯，那是一只清透的翡翠茶盏，鲜亮的绿色，被夏末的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得可爱。她眼睛看着茶杯，口中的话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既然公主对直老头儿有心结，为何还生育四次？”
燕绥没想到宿倾问得这么直白，顿时又羞又窘，支吾道：“你还小，说了也不会懂。”
宿倾：再大些，我也不会懂。突然想到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懂了，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自己要这样过一辈子吗？当年断情根时那样果决坚定，重来一次还会选择这条路吗？会的。母亲和弟弟就是自己的命。
燕绥莫名察觉到了宿倾的伤感与寞然，不知为何竟有些心酸。她试探道：“凌之……”
宿倾回神，将杯中茶水饮尽，只是一转眼又恢复成了那个淡然安宁的宿倾，她嘴角轻挑，带了些笑意：“在下冒昧，公主，一开始为了乌木家与赫连家，必须要生育嫡子；后来，为了长女能有个亲密的姐妹，而想要拥有一个女儿。可对？”
燕绥目瞪口呆：“怕是赫连靖直都猜不到这个原因。”
狗洞里的赫连靖直：现实好残酷，我想静静。
宿倾又倒了杯茶，还是转着茶盏，道：“公主，有没有从他的角度听听这段过往呢？”
燕绥很是抗拒地摇头。
宿倾笑道：“燕绥公主，明明是个极为睿智的才女，却在赫连靖直的事情上失了方寸。也好，挺好的……”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有句逆耳忠言想要和公主说。”
燕绥抿了下唇：“请讲。”
宿倾：“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既然相爱就抓紧时间吧，我们每个人，其实并没有所谓的大把时光。”
燕绥心神一震，位居高位久了，并不曾有谁敢与她说这种话。此时只觉得自己仿佛错失了什么，眼睛有些潮湿，哽咽了一下，语气尽量平稳道：“时间太久了，再多的感情也磨没了……”
宿倾语气淡然：“是吗？”不等燕绥点头，手中的茶杯“嗖”地掷了出去，随之，人也迅速跃起，速度甚至不慢于之前掷出去的杯盏。
这一切只发生在兔起鹊落之间，燕绥只是觉得眼前一花，都没听见宿倾起身的动静，下意识在心中赞了句：“好俊的轻功！”赞完才反应过来，忙起身追过去了。
***
赫连靖直正听得起劲儿，又是追悔，又是歉疚，正窝在狗洞里默默流泪，突然，一声极细微的风声划过，下意识抬头去看，就见一个翠绿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向着自己冲来，他慌忙起身，却忘记了自己身在狗洞，一抬头撞上了石头顶子，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然后被飞到的那个绿色不明飞行物给打了脑门。还没呼痛又见一个素衣墨染的影子划过，接住了那抹绿色。
这一步步的，分毫不差。若非被打的是自己，赫连靖直都要拍掌叫好了！
宿倾落在赫连靖直旁边，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尤其是头顶上和额头上慢慢鼓起的两个大包，而后回头对着匆匆赶来的燕绥撇嘴道：“果然不怎么聪明，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燕绥还没说话，就听赫连靖直惊喜喊道：“昱儿，你真的喜欢我吗？哎哟！”
宿倾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起身时又撞在石头顶上了。
留下狗洞中的赫连靖直，和看呆了的燕绥，宿倾径直出了遐方院。
杞嬷嬷还守在院门口，见宿倾出来，恭敬地磕头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宿公子点醒公主。”
宿倾扶起她，道不必。
杞嬷嬷有些激动，说话带着些语无伦次：“公主，这些年也不好过……算了，现在好了就够了。老奴多谢公子大恩。不过……”杞嬷嬷抹了把眼泪，带了些笑意：“公子知道那个洞里的是老睿王爷吧？”
宿倾坦然点头。
杞嬷嬷更是满脸笑意，脸上虽然已经有了皱纹，但是眼睛里却是一片纯净不染尘埃的忠主之心。满怀期望地看着宿倾，像是在等她解释为何还要砸他：“是苦肉计？”
宿倾摇头，回身招手叫芭蕉下来，没再回头，说了句：“他毕竟有了庶子庶女，不是吗？”
不管多深爱，管不住自己或是没保护好自己，就是错了。
***
宿倾带着芭蕉回了前院。
芭蕉道：“少爷，咱们还没有送贺礼呢。”
宿倾：“不是直接送给新娘子？”
芭蕉扶额，之前少爷的高大形象瞬间碎了一地，道：“自然不是，应该登记造册的。”说完带着宿倾来到登记贺礼的地方，送上带来的一个匣子。匣子是包好的，外面有红封，上面写着送礼人的名姓。芭蕉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接收贺礼的管家。
那管家虽不认识宿倾，但是见她气质不凡，很是恭敬道：“公子，可要亲自登记？”
宿倾本想摇头，忽然想到这是个实践的好机会，便点了头，接过毛笔，按照之前的格式顺着写到：祝白首偕老，永结琴瑟之欢——宿倾。
管家接过毛笔，示意旁边的一个小童带领宿倾就座。见宿倾跟着走了，才低头看那几个字，果真是字如其人，好字！好字！
“福伯，你在做什么？”有个声音打断了管家的沉思。
管家抬头，见是苏景云，忙行礼道：“给苏少爷请安。”
苏景云笑道：“恭喜恭喜！”说完将手中的礼物递了过去，管家福伯接过，放在身后的礼物架子上，又将桌案上的册子往苏景云的方向移了移，笑道：“多谢苏少爷，请您登记。”
苏景云点头，接过毛笔，打眼一看就愣了。莫说上面还写着“宿倾”两个字，就是没有，苏景云也知道这是谁的字。
他盯着册子看的时间有些久了，福伯提醒道：“苏少爷？”
苏景云攥着毛笔的手有些用力，回神后笑了一下，也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姓和祝福语：愿五尽其昌，早协熊罴之庆——苏景云。
白首偕老，永结琴瑟之欢；（祝福百年好合）
五尽其昌，早协熊罴之庆。（祝福早生贵子）
看着并排的两行红底黑字，苏景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或许，这一生，唯有此次，你我之名能够同时写在这大红喜字上。
我终无福，能与你共写请帖。
苏景云交还毛笔，苦笑一下，随着小厮去别处了。
风吹过，呼啦啦吹起那页纸，静悄悄翻到了下一页。
***
宿倾入座，芭蕉站在她身后。两人左右看看，很好，都不认识。
左边是个男子，右边，也是个男子。
这下子就显得宿倾怪异了，并不是说宿倾一个女子坐在男席，她毕竟是男装打扮的。而是说，宿倾一个男子，带了个丫头——芭蕉是女装。因为芭蕉并不是百里岛的徒弟，并不会那些易容之术，所以一般都是正常女装打扮。平时不显眼，这会儿就尴尬了。
左边那个男子与右边那个隔着宿倾交换了个眼神，眼中的调侃意味，宿倾和右边那个人都看懂了。
宿倾：呵呵。
左边那个用眼神调侃完宿倾，又说话了，说的当然不是宿倾带丫头这种事，而是：“傃倚，你说，晏清会娶乌木愫悄吗？”
傃倚，乌木傃倚？当今皇上亲叔叔的长子，也就是乌木傃侑的堂弟。
晏清，赫连瑾城。
乌木愫悄，乌木傃侑同父异母的庶妹。
宿倾心中换算了一阵，然后疑惑了：赫连瑾城好男风还要娶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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