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讲理 糯糯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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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宿倾来给吴玥换药。蓝辞昨夜就回来了，此时也跟了过来。身边是提着药箱的小厮广角。除了药粉，芭蕉还准备了一卷洁净的纱布：先用滚水烫过，又用药水浸泡了一夜，最后是宿倾用内力烘干。
吴玥已经清醒了些，或许是因为听赫连槿瑟说了昨天发生的一切，此时精神并不太好。见到宿倾倒是眼睛亮了一下，挣扎着就要坐起身，却被宿倾一下子喊住了：“别动，小心伤口。”
吴玥听话得很，忙又躺了回去。
宿倾搭了会儿脉，有示意蓝辞也把一下脉。蓝辞点头，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再诊脉的必要，但他也清楚小师妹就是这个性子，做什么都要准准确确的，便也搭了一下。
诊上脉了才发现吴玥这伤有多严重，蓝辞有些意外：“怎么回事？还中了毒？”
宿倾点头。芭蕉补充：“用了九泪草。”
蓝辞“哦”了一声，想到檀临，便道：“檀暗尊那边……”
宿倾：“到时候再说吧，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蓝辞不用想就知道别的办法能是什么办法，有些不赞同：“凌之你还得顾着希夷那边，不能连用两次九重天功。”吴玥用去的那颗九泪草的药丸是宿信最后两颗之一了。他们一行人来安京的时候，宿倾考虑到檀临将近没药，便带来了一颗，毕竟弟弟那边还有一颗，暂时还用不到，等到宿信下一次发病，她也回到江南了，可以用原本的法子为他缓解痛苦。
而现在，药丸没办法给檀临了，如果想缓解他的痛苦，宿倾也只能用那个法子，这样痛苦由她承受，一次还好，可是接下来还要应对宿信下一次发病，这么短的时间里，宿倾根本恢复不了。她又不能看着宿信受苦，那么最后很可能是硬撑着再用一次。
吴玥听出了一些，迟疑道：“是不是……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宿倾摆手，让她不要放在心上：“除了生死，哪有什么大事。好了，莫说了，换药吧。”
吴玥直觉自己一定是用了什么珍贵的药材，心中感动万分，但在听见宿倾的话后，却什么都顾不得了，她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前的衣衫，另一只手攥着身上的薄被，结巴道：“换……换药啊？”
宿倾点头，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怎么捂这么紧？她伸手就要去掀被子，却见吴玥攥得更紧了。
吴玥：“你……你给我换啊？”
宿倾回头看看蓝辞，又看看吴玥，指着蓝辞道：“你想让他给你换？”她是不是觉得我名气不够，想让医圣亲自来？
吴玥头摇得更厉害了，这一摇胸口更疼了，咧着嘴说不出话来。
“娘，你疼么，糯糯给你呼呼？”糯糯跑进来趴在床边小声道。
吴玥看见儿子眼睛就有些糊了，模模糊糊看到身侧的宿倾，眼泪又立刻下去了，伸手摸摸儿子的脑袋，柔声道：“糯糯真乖，娘不疼。”
“那快让爹爹给你换药啊，爹爹不让我看，刚才没让我进来，我等了这么久……”他伸出两手小手比划着，示意好久好久，又道：“我悄悄进来一看，娘你怎么还没换药啊？”
吴玥愣愣地看着儿子：不是说衡徽已经走了吗，怎么还来给自己换药？
蓝辞已经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师妹偷笑不已，他伸手摸摸宿倾头顶的发髻，似是随意道：“依我看，让芭蕉来就行。”
宿倾被他摸了发髻才反应过来，她毕竟是医者，紧急的时候也不怎么在意男女之防，何况她还只是个假扮的男子，此时明白吴玥的顾忌之后也顺势道：“嗯，芭蕉你来，就和昨天一样。”
吴玥脸颊有些发红，小声问芭蕉：“昨天也是姑娘给我包扎的啊？”那自己岂不是“小人”之心了，那个宿公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亲自做这个嘛，哈哈。
芭蕉忍着笑，严肃道：“那是自然。”其实是你儿子的干爹包扎的，嘿嘿。
“爹爹，咱们出去吧，换药不能看。”糯糯仰着头牵着宿倾出去了。
后面的吴玥目瞪口呆，指着宿倾和糯糯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
宿倾等人在外间坐了，丫头上了茶，糯糯搬了个小绣凳坐在宿倾脚边，见她喝茶，便眼巴巴地看着，宿倾笑道：“想喝？”
糯糯点头，抿着唇笑的样子可爱极了。
宿倾将茶杯递到他唇边，他抿了一口，咂咂嘴，笑出两边的小虎牙，道：“甜的！”
对面坐着的吴玹听见这话就笑了，点头道：“还真像我们吴家的孩子，从小儿就会品茶！”他旁边的明芙听见了笑着捣了他一下，道：“这本就是咱们吴家的孩子！”
吴玹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样！对了，宿公子，等玥儿养好伤，还请你一定要来参加我们吴家的家宴。”
明芙见宿倾不解，解释道：“我们打算办个筵席，正式修改族谱，将玥儿写到家谱上。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小女儿了。”说起来，吴玥还真是吴家这一辈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吴玢玢23，吴瑕22，吴玥才19岁。
想到吴玥比自己的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三四岁，而今却重伤在床，明芙唏嘘不已，叹道：“还没正式感谢宿公子，你是我们吴家的恩人！”说完与吴玹一起行礼，宿倾忙过去扶，笑道这都是应该的，任谁也不会见死不救。
说到这些，便避不过衡家那几人。到现在吴玹还没想通，为什么人会变化这么大，吴瑶瑶明明之前那么疼爱吴玥，而今心却完全偏向了衡徽，倒像是吴玥只是儿媳，衡徽才是亲儿子一般。
明芙猜测：“可能是，衡家重男轻女思想太严重了，影响到了瑶瑶，同时，瑶瑶也不是很有原则的女子。”
这话没错，吴瑶瑶是一个很讲究三纲五常的人，在家以夫为天、以子为纲。然而，夫君是个薄情的，养子是个狠心的，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一场空……
吴玹突然道：“你们说，衡家会不会再把吴玥要回去？！”他说的是吴玥，看的却是糯糯。
屋子里静了下来，这还真有可能。毕竟衡家是糯糯的祖父祖母家，他们没有了养子，膝下有亲孙子的话，未来也是可以值得期待的。
明芙有些紧张：“咱们得像个法子啊！糯糯如果去了衡家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啊！不行，我不同意！”
吴玹也觉得此事棘手，毕竟人家名正言顺，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糯糯的事情，于情于理都不能拦着人家要回亲孙子，想来想去出了个馊主意：“要不，就假死？”
燕绥不赞同：“这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没逼到绝处谁会走这条路！再说，以后糯糯怎么见人？”
赫连槿瑟听见这话也从里间出来了，急切道：“千万不要把糯糯送回去啊，玥儿姐姐也不同意的。衡家那种环境，很不利于孩子成长，祖母……”她过去求燕绥，“您也记得，一开始糯糯刚到京城的时候，多胆小多怯懦啊，以前还不知道受过什么罪呢！”小女子的想法，觉得既然护国公府保不住糯糯，那么睿王府应该能行了吧。
糯糯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把糯糯送回去”这话还是听懂了的，况且孩子对气氛和情绪的感知是很敏感的，此时察觉不对，站起身就扑进了宿倾怀里，没一会儿，宿倾就觉得自己的前襟被他的泪水染湿了，心中一叹，温声问：“怎么了？糯糯有事和我说好不好？”
糯糯从她怀中抬头，用小手抹着眼泪，一抽一抽地哭道：“糯糯不要离开爹爹……呜呜……”
燕绥那边也看了过来，明芙问：“糯糯，你祖父祖母，对你好不好？”
糯糯先摇头，又点头，最后只是词不达意道：“糯糯不要回去，他们都不对糯糯笑，糯糯害怕……”
这话什么都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
吴玹和明芙更坚定了将糯糯留在吴家的决定。这时只听燕绥问道：“凌之，你不担心吗？”
众人疑惑地看向宿倾，果然见她只是心疼地给糯糯擦眼泪，待他平静下来又搂着他哄他喝水，其余的却不见她有什么担忧之意。
赫连槿瑟忙又过来，请宿倾帮忙。她毕竟心中对宿倾很不一般，一段话说得磕磕绊绊的，不像是请人帮忙，倒更像是与人表白心意了。看得蓝辞叹息不已，摇着头端起茶杯喝水。
宿倾好笑地看着众人，示意都不必再说，笑答：“糯糯不光是他衡家的孙子，还是我儿子……”不对，这句话怎么好像凭白比衡律矮了一辈！明明他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再看那边众人也是想笑却不得不强忍住的神情，蓝辞可不顾忌这个，刚喝了口茶水直接就笑喷了。
宿倾摆摆手，示意重来，清清嗓子，重新道：“糯糯是我儿子，谁想要走，也不是不可以，打我啊，打过我就送他。”说完对着糯糯那双湿漉漉小鹿一般可爱的大眼睛道：“可惜了，你祖父打不过我哦。”
她说的一波三折，糯糯先是噘着嘴要哭不哭的，后来忽然想清楚了，顿时喜笑颜开，伸手从荷包中掏出一把糖来，捡了块最大的，亲手剥开，递给宿倾：“爹爹，吃！”
燕绥、吴玹、明芙和赫连槿瑟都呆住了：还能这样？！
宿倾眨眨眼：“这叫江湖事江湖了！”我也要尝尝这种不讲理，只用拳头说话的滋味。
好霸气……赫连槿瑟脸都被他一眨给眨红了。
宿倾吃了糖，抱起糯糯抛高高，逗得他“咯咯”笑个不停，待他落下来再接住时，宿倾道：“后天跟着你爹一起去看你大伯！”后天就是和乌木傃侑约定的日子了。另外，她发现，听习惯了之后，被人叫爹的感觉也很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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