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三四不 另谋高就

　　宿洱接受昭阳疑惑的目光，心里又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我也不知。”虽说她可以通过蝠云摇开启宿慧，却也不能无中生有。翻遍那些影像，宿洱都只能得出周瀛心性不算凶残的结论，至于更深的、更广的东西却是不得而知。

　　“周瀛这个性格，不像是落井下石的。”宿洱迟疑道，“如果宿公子真是强人所难之人，周公子尚可一拦。”这便是那句“底牌”的含义了。当时宿倾在试探自己，自己何尝没有试探宿倾，她发觉宿倾根本不是会以势压人的性格，却对自己如此不假辞色，便顺势而为想要看看宿倾所求为何。

　　然而，结果却是，宿倾真是无欲无求的。她不过是想借蝠云摇一用罢了。实际上，单凭昭阳公主等人的情面，宿洱本就不会拒绝宿倾的要求。只是……宿洱叹息。宿倾的无欲则刚让她颇有些无从下手……

　　昭阳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宿洱心中所思，心下又是好笑又是纳闷儿：“自妍，你竟费心去试探，这又何必，你有蝠云摇，大可直接获得信息啊。”

　　宿洱微微一愣，随后哭笑不得：“昭阳姐姐高看我了，也高看蝠云摇了。我哪里能看见谁都能看出人家的底细，那就不是能力而是妖怪了。”她垂眸想了片刻才寻到一个稍微贴切的解释，“这么说吧，蝠云摇的宿慧，就像是青城山道教的周易算术，都需要对方的生辰八字。”

　　昭阳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还以为只要是前九代人的影像，宿洱都如探囊取物呢。“原来还需要生辰八字……宿公子的生辰八字……我倒是听闻他生辰偏大，像是生在年初的。”

　　宿洱含笑不语，这种模棱两可的生辰，自然是无济于事的。

　　昭阳忽然惊讶道：“自妍你竟知道周公子的八字！”

　　宿洱一怔，显然没想到昭阳反应这么快，面上微微有些尴尬，倒是很快隐去了，她含糊道：“只是意外得知罢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宿洱生硬转移话题，“倒是你，怎么千里迢迢跑到北地来了？这里天寒地冻的，就算你是担心我也大可不必亲自跑这一趟。”实际上，昭阳身边虽有公主侍卫却也只是杯水车薪，何况这是异国他乡，她若真是为救自己而来，那真是百害无一利了。

　　昭阳深深看她一眼，没再继续之前那个问题，倒是叹息一声，将丁鹿之事的后续大体解释了一下。

　　宿洱听得蹙眉：“竟是这样……宿公子怎么说？”她见昭阳眼露失望，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青城道教的卜数，极准极难，最是消耗体力，如果不会武功根本学不成，即便是会武之人，每次卜卦都是担了风险的，如果窥破天机甚至会受到反噬……”

　　昭阳根本不知道青城道教的卜数还有这般隐情，越听越是歉疚：“早知如此真不该麻烦宿公子的。”她只是听闻宿倾不爱操纵人生，所以除非急迫或危难之时很少答应为人卜卦，倒是不曾了料到竟是这样。

　　宿洱还是摇头：“不过，宿公子武功深不可测，于他而言，卜卦带来的副作用该是不值一提的。应该不是因为这个不与你卜卦……”

　　昭阳只是摆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宿公子为我卜卦了，自妍你没见到，来时路上，宿公子精神一直不济，很少出门，想来……他是晕船？”

　　宿洱恍然大悟：“那也有可能。”

　　***

　　被二人认为已经晕船的宿倾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韶光侧身坐在床边，看着她面上的疲惫，心中一阵阵心酸无奈。

　　宿倾缓缓睁眼，笑了一下：“好姑娘，莫做这个样子了，我自从救了郁二，就变成众叛亲离了，你若是也不理睬我，我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韶光深吸一口气，将种种埋怨心疼隐下，把手里的湿帕递给宿倾，看她擦了面，才道：“下面要做什么？”

　　宿倾慢慢坐起身来。韶光给她在背后垫了个软枕，看她倚着舒服些了才直起身来。

　　“你坐。”宿倾拍拍韶光的手，示意她不必忙活，等她坐在床边说道，“给周瀛传信吧，我见见他。”

　　韶光为宿倾掖毯子的手一顿，不赞同道：“我不同意。凌之你现在内力不到两成，又是舟车劳顿，如何能与周瀛相抗？我虽不曾见过周瀛的功夫，却也知道能建起遍布天下的思美人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自然不是等闲。”宿倾淡笑道，“我倒是见过这位思美人之主……”她笑意一滞，似是想起什么纠结之事。

　　韶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下文，只得自己开了个话题：“昭阳公主、定国公府大小姐，这样金尊玉贵的两个人竟都阴差阳错进了思美人，真真是命运无常。”

　　宿倾听出她话中的唏嘘之意，连带着将她眼角眉梢暗隐下的自怜自叹也看了个仔细，想起之前她眉宇间的寂寥，心下一动，问道：“韶光，我还是希望你离开思美人。”又道，“贞娘也该离开了。她一走思美人就剩下你自己了，我不放心。”

　　韶光被她这句“我不放心”激得眼泪都摇摇欲坠了，赶紧侧转了身子将眼泪抹去，回头巧笑道，“凌之要开青楼勾栏吗？如果你开，我便离开去你那里谋个高就。”

　　宿倾瞪直了眼睛，被她这个提议惊得说不出囫囵话来：“这……这是做何……怎么……怎么你……你怎么和青楼勾栏杠上了！”

　　韶光只是歪着头巧笑倩兮地看着宿倾，像是执拗地等她一个回答。她不会解释，不想解释——说来简单，她不过是想要守着她与她秦淮初遇，那时她垂首，她抬头，她的心就随着那一眼谋了下家。

　　宿倾看出她眼中的执着于认真，不由得一阵头疼：夭夭门产业数不胜数，却从未有名正言顺的青楼，即便是贞娘，也不过是借思美人行事罢了。宿倾总觉得，自己是女子，还是不怎么合格的女子，连自己都受不了的处境，如何能叫手下去做。她宁愿失了青楼这个情报便利行业也不愿委屈任何一个属下。只是韶光这是为哪般？

　　“你可是有舍不得的姐妹？”

　　“也有。”韶光道。

　　“不愿从良？”

　　“有伤了心的，有绝了愿的，心已死灰，无谓从良。”韶光一叹。

　　“可立女户，清清静静，你们姐妹作伴也好，各立门户也好，岂不比在楼里自在？”

　　“自欺欺人罢了，与其禁锢在四方天地孤独终老，到不若咱们姐妹在楼里相伴，说说笑笑，琴棋书画，更加适宜。”韶光显然有备而来，又否定了宿倾的一个提议。她见宿倾还欲再劝，先道，“我不曾求过九爷，今朝开了口也不是心血来潮，只愿凌之先不要一口否决。”又笑，“倘若我在凌之门下，凌之便不会担心我的安危了吧。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不曾担忧你的安危……”宿倾在韶光面色僵硬之前说了后半句，“我担心的是你的喜乐。”

　　韶光眼角有泪滑入鬓边，面上却是笑容灿烂：“既如此，凌之更该应了我才是……这便是我的所求了。”

　　她的名下，一屋一舍。洗手羹汤，心满意足。

　　宿倾微微点了头，心中盘算这件事怎么解决，一时想入了神便没听到韶光的问话，韶光又问了一遍：“凌之打算几时见周瀛周公子？”

　　宿倾回神：“明日吧。”明天见了周瀛，后天准备一下，大后天便是重阳佳节了。

　　“这么急？！”韶光还以为宿倾至少要养回一半功力再见周瀛的。

　　“就是明天了。”宿倾一锤定音，“听宿洱宿姑娘的话语，周瀛应当就在琢郡。他现下过来也来得及。明日贞娘也能回来，一切都恰好。”

　　韶光只得她意已决，只能按捺下不安出去找老鸨说话去了。

　　其实，自从宿倾一行人进琢郡起，周瀛便已经得到消息了。

　　***

　　农历九月初七，思美人。

　　今日思美人清了搂，以往的繁华热闹场，今日却是清冷寂静地。被这气氛一烘托，琢郡的秋天直逼冬意了。

　　周瀛踏着残雪走进思美人的时候，身上的雪狐毛大氅在秋光中划出一道迤逦流光，灵动异常。

　　“哪间房？”周瀛那种磁性带感的声音传来，短短三个字听得身边的小厮心湖剧颤，掐着手心才硬生生止住了想要一探尊容的冲动。他不是新手，更不是七八岁的青涩小子，伺候周瀛也不是三年两年，可是每次听到周瀛说话却还是忍耐不住想看他面容的冲动——他不好奇，不好男风，不敢觊觎周瀛美色，可就是控制不住他自己啊！

　　煎熬！煎熬！太煎熬了，就像是狐狸守着鸡没法吃一样！

　　小厮在心中乱七八糟瞎比喻一番，口中回话不停：“回山主，宿公子在韶光姑娘房中等候山主。”

　　周瀛脚下一顿，眉头略微一蹙，口气却是多了温和：“带路。”

　　偷瞄周瀛的小厮心下一跳，猜不透他到底悦不悦，不敢多话，赶紧躬身前面引路去了。


　　(https://www.uuubqg.cc/50_50076/270644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