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执夭九令 > 第96章 凌之爹 人毒食子

第96章 凌之爹 人毒食子


  他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见众人表情惭愧像是识人不清的悔恨,还以为宿倾已经说了,好可惜,没看到他们先是惊讶的表情……

  “小师侄,你很闲吗。”

  百里傒听话头不对,见她眯着眼看自己,突然想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宿倾就嘱咐过自己了,不能往外说,毕竟那是糯糯的父亲,不能让大家因为衡徽的心狠而影响到年幼的糯糯。完了……完全忘记这一茬了,百里傒“呵呵”干笑两声,默默站起来也面壁思过去了。

  宿倾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这个百里傒,真是藏不住话。

  这边二人说的话,那边众人自然也听见了,都是大惊失色的模样。看在百里傒眼中,更加确认了他们并不知道,也确认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了。还没想好怎么求情呢,一错眼就看见琴莫抱着糯糯回来了,他忙对着琴莫挤眉弄眼,示意他快带着孩子走开。

  可是他与琴莫毕竟不是青梅竹马,琴莫哪里看的懂他想表达什么,呆问道:“你做什么?”

  百里傒仰天长叹,还没说什么又听见那个小孩脆生生道:“爹爹!糯糯给你取衣服来了!”

  众人心思各异,不约而同看向衡徽:真没想到,糯糯对他如此父子情深。

  宿倾也愣了一下,心中有些失落:这就是血浓于水吧,唉。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想要遮掩住自己翘不起来的唇角,却又听糯糯喊道:“宿公爹!”

  我滴娘喂,咳咳咳!宿倾被这一声无比新奇的叫法给呛住了,还没想出如何评价这种天外飞来的称呼,就突然醒悟过来了:糯糯……是在,叫自己吗?

  被这个称呼惊住的人远不止宿倾一个,那边众人也是一脸吃了臭豆腐的难言感觉——想笑笑不出,不笑憋得慌。

  琴莫被冲击地最厉害,不明白他是怎么想出这个叫法的,又担心宿倾会以为是自己教的,忙撇清关系:“糯糯,你快说,这不是我教你的。”

  糯糯楞了一下,不解道:“就是你说的啊。”

  琴莫越急越说不清,见宿倾已经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了,紧走几步来到她身边,把糯糯放到她怀里,连比带划地解释着:“真不是我啊。你不是说他是你干儿子么,我就和他说了,没说别的。真的!”

  宿倾没再看他,而是看向糯糯,问他为什么那么叫他。

  糯糯搂着宿倾的脖子,小声咬耳朵,像是任何一对其乐融融的父子相处图。只听他道:“爹爹你名字叫做宿公子对么?”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看着宿倾,眼中都是“不要否认哦,糯糯都听见了”的意思。

  宿倾嘴角直抽,解释道:“我叫宿倾。”

  糯糯有些苦恼,不是叫“宿公子”的么,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开心道:“糯糯应该叫爹爹为‘宿倾爹’对不对?”

  “哈哈哈哈~”正在面壁思过实则竖着耳朵倾听这边动静的百里傒再也忍不住了,扶着墙大笑起来,那边的众人也是忍俊不禁。

  宿倾头痛得很:一个比一个难听……她定定神,努力严肃地对糯糯说:“以后,你叫我‘凌之’。”

  “凌之爹?”

  “不,只有两个字,凌之!”

  “可是糯糯想叫爹爹……”说完又把头埋在宿倾怀中不肯出来了。

  燕绥走过来摸摸糯糯的小后背,笑道:“好了,你们爷俩的事情,回去自己解决。凌之,你先说说方才百里公子那话是什么意思?”说到最后,燕绥的语气郑重了不少。

  宿倾看了看怀中的糯糯,再看看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再也不看孩子背黑锅的琴莫,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百里傒道:“小师侄,你去,带着糯糯出去转一圈。”

  “糯糯不要出去转一圈。”糯糯闷声道。

  百里傒得意地摊手。

  宿倾苦恼道:“那可怎么办,我的手帕弄脏了,想要换一条……”话没说完就被糯糯塞了一条手帕,看着上面绣着的糯米团子,宿倾又是好笑又是心暖。

  糯糯:“爹爹,我的手帕给你用哦。”

  百里傒见宿倾被糯糯将了军,笑得更欢了。

  宿倾无奈,指着百里傒道:“糯糯,我不想看见他,你带他出去转转好不好?”

  这下子糯糯犹豫了,左右看看,最后从宿倾腿上爬下来,点头道:“好。”说完过去牵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百里傒出去了。

  宿倾松了口气,示意燕绥也坐,看了看那边的面露惊恐的衡徽和惊疑不定的衡律夫妇,沉吟片刻,站起身,抱拳对着屋内众人行了一礼,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燕绥忙去扶宿倾,随口应道:“你说。”

  宿倾看看窗外,知道百里傒虽然爱玩闹却也是做事沉稳之人,他是不会突然将糯糯带回来的,便直说了:“希望大家听了我下面的话后,不要对糯糯产生不好的偏见。能做到吗?”

  众人心中隐隐有个猜测,知道这是为了无辜的孩子好,都点了头。

  宿倾得到想要的回答,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问衡律:“衡掌门还记得领养衡徽的那个村庄吗?”

  衡律虽不想和她说话,但是眼下自己却急于知道下文,只得闷气回答:“在衡山派后山的一个小山村,当时阿徽的爹娘进山打猎误中陷阱,不幸过世了。”

  “是吗?您确定是‘误中’和‘不幸’吗?”宿倾问。

  衡律眼睛瞪得铜铃大:“你什么意思?”

  衡徽大呼小叫:“姓宿的,你不要搬弄是非、血口喷人!”

  宿倾摊手,一副“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就不打自招了”的表情,然后施施然坐下来,等着衡徽与衡律对掐。

  果然,衡律反应了一会儿,缓缓扭头,目光极为复杂地看向衡徽,一字一顿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衡徽不自觉后退两步,摆着手结结巴巴道:“爹,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他……他这是在挑拨离间!爹,你要相信我啊,你们二老救了我的时候我就是孤儿了,这些年咱们一家人过得好好的,这其中的深情厚谊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抹杀的?!爹,您看,他还抢走了我儿子!说不准他是咱们衡山派的仇人,来报仇了!”

  宿倾任凭他骂,也不回嘴,更不理会,倒是长长叹了口气道:“好好享受这最后的美好时光吧。”哪知她想要置身事外,却有人见不得她这般悠闲,衡徽恼羞成怒,眼见自己无论怎么解释、保证,衡律都一直在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衡徽知道衡律已经起了疑心,而且他只要回到衡山派一查就能发现真相,到时候自己这些年的筹谋也就变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想到此处,也不再寻求衡律夫妇的信任,满心都是对宿倾的恨意……突然,衡徽拨开众人跑了出去。

  众人都愣了。

  衡律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目色赤红,也没去追,而是扭头颤抖着声音问宿倾:“你到底知道什么?!”

  宿倾有些可怜他了,啧啧两声:“你啊,不疼女儿,疼养子,可惜了,养的是条白眼狼。那个衡徽,听说衡山派收徒,而且这徒弟,是要成为乘龙快婿并且继承衡山派之后,在与父母进山打猎的时候,趁其不备,将他们推进了猎兽的陷阱中。”

  衡律只觉得手脚冰凉,后背冷汗涔涔。

  吴瑶瑶大喊:“你骗人!你这个佛口蛇心的贱人!你拆散我们一家,不得好死!”

  她骂得极其不堪,吴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还是吴家淑女吗?简直比骂街泼妇还不如!且不说真相已经这么明了了,就单说宿倾救了吴玥一命,吴瑶瑶也不应该这般糟践女儿的救命恩人吧!到底是什么把吴瑶瑶变成了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泼妇的?明明她和衡律曾经为了唯一的女儿选择了招婿——那时候衡家宠女儿宠得令人嫉妒。

  余下众人脸色都很不好看,这还是正常人吗?名门世家怎么会有这么没教养的人?!

  宿倾倒是很能理解吴瑶瑶希望破灭的伤痛,也没计较,而是指着外面道:“你们可以去看,走快一点儿,大概在后花园吧,现在还能来得及看到衡徽去杀糯糯的场景。”

  “什么?!”众人大惊,然后蜂拥而出。

  燕绥本也要急着去的,走了两步却见宿倾还是慢条斯理的,便问她:“你是骗他们的吧?”

  宿倾摇头:“自然不是,衡徽这人嘛,刚愎自用,也不能接受失败,他被我揭穿之后,势必恨我入骨,但是他知道打不过我,那么还有什么办法是既能让我痛苦又简单易行的呢?糯糯啊,这不就是个很好的靶子吗。”

  燕绥不能理解这种想法:“虎毒还不食子呢!”

  宿倾意味深长道:“虎毒也不食父母啊。”

  想到衡徽父母的死,燕绥身子颤了颤,急道:“那……快去救糯糯啊!”她扯着宿倾就要走,却被宿倾一带坐了下来。

  宿倾递给她一杯茶,也递给杞嬷嬷一杯,笑道:“糯糯身边有兰溪啊。”

  杞嬷嬷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了茶,但还是有些忧心道:“可是百里公子不可能想到亲爹会杀亲儿子啊!有心算无心……”

  宿倾还是摇头:“您这是关心则乱了。百里家,不一般啊。”后面这句话是对着燕绥说的。

  燕绥先还苦着脸,听见这话再看宿倾的神色,突然灵光一闪,身子登时就松了下来:对!百里家!百里家的人有个别人都不具备的本事,那就是对危险和恶意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听说百里傒的父亲百里琤,就是万里挑一的神人,当时皇上还想请他入朝,掌管刑部——皇上说,那样岂不是不用审讯就能知道对方是不是好人?!

  呵呵,百里琤笑完后带着妻子转身游山玩水去了。

  想到这儿,燕绥突然盯着宿倾看了起来,面露探究之意:“凌之,你……让百里公子带糯糯出去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宿倾理所当然道:“不然呢?昨天嘱咐兰溪让他今天早早回来岂不是浪费了,还费了我一块好玉呢。”

  “公子,您……您从昨天就料到衡徽……”杞嬷嬷有些端不住茶碗了。

  琴莫笑着解释道:“凌之知道衡徽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托兰溪照顾糯糯,您也知道,兰溪岂能同意白白干活,便趁机讹了她一块玉佩。至于我,凌之说,听见兰溪回府的消息之后就带着糯糯回来。”

  “哦,对了,给你这块玉佩,它很重要吧,请帮我还给晏清。”宿倾从脖子上取下那块药玉递给燕绥。

  燕绥还在呆愣着,下意识接了过来,待看清那是什么之后,眼中又是惆怅又是欣慰:怎么办,小孙子好像配不上人家姑娘啊;不过他也不算太笨,小时候就知道先下手为强。可是自己该还给晏清吗?不还吧,明朣还不知道儿子已经把世婚的玉佩送了出去,还在给晏清挑着姑娘呢。还吧,晏清怎么办?

  这可如何是好……

  燕绥捧着玉佩,正在两难就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众人回来了。

  明朣刚一进门就见自己婆婆手中捧着什么呆呆的坐着,忙上前关心询问,还没说话又看见那玉佩了,奇道:“娘,晏清的玉佩怎么在您这儿?”这块玉佩是一整块玉佩中的一半。整玉是一只白玉老虎的形状,左边的一块系着红绳子,是世婚的信物,由赫连家将要联姻的人佩戴,这是赫连瑾城的父亲传给赫连瑾城的。右边的一块系着蓝色绳子,由乌木家的女子佩戴,现在还在自己手里,一旦定下人选,明朣将会把自己手中那一半给那个姑娘。

  燕绥没想出来怎么回答,随口问道:“你的那一半呢?”

  明朣答:“在书房中放着呢。”自从夫君将他那块给了儿子,明朣也就没再戴过另一半。

  “哦哦……那什么……哦对,今天不是吴玥出事了吗,我拿来这个给宿公子用来救她。对了,外面怎么回事?”燕绥道。

  明朣虽然觉得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但听婆母问话,还是马上答道:“那个衡徽还真是丧心病狂啊,真的去杀糯糯了,幸亏被百里公子拦下了。”

  燕绥眼神很是复杂地看着宿倾,宿倾疑惑,燕绥也没解释:好忧愁,自家孩子比起来好笨哦。

  “爹爹!”糯糯回来了。

  明朣和燕绥等人忍笑:每次听都觉得好有喜感……

  宿倾又呛了一下,接住扑过来的糯糯,笑问:“方才糯糯勇敢不?”

  糯糯喜得脸都发光:“嗯嗯!糯糯方才好勇敢,都没有害怕!”

  百里傒生气:“宿凌之,你这样不对,怎么能让孩子直面这种事!”

  宿倾只道:“当断则断。”让糯糯分清什么是好心,什么是善意,不要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要完全否定这个世界,这才能坦然成长。

  百里傒不说话了,叹了口气,他知道宿倾这十几年是踩着多少恶意与追杀长大的,也明白这样做是对糯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他只是有些不忍心罢了:在衡徽举着刀大叫着冲过来的时候,尽管他已经努力粉饰太平,让糯糯不那么害怕,但是谁又不是傻子,糯糯还是能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的。

  百里傒想着刚刚的那一幕,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宿倾小心地将糯糯抱进怀里的一幕,心中顿时就软了,随之也释然了:其实她也是不敢相信、不愿相信衡徽会这么残忍的吧,但是真做到这一步了,倒不如狠着心做下去,至少让糯糯彻彻底底不再相信衡徽,避免之后所有可能的欺骗与伤害。

  毕竟,此时的糯糯,还不是那么清楚,为人父母,是一定会爱自己的孩子的。一旦他明白了,就会受到天塌地陷的伤害,倒不如结束在当下:衡徽于他,不过是一个并不亲热、甚至不那么熟悉的父亲,他不会抱他、不会哄他睡觉、会在大街上抛弃他,会有恶毒的盘算,那又如何呢?两人毕竟不熟,没有期待,没有理所应当,更没有寻常父子间那种深厚的情感,衡徽不过是一个被糯糯叫了两年多“爹爹”的眼熟的陌生人。

  任何情深义重都是建立在相互的基础上的。

  任何一个可爱的孩子,都值得拥有一对慈爱的父母。

  比如说,糯糯的“凌之爹”……

  宿倾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不停傻笑的百里傒,问他:“最后怎么解决的?”

  百里傒回神:“什么……哦,你是说衡徽啊,我出手也不算轻,还是往痛的穴位上揍的,他应该会难受一阵子了。然后,衡律和吴瑶瑶就带着他走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走了?也好……”宿倾喃喃道,只是为吴玥不值罢了。


  (https://www.uuubqg.cc/50_50076/2605413.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