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借钱
慕凉忽然抬手在白露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怒道：“啰嗦什么？叫你借给我些钱怎么这么难啊！成心的吧！”
白露捂着后脑勺，被打了还一脸得意，道：“借钱就借钱了，直接说就好了，谁让你胡乱找理由搪塞我。”
云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眼前这个白露，哪里还是她印象中，执掌宫人生死，手段严苛的白总管。
慕凉横了白露一眼，道：“方才那四个老头，又来做什么？与我有关？”
林岳善，徐祖尧是左相右相，唐景梧，章青是御史院的一品言官，他们四个一起进宫面圣，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说起这个，白露收起玩笑，点头道：“奴才跟过来就是想跟娘娘说这个，如娘娘所料，如今西陵已降，他们觉得娘娘不宜侍奉君王身边了，但是他们也不大敢对皇上的后宫之事大加进言，所以这次进宫，是因为西陵旧主，韩天祥的事情。”
慕凉脚下一顿：“怎么说？”
白露低声道：“皇上执意处死韩天祥，这几日大臣上书，几乎都是为了这个事情，说是此时处死韩天祥，显得我朝不够仁慈，对来降之人太过暴虐，日后若有为敌国者，必血战至死，再不敢降，百害而无一利。”
慕凉眼睑低垂，若有所思，片刻，才起步继续走，低声道：“我知道了。”
送慕凉回去之后，白露也回了承乾宫，就见到温喜正跪在殿外，白露走过去，温喜苦着脸道：“白总管，下次您换个人使唤吧，奴才真的给您兜不住啊。”
方才白露见容华贵妃出来，便跟了过去，临走之前又交代温喜代他伺候皇上，可没过多久皇上便问起来，温喜便照实说了，谁知皇上当即便沉下脸，让他出门跪着等白露，温喜一肚子委屈，要再来这么几次，他可真扛不住了。
白露皱眉，温喜道：“您快进去吧，皇上吩咐了，您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进去。”
白露刚一进殿门，就听见琅帝冷哼一声，他赶紧跪下。
琅帝仿佛用鼻子发音的腔调让人很不舒服，他道：“白露，你的差事当得好啊，你的主子，到底是朕，还是容华贵妃？”
白露一听，赶紧道：“当然是皇上了，奴才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绝无二心。”
琅帝斜他一眼，道：“你以为这些年你时常偷偷去长乐宫，朕当真不知吗？”
白露抬起头，笑得露出两颗虎牙，道：“奴才知道，皇上一直知道奴才在暗中帮助贵妃娘娘，奴才服侍贵妃娘娘三年，贵妃娘娘永远是奴才的主子，嗯，是小主子，皇上是奴才的大主子，大主子自是比小主子更重要的。”
看到白露笑嘻嘻没半分害怕，琅帝自己也绷不住了，道：“什么小主子大主子，刚才还对朕绝无二心呢，这么会就变了，起来吧。”
白露站起来走到琅帝身边，琅帝又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不准借银子给她。”
“啊？”白露一愣。
琅帝看了一眼白露的反应，十分不屑：“已经跟你借了？真是没长进。朕就知道，她就没别的法子。”
“可是奴才已经答应了。”
“不准借。”
“哦，奴才遵旨。”
“告诉她身边的人，都不准借给她。”
“……奴才遵旨。”
两日后，钟毓宫中，宫女奴才满满跪了一地。
慕凉在地上走来走去，面色有些着急，温言道：“你们跪什么啊，不就是借一些银子么，又不多借，每人借我五十两就好，这宫中现下我也不认识什么人了，要不也不至于向你们张口。”
众人跪伏于地，一声不吭。
“放心吧，本宫会还给你们的。”
无人应声。
“双倍还。”慕凉急了，道：“三倍！”
“五倍最多了！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众人把头埋得更低，都怕被慕凉突然点名。
“娘娘不要为难他们了。”白露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众人听见了如蒙大赦，都松了口气。
白露走进来，将下人们都差了出去，苦着脸对慕凉道：“不仅他们，连我那份，都不成了。”
慕凉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白露道：“就是娘娘问奴才借了那部分，奴才也不能借了。”
慕凉眉角跳了一下：“为什么？”
白露撇撇嘴：“奉旨。”
愣了三秒钟后，慕凉突然一拍桌面，怒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慕凉直挺挺的瘫躺在椅子里，有些认命道：“难道真的只能向陆羽借了吗？这不是丢脸丢到别人宫里去了么。”
白露啧啧两声，心说琅帝神机妙算，道：“慎贵妃娘娘那里，皇上已经吩咐过了，娘娘别想着了。”
呆了一会，慕凉突然站起来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念叨：“我明白了，你这不是在刁难我，你这是让我去死啊，你怎么不直接给我下道旨意让我去死呢？我求求你直接给我下旨吧……”
白露听着她的碎碎念不禁抚额，这是已经神经错乱了吗？
突然，慕凉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走进来，关上门，神神秘秘地拉着白露，附在他耳边小声问：“白露，我问你问题，你老实告诉我，这宫里，下人们闲暇时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白露疑惑地看着慕凉，慕凉眼神狡黠，声音更低：“比如说，赌。”
内侍府设在皇宫的最北边，有一排矮房，是太监们住的地方，条件简陋但还算干净，当中有一小间，平日里不当值的太监和侍卫都会聚在这里，沸沸扬扬好生热闹。
“开！开！开！”
“开大！开大！”
“小小小！哎呦喂！”
吆喝声此起彼伏，夹笑带骂，慕凉没想到，恭肃静默的皇城之中，真的有这样一处市井般喧嚣嘈杂的所在。
那间小屋外，两个小太监正准备进去，细看之下，其中一个身形颇瘦，窄肩细腰，脸上涂了些灰，有点看不清面貌，只看五官，觉得长得颇为周正，正是慕凉。
带着慕凉来的是钟毓宫的掌事太监常安，他一脸为难，道：“娘娘，这不好吧，太有违宫规礼法了，若是被旁人知晓，那可如何是好。”
慕凉摆摆手，道：“白露不肯带我来，要不然我哪里用听你这样唠叨，我已经化成这样了，谁看得出来，再说了，大家伙都忙着赢钱，哪个有闲心打量旁人，我又不贪心，今儿个赢个百八十两就收手了。”
常安满脑袋黑线，百八十两，贵妃娘娘这是当这些下人有多少身家啊？
慕凉说着便推着常安往里走，本想让白露带着来，可白露是大内总管，平日又待人严苛，只怕刚到门口便把人都吓跑了，所以才让常安带了来。
二人一进门，便有个与常安相熟的太监看见了，对常安道：“今天不当差吗？这位小公公面生的很，新来的？怎么脸这么脏就来了？”
常安赶紧道：“这是小木，新进宫的，分到钟毓宫了，在小厨房做事呢，所以弄了一脸灰，听说这有玩的，脸都没洗就跟来了。”
那太监搓搓下巴，看着慕凉道：“钟毓宫不是白总管亲自挑的人么，新来的也能去？真不知道你们那个主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也没见多得宠，白总管怎么这样巴结。”
常安赶紧侧身挡住慕凉，催促道：“行了别扯别的了，赶紧来两把，还得回去呢。”
慕凉心里不痛快，心说一会把你的钱都赢过来，让你在背后议论旁人！
半个时辰后，常安偷偷看了慕凉一眼，暗自心惊。
慕凉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她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大声呼喝，也不是每把都下注，所以，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一直在赢，她很专注，侧耳倾听，十拿九稳，几乎每次下注都是赢的，隔几把又小小地输上一点，不知不觉间，便真的赢去了百十两银子。
慕凉悄悄站起来，退出人群，拍拍手满意地掂掂钱袋，便出了常青阁的大门。
常安也跟了出来，一脸佩服道：“娘娘！您好厉害啊！神人！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
慕凉掏出十两银子给常安，笑道：“行了行了，别拍了，给你的赏钱，我自己回去，你再玩会吧。”
常安眉开眼笑，道：“谢娘娘赏赐！”
从那处出来，慕凉心情甚好，以她隔物听音的本事，这样的摇色子实在太容易了，这样来个四五日，赢个几百两银子，便凑合够了一块上品翡翠，先搞出一个杯子给了琅帝，其它的欠着，想来琅帝也不会催的太过分了。
快过年了，雪压寒枝头，宫人已然在各处挂满了红灯笼，煞是好看。
走了一会，慕凉渐渐觉得不对劲了，这条路，似乎来时没见过！
她转头看看四处，竟然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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