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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陀螺七 欺师灭祖


  宿倾笑意更浓,安抚她道:“若非你去问,我怎能得见你们二人面上的轻松自在,从而知道公主这一趟应该称作‘有惊无险’,而非‘劫后余生’。”

  听到此处,昭阳叹道:“不愧是宿公子,玲珑心窍,世人难及。”

  梅妆也明白过来,她本就知道宿倾最会观人脸色了,莫说自己和昭阳并不曾刻意隐瞒,就算隐瞒,估计也抵挡不了几个回合。她一屁股坐在宿倾床边,接过芭蕉端上来的莲子羹,一边喝一边道:“凌之,你知道昭阳遇到什么事了吗?”

  “无从得知的事情,我哪里猜得到,烦请姑娘解惑。”宿倾极为捧场道。

  梅妆很满意,笑得脸都圆了几分。宿倾心道:等你喝完这一碗羹,脸就能成纯圆的了。

  梅妆扭头看昭阳,征求她的意见:“可以说的吧?”

  昭阳点头,笑道:“自无不可对人言。”说完也取了一碗莲子羹。

  原来,前天夜里,昭阳听说今晚宿倾回来,便也想着见面一叙——那天吴玢玢与赫连瑾自大婚时,宿倾似乎很在意自己那幅景泰蓝红珊瑚耳环,而自己也想知道当年赠送自己耳坠的故人后来如何了,兴许宿倾知道呢。

  她手中托着耳坠,一边走一边琢磨这件事,刚转过太和殿的殿角,忽然察觉耳边风声突来,下意识侧头的瞬间,脖间就挨了一记,一阵剧痛袭来,昭阳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一阵恶心,但同时也知道大事不好——能在前朝正殿拐角袭击自己的,肯定不是一般势力——借着昏迷前的一个闪神,昭阳手掌一翻,将一只耳坠甩了出去。

  说到此处,宿倾也想起来了,她看了眼芭蕉,见芭蕉已经准备好了,手中正拿着的正是一只红珊瑚耳坠——那天夜里,宿倾捡到耳坠,本想着还给皇上或是肃王,只是后面刺杀一事发生得迅疾,这事也就忘了,回来后才发现耳坠竟被自己带回来了,她毕竟明面上是个公子,既不方便随身携带,也不能派人送到昭和宫,只得先让芭蕉保管,等日后有机会再还。

  昭阳接过那只仙鹤形状的耳坠,又从袖中拿出那只小鹿形状的,有些感慨道:“这两只耳坠真是我的吉祥物。”她指着仙鹤耳坠解释说,“这只耳坠让宿公子及时派人相助小女子,而这只……”她看着小鹿耳坠,面上有几分不自在,声音也小了几分:“这只让我遇到一位好心的公子。”

  咦?看来这就是昭阳有惊无险的根源了,公子?谁?

  大家都情不自禁竖起耳朵来,两眼发光,目光炯炯有神。尤其是肃王,一听是一个公子帮妹妹周全,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心,面上的表情别扭得很。

  与他同样别扭的还有赫连瑾城,他蹙着眉头,表情有些扭曲,鼓着腮帮子,不知道在做什么奇怪表情。

  宿倾看了他一眼,先是疑惑而后了然:听说赫连瑾城与昭阳是两家世婚的最好人选,如果他们郎有情妾有意,此时听见“未婚妻”他乡识公子,不介意才怪。

  赫连瑾城一抬头就见宿倾正在看着自己,心下一惊,嘴里那口莲子羹“咕咚”一下咽了下去……脸瞬间皱得更厉害了。

  昭阳被这么多双眼睛盯得有些发窘,本是端庄严肃的面上竟然飞上了一抹羞红,她嗫嚅道:“并没有什么,那位公子名叫丁鹿,大约是看见这只小鹿形状的耳坠觉得亲切,故而好心施救。”

  一名男子,看到与自己同名的耳坠就心生怜惜?这么感性啊……不对,这个公子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昭阳是被谁劫走的?(怎么不说剧情,走起感情来了?)大家眼巴巴看着昭阳,希望她能说得清楚一些。

  宿倾突然出声了:“丁老头的‘丁’?”

  “要不然呢?姓丁的还有哪个丁?”百里傒道。

  这时候松音也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道:“阎王殿的泰山王。”

  丁鹿,魔教九阎王中的老七,人称“泰山王丁七”。此人为人极为低调,鲜少在江湖上露面,人们知道的最多的是多是传言。而宿倾手下的南浦,却实实在在探查过这位泰山王,探查的结果是——传言竟然都是真的。

  “什么传言?”昭阳问道。

  肃王一见平日子诸事不在意的妹妹竟然这么关系妹妹关心那个魔教公子,担忧更甚了……可那是妹妹的救命恩人,还不能拦着她问,唉!

  “宿公子,你快说说这人有哪些传言?不对,还是先说为何查他吧,能让宿公子在意的人肯定非同寻常。”叹完气的肃王主动帮妹妹问话,看得宿倾嘴角发抽,这位肃王简直太宠妹妹了,心里明明说不,嘴上却要折磨自己——难怪皇上经常被他的炫妹行径气得七窍生烟。

  太无原则了!

  宿倾一边摇头一边道:“九年前,我们在桦城宿府遇袭的时候,有个用毒的女子,擅使夹竹桃。”拜她所赐,宿倾挨了独眼鬼四一刀。事后,宿倾得知那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正是九阎王中排行第四的“五官王伍媚”。也因此,九阎王开始进入了引起宿倾的视野。

  一番探查之后,另外几个还不如何,宿倾倒是对丁老七很有兴趣。传言称,丁老七是个非常勤快的人——是的,勤快。堂堂魔教一殿之主,竟然是个极为勤快之人,听上去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丁鹿是一个能跑着绝不走着,能走着绝不站着,能站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躺着的人——他就是一只滴溜溜旋转、跳跃,永不停歇的陀螺。

  故而,江湖人送外号“陀螺七”。

  燕绥“噗嗤”笑了:“这不是玢玢的反面吗?”

  哎,还真是,大家都笑了。

  梅妆不明白了:“勤快人还是坏人吗?”

  “勤快地杀人就是坏人了。”宿倾道。

  “啊?!”昭阳急促地惊呼一声。

  宿倾连忙摆手道:“不是,公主莫惊,我只是在解释皎皎那句话。其实,丁鹿此人,虽说身处魔教,但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魔头。”一般而言,杀人不眨眼的,无目的杀人的,杀人手段狠辣的……这样的人才是魔教诸人的标配,而丁鹿入魔,却是因为在正教待不下去了。

  “丁老七原本是泰山派的徒弟。”松音示意宿倾歪在床头歇一会儿,接下来他来讲,“丁鹿,在泰山派名为山鹿,属于外家弟子。”

  正派五岳中的泰山派里:

  ——内家子弟,也就是嫡系弟子以“山”为姓,以“山”字旁为名,比如说:“山岬”这样的名字。这种人包括两类:一类是泰山派本家的子孙;另一类是拜入泰山派族谱中的人。后者大多是孤儿,或是女子,或是不必为家族传递本家香火的人。

  ——外家子弟,则以“山”为姓,以原本名字为名,待学成离开时可以改回原姓。丁鹿正是如此。

  “不过,丁鹿离开泰山派,并非因为学成归家,而是因为……据说,他杀了他的师父和师姐,乃是欺师灭祖之人,是被泰山派逐出去的。”松音继续道。

  “不可能!”昭阳有些激动地否定道,“前天夜里,小女子见到的丁公子,谦谦有礼,绝不是欺师灭祖之人。”她心慌起来,扭头看向肃王,急道:“哥哥,你觉得呢?丁公子真的不是坏人啊!”

  肃王走过去轻轻拍着妹妹的肩头,轻声安抚了几句,又对松音道:“松少侠,方才您提到‘据说’二字,可是因为这段往事另有蹊跷,并做不得真?”

  松音摇头,看看宿倾,又看看昭阳,这才道:“其实整个江湖门派都认定丁鹿杀了师父与师姐,看上去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之所以说是‘据说’,是因为丁鹿欺师灭祖的时候,我并不在跟前,不好斩钉截铁却去说这个结论;况且……”他又看向宿倾,笑了一下,道:“凌之见过丁鹿,回来和我们说,那个丁鹿虽说是个劳碌命,但心思干净,不是争名好利之人,恐怕欺师灭祖之事另有隐情。”

  “宿公子可知这其中的隐情?”昭阳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忙问道。

  宿倾楞了一下,缓缓摇头:“并不曾查访,所以不得而知。”她遇见丁鹿也只是巧合,随意一瞥罢了,二人非亲非故,也没有仇怨恩德,宿倾查他那些个过往作甚?

  “另外,有句话,在下冒昧提醒肃王爷一句。”宿倾转向乌木傃倚。

  肃王忙拱手:“公子请讲。”他知道为昭阳声誉考虑,宿倾有些话不好直接与她说。

  “欺师灭祖之事,在江湖上一度传得沸沸扬扬,知情者说起来也是言之凿凿——单是这些,也不能完全将丁鹿定罪,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最后盖棺定论,是因为丁鹿本人的态度。”宿倾尽量说得委婉一些,毕竟这对于昭阳而言或多或少都是一个打击:被人掳去,陷入魔教,却又被魔教之人好心救下,放了回来。于情于理,丁鹿也是做了件好事,算得上昭阳的救命恩人。

  “丁老七,并不曾分辩,从始至终都是默认的态度。”宿倾把话说完。

  “这……”难不成确有其事?众人都沉默了,谁都不是傻子,人生在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各种人性也不在少数,兴许丁鹿就是这么个欺师灭祖又怜惜少女的复杂人呢。

  “不可能,我不相信。”昭阳面上又急又慌,猛地抬头想要与宿倾说什么,却又硬生生止住,扭头泪眼汪汪地看向了自己哥哥。

  肃王无声叹息,对宿倾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帮你查查丁鹿在泰山派的往事?可以。”宿倾答应道。

  肃王张口结舌,无话可说,心中暗道:这人,真是……让人不得不敬佩。倒不是因为宿倾会看人脸色,而是因为这份周全——有些话让求人办事的一方说出来可能会难以启齿(昭阳是女儿家,这种关心有些过了)或言不由衷(肃王肯定不希望妹妹在这件事上投入过多精力,但是出于疼宠妹妹的初衷却不得不问),而宿倾主动接了话,为他们省去很多尴尬。

  肃王与昭阳齐齐道谢后告辞,赫连瑾城也起身道:“凌之,你好好养病,我……我就不打扰了。”

  燕绥也随之起身,嘱咐宿倾放宽心好好休养,糯糯那边她自会照料。

  ***

  等四人都走了,宿倾幸灾乐祸地看着梅妆等人,哈哈笑道:“莲子羹好喝吗?”

  梅妆正在喝第二碗,闻言点头:“好喝呀!”

  左隽几人也都附和:“是挺好喝的,清香又软糯。”

  梅妆舀了一大勺莲子送进嘴中,一边咀嚼一边补充道:“要是再甜点儿就更好了。”

  宿倾面上惊讶更甚,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左右看看,伸手摸过一碗,舀了一勺尝了尝,顿时热泪盈眶,扭头看向芭蕉,控诉道:“芭蕉,你太小气了,怎么能让皎皎他们喝这么寡淡的汤水呢!”

  芭蕉抬抬眼皮,不动如山道:“人家又没吐血。”不等宿倾万念俱灰,又补充道:“少爷你放心,奴婢对待客人还是慷慨大方的。”

  “啥意思?”大家都停住了舀汤的动作,齐刷刷看向芭蕉。

  芭蕉淡定道:“赫连公子那一碗,加的糖比少爷那碗还多。”说完施施然飘走了。

  屋子里的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百里傒先反应过来,跳过去掀开赫连瑾城那只汤碗一看:干干净净!

  啥?!赫连瑾城喝了一碗甜得发腻的莲子羹?

  宿倾忽然想到之前赫连瑾城那扭曲的表情了,顿时一阵牙酸……这……这也太……太好客了!

  “我说,芭蕉和赫连公子有过节?”琴莫小声问。

  众人面面相觑。

  深藏功与名的芭蕉已经走到了后厨门口,心中满意道:这位赫连公子倒真是有心之人,被我家小姐一看,竟然把那么甜腻的汤全喝光了。哎呀……想想都牙酸……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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