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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四色翡 七转八绕


  “文书那边,怎么回事?”宿倾掀开化纸炉,将手中的纸条扔进去,等火烧尽盖回盖子,这才继续问归渊。

  归渊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破天荒笑了一下说道:“门主内力尽失?”若是以往,宿倾手里看过的情报都是手中一搓便了无痕迹了,今天见她用了化纸炉,又想到来前所见劝金船的航线,归渊已是明了。

  宿倾先是被归渊难得一见的笑容给晃花了眼,紧接着又被他言语间的几分幸灾乐祸弄得颇为无语:“我内力尽失你倒是欣喜?”

  “咳咳……”归渊以拳掩唇,略微咳嗽了两声,道,“自然不是心悦……属下只是为门主高兴,终于有机会歇一歇了。”

  宿倾:这不还是心喜吗?!

  归渊见宿倾郁郁,便转了话题:“此去琢郡,门主可需属下安排?”

  宿倾点点头:“正要与你说这话,嗯……这样吧,你让琢郡那边的人待命,我若需要便于你说。”

  归渊略微一愣,追问道:“门主需要多久恢复?”

  宿倾还是原话:“一个月吧。”

  归渊大惊:“两个月?!”

  宿倾一脸郁闷:“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方才她说溜嘴了?不应该啊,她记得自己说的是一个月啊!

  归渊很是不赞同地看了宿倾好一会儿,也没解释。宿倾自己想到了,归渊负责情报楼多年,牛鬼蛇神也不少见,最是会察言观色,自己也不是擅长撒谎的,被他看透还真不算难事;何况他跟着自己已有十多年,对自己的了解远胜于“半路出家”的南宫贤……

  宿倾默默想着,以后要不要学个说谎的技能?

  归渊又道:“门主不该瞒着南宫,他也是担心。”

  宿倾无奈摊手:“又能如何?定国公府的嫡小姐陷在那等所在,我总不能优哉游哉置身事外吧!现下赶过去已是不早。”

  归渊摇头,面上不好。

  宿倾叹了口气,后退一步道:“好了好了,我晓得了,本是做好事,倒弄得犯了众怒……”后面那半句是她小声嘀咕,只是还是被归渊听了去。

  归渊义正言辞:“倘若门主行事有度,自然不会‘众叛亲离’。”略顿了一下又道,“门主放心,不说咱们暗中保护宿姑娘,就是宿姑娘自己,也是个心有乾坤的。”

  听出归渊话里对宿洱的推崇与赞赏,宿倾微微惊讶过后便来了兴趣:“怎么讲?”

  归渊一板一眼说道:“宿姑娘自从进了思美人,便常有惊人之举,不提咱们的照拂,单是她自己,也吃不了亏去。门主不知,在咱们的人到达思美人之前,这位宿姑娘便已经保全住了自己,还七转八绕地寻到了韶光姑娘的门上。”

  宿倾听得挑眉,倒是意外。

  归渊也不再多说,只道:“门主去了便知。”

  宿倾点头,数着指头盘算着行程。

  归渊听她说话,算着重阳之时要返回星邑城,便忍笑插了一句:“门主须知,此去琢郡,至少月余。”

  宿倾猛地抬头看他,见他嘴边那抹还未隐去的笑意,不禁头疼:“说吧,南宫做了什么?”

  归渊终于笑出声来,面上的冷清冷意也消减了三两分,道:“还是一个‘七转八绕’罢了。”

  宿倾泄了气,摆手示意归渊自去,心中默默思量,要不然今后再学个划船的技能?她虽是这般腹诽,心下却是暖热,直冲地眼睛含了泪:在意才会生气,这是自己的福分。

  ……

  南宫贤说话算话,也不知道他兜了几个圈子,反正等劝金船停靠在川国沿海的破冰码头的时候,将将一个月过去。

  南宫贤挑开门帘,请宿倾下船。宿倾故意黑了脸,看着南宫贤运气。

  南宫贤抛给她一个小箱子,宿倾抬手接住,晃了晃听见里面叮当响,冷着脸问他这是什么。

  南宫贤捻着那枚茶叶小黑痣,漫不经心说道:“茶具。”

  宿倾手上一顿,连忙停止晃动打开来看,昭阳与缪绾站在她身边,也探了头过来瞧。盖子打开,两人小小惊呼了一声。

  箱子里是一只茶壶与两只茶斗,都是碧玉所制,触目所及的玉色美得夺人眼目:润而透,透而艳,艳极美。茶壶与茶斗都是罕见的四色翡翠。

  宿倾托着木箱的底座,眼里现出惊愕之色来,定神看着并不说话。昭阳左右看看,与缪绾分别取了茶壶与茶斗来看。

  昭阳手中的茶壶,有着扁圆形状的壶肚,墩墩壮壮的,活像一个刚满月的胖娃娃,极是可爱讨喜。壶盖是黑色的,盖在壶肚上,仿佛那娃娃头上戴了片墨绿叶;黑色中隐着几缕白,既像是荷叶脉络,又像是浮云几缕。壶嘴与壶柄的颜色也是翠色,伸展蜿蜒的,生动如枝蔓。壶底则是黄色,土黄色,敦敦厚厚的,很是沉稳。

  昭阳忽然反应过来,上方的黑白色,大约是天空与白云,下面的黄色,便是土地了。

  好妙的心思,小小一只茶壶,竟有着胸怀天地的意境。

  昭阳爱不释手感慨完,刚要放回去却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壶肚身上的翠色湖纹蜿蜿蜒蜒竟像是两行字。昭阳又将茶壶收回手中,仔细去看,果然如此: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昭阳赞叹,轻轻放回去抬眼去看缪绾手中的那只茶斗。茶斗四四方方的,也是墩壮厚实的感觉。四面雕刻浮雕,一面是一条腾云驾雾的飞龙,飞龙是金黄色的,云雾则是浅白;相邻的两面刻着四个字,左边是“厚德载物”,右边是“敏事慎言”;最后一面雕刻着一名中年男子,手执一卷书,身畔是一张书案,上有文房四宝,纸卷摊开,笔墨侍候。

  缪绾笑着赞了声“好”。

  二人齐齐去看最后那只茶斗,那也是与之前这只一般无二的造型,只是浮雕与刻字不同。浮雕的正面是一只凤凰,有黑、黄、红、绿四色——那凤凰有着金黄的身子、漆黑的眼珠,身下是一丛炽烈的红火;左面是“慎思明辨”;右面是“雍容雅步”;背面则是一位中年妇人,手执团扇,面目慈和,嘴角挂着浅笑,看向一边。

  昭阳赞道:“真是难得!”玉质难得,雕工难得,构思也难得。

  缪绾也忙不迭地赞同着。

  二人说完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宿倾,奇道:“公子(门主)怎么了?”

  宿倾怔忪了一下,随即回神,笑着摇摇头,道:“我也觉得好。”

  二人笑着点头。

  下了船,南宫贤走在最后,缪绾与昭阳结伴而行在最前,中间是背着个包袱的蘅芜和宿倾。蘅芜面向宿倾后退着走路,一边走一边问道:“二公子,咱们住在哪儿?”问完又笑,“多此一举了,咱们自然是住在缪姑娘的玉漏迟了对吧?”

  缪绾在前面听见这话,扭头笑道:“都说了不该唤我‘缪姑娘’,我这年纪该是‘缪姨姨’才是!”

  蘅芜登时瞪大了双眼,一双蝶翅眉挑得飞起,不服喊道:“什么‘缪姨姨’!你比我大几岁?二十岁以内就能称呼‘姑娘’!”

  缪绾笑得辫子都扭到背上去了:“哈哈……我还真没比你大上二十岁,不过你也不能称我‘姑娘’,该叫‘姐姐’!”

  这一个月以来,两人也熟了,关于这“姐姐”还是“姑娘”的争执早就屡见不鲜了,每次都是嘻嘻哈哈不了了之。

  宿倾看着二人又“理论”起来了,昭阳在一旁含笑看热闹,也不接话,慢走几步等着南宫贤走近,压低声音问他:“显荣,这套茶具,叫什么名字?”

  南宫贤脚下一顿,后仰了头看她,小声问道:“无论叫什么名字,门主你也不用这么神秘兮兮的吧?”

  宿倾察觉自己没把握好说话的语气,微微惊讶过后心头竟然涌上了浓浓的不安,脚步也不自觉停了下来,脑子里迅速过了一下,没找到这不安的来源,只得强自按下继续问南宫贤:“叫什么名字?”

  南宫贤很快发觉宿倾的异常,立刻神情一整,之前那淡淡的调侃意味顿时烟消云散,郑重思量了片刻,答道:“回门主话,属下并不知道这套茶具的名字,这不是属下寻来的,属下只是买来赔给门主的。”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是文书帮我寻的,就是上次见面给我的,具体从哪里寻的还要问他。”

  宿倾又问:“文书可曾说明来历?”

  南宫贤恭声回道:“不曾……”他迟疑了一下,又道,“我不曾问,您也知道,桂殿秋里的东西来源甚广,我只知道这是文书才寻的……不过,好似殳廓姑娘提及,这套茶具是他们颇费了些周折才得来的。”

  宿倾点头:“吩咐下去,好好查。”

  南宫贤一惊过后忙束手领命。

  宿倾眼神黏在手中的箱子上,心神却飘远了去……这种玉斗,她刚从苏景云那里得了一个:那只玉斗四面雕刻浮雕,一面是红顶黑颈的灵鹤;相邻的左右两面刻着四个字,分别是‘涤除玄鉴’与“澄怀观道”;最后一面是一名男子,端坐竹林,把酒望天。

  一样的格局一样的巧思,很明显那只名叫一杯无的碧玉斗便是出自这一套茶具,只是……既然如此,这套茶具应该还有一只才是……

  “凌之……”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唤,宿倾抬头,看见来人,便是一笑,对方在她抬头之时却抬起袖子抹了下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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