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娇杏
按说几年前贾雨村应该在金陵任职才是，怎么会出现在扬州呢？便问甄母：“这是谁？”
这边甄母道：“这就是当日住在葫芦庙里的贾雨村了，与你父亲时常来往，后来中了进士，还在大如州当过官，只不知如何现在出现在这里，当初贾大人还来找过你父亲，只是你父亲已经出家，后来得知你丢了，也答应帮忙寻找。”说着又道“也不知娇杏现在如何了？”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甄莲一怔，也想起这个娇杏来，想如今这人也是贾雨村的正室夫人了，不知可随了他一起入京。“娇杏是谁？”
“想来你早已不记得了，她原是家里的丫头，后来在你外祖家的时候不知怎的贾大人想要了她去做妾。我问了她她也愿意的，又想着贾大人为人也好，当日我们要找你也要他多多帮忙，便同意了她去。”
甄莲点头，又向外看去，这时马车旁正有一个丫鬟扶着一个打扮娇艳的妇人下来，接着又出来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一个五六岁大小，一个才三岁。那昭儿也在那迎着他们向船边走来。
甄莲猜想那妇人定是娇杏了，便拉着甄母的手示意她看外面。甄母看去一愣，又仔细看了下，喃喃道：“娇杏？”甄母又惊又喜，又有些疑惑。
“怎么了？”甄莲问。
“没什么！只是见了她奇怪罢了，当初她去了那里是妾室，只是看她现在的样子，打扮排场都是正室夫人的气派，难道她如今已是夫人了不曾？”甄母看着下面的人，淡淡道。
“哦！原是这样，我看定是如娘说的了。”想着甄母还觉得贾雨村人好，又想到这贾雨村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当初落魄的事而加害了那门子，这次在一起与贾雨村是不可能见到的，但娇杏便未必了。想来要告诉娘与柳湘莲要防范些贾雨村才好，只是怎么说又是一个问题了。
想了想其实也不必，毕竟他们也不会有多少交集，只是就怕贾雨村度量太小，以小人之心度人罢了。在加上现在是在贾家船上，他也做不出什么来。
甄母笑着道：“要是这样便好了，她也算苦尽甘来了。”
甄莲见下面一群人上了男客那艘船，放下心来，不在一艘船见到的机会少很多。便道：“娘，想来我们一起进京早晚是要见面的，那贾大人与娇杏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要是见了娘你可别提以前的事！”
甄母笑笑，伸手摸摸甄莲的头，笑说：“我活了那么多年难道这些也不知道？如今他们是什么身份，我便怎么待他们便是了。人生起起落落是常事，并没有什么的，想来他们也不是那样的人，哪里会这样？”
甄莲知道贾雨村是个小人，但娇杏却着实不知道如何，只希望她也不是个坏人便罢了。
过了半个时辰，船也慢慢重新启航，甄莲等时间差不多到了，照常出门来到甲板上。走到那里却不见柳湘莲在，顿时疑惑起来，她与柳湘莲基本是每天都要在甲板上见一两次的，时间两人也默认了，以前每次甄莲来都会见到他，这会子不见，又想起今日贾雨村来了，莫不是几人在一起不曾？
等了一会，正在甄莲要回去时才见柳湘莲从船里跑了出来，见甄莲还在那里顿时一喜心里一松，喘气道：“还以为你走了！”
“正要回去，你去哪里了？”见了他跑来自己等了许久的气也消散了。
“今日来了一位贾大人，跟船一起上京陛见后补职缺。刚那贾雨村正见着琏二哥，恰好我也在那里，才耽搁了些。晚上琏二哥要给他设宴摆酒呢！”柳湘莲又道：“还叫了我去，只我不太喜欢那人，便推了，只琏二哥坚持叫我去，我也不好再推辞，所以晚上只能那样了！”
甄莲听了好奇，柳湘莲还能辨认人的忠奸好坏不曾。“怎么不喜欢他？”
“那人看着倒是仪表堂堂，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只是在我看来此人定是个奸滑小人无疑了！”柳湘莲定定道。
甄莲点头，“君子所见略同。”
柳湘莲睁大眼睛看过来，笑道：“你也这般认为的？你见着他了？”
“刚他们来时见到了，听娘说原来我家也与他相识的，当年就住在我家旁边的葫芦庙里，我父亲很是欣赏他的才干，常与他来往。”想着连林如海也没看清他的真面目，还让他做了林黛玉的教席，只能叹贾雨村精明强干，把自己掩藏得很好。
“那如何你也不喜他？”
甄莲一怔，总不能说自己就是知道他是小人吧！便含糊道：“就是不喜欢罢了！同你一样觉得他不是好人。”
柳湘莲听了不免高兴，只觉得不愧是心意相通，连不喜欢的人也一样。自己傻乐了一会，又说道：“我看琏二哥也不是很待见他，只是面子情罢了，这次宴请也不过是尽地主之谊。”
“你们在一艘船上，难免会见面，你既然知道他是小人，便远着他些。”甄莲不放心的叮嘱。
“哪里要我远着，本来就难见到。况且他也不曾搭理我，我倒还自在些，免得还要装装样子。”又说道：“我看他似乎连琏二哥也不太放在眼里，估计也只是面上敷衍罢了！”
“这你如何看出来？”甄莲诧异了，不会那么神吧！
柳湘莲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我也看不出，只是曾听我那友人说过，那人也是荣国府的，就是琏二哥的堂弟小名叫宝玉的。那时听了他说这贾雨村在他家时便对他颇为奉承，他很不喜欢他。我今日见了他，看他对琏二哥的样子，便知道了！”
原是这样！那贾宝玉是贾家老太君的心肝肉，荣国府又是二房当家，还有王家王子腾等助力，贾雨村自然奉承他了！而贾琏虽是长房嫡长子，但是长房在贾家无权无势，也无任何能力，自然让贾雨村区别对待。
一时两人散去，甄莲回了房用饭，一会便见紫娟上门来。
甄莲心里疑惑，面上笑着迎她进屋。
紫娟笑容满面，进屋先给甄母行礼问安，甄母忙叫甄莲拉住她，“姑娘不必多礼，快请坐！”
甄莲拉着她坐到甄母对面，转身倒了茶来给两人，才在甄母旁边坐了。
紫娟喝了茶，几人说了些闲话，才笑道：“我们姑娘今日已经大好了，想着请夫人和姑娘今日过去聚聚，恰巧姑娘以前的教席贾大人今日来了，也一起请贾夫人来，万望夫人姑娘赏脸过去。”
甄母听了一口答应了下来，笑道：“早想拜访你们姑娘，只是怕打扰了她。如今有幸得请，自然是要去的。”
甄莲也在一旁点头微笑，说了会去。
紫娟说了具体时辰，便告辞离去，甄莲送她到门口，见她进屋这才回来。
没想到这么快便要见到这娇杏了。
到了时辰，甄莲母女便收拾整齐提前些来到林黛玉房里，看了一圈，娇杏还没来。两人随紫娟进门在外间坐了，一会便见林黛玉从里间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几人互相问好坐毕，又吃了茶，便听外面传来紫娟的声音：“贾夫人来了！”
林黛玉听了拿手帕擦擦嘴角向外看去，
就见那娇杏携带着几个丫鬟款款而来，脸上带着笑意，进门见了林黛玉便笑得更欢，几步走上前来。
林黛玉也迎了上去，就要施礼，还没动便被娇杏一把扶住，“可不敢受姑娘的礼。”
林黛玉也不起身，嘴里道：“贾大人与我有半师之谊，您便也是我师母了。”说着也施了半礼。
娇杏只退开不受，笑道：“早听说姑娘了，只是一直不得机会见，如今见了，只觉以前见的都是庸脂俗粉罢了！”
林黛玉低头一笑，见甄莲母女正笑看着这边，便对她道“这两位是甄家夫人和姑娘，这次也是一起进京的。”
那娇杏一进门便把心思全放在了林黛玉这里，进门见了还有两人也不在意，只全心与林黛玉说话，此时才拿眼仔细看去，顿时脸上的笑容一僵，失声叫到：“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甄莲母女早在林黛玉迎上去时便也站起身走了几步看着那边。甄母见了娇杏认出她，见她脸上只有惊异却没有喜色，还带了些淡淡的惊慌，心里便明白了几分。笑着走上前道：“我也不曾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你如今可好？”
林黛玉见了笑道：“可是巧了，两位夫人还是旧识？”
娇杏尴尬的笑笑，心却提了起来，心里紧张的看着甄母。
甄母见她那样，笑道：“原来今日来的是贾大人，当年我家老爷与贾大人原是好友。”
娇杏听了心下一松，忙笑着道：“确实，我家老爷在家还时常念着甄老爷呢！”
甄母见了不由得好笑，心里摇头，把心收了起来，指着甄莲笑道：“这是小女。”
甄莲笑着上前见礼，娇杏见了甄莲又是一惊，“姑娘回来了？”心里惊讶，见她朝自己行礼不自觉要避开，又惊觉自己现在早已不是甄家奴仆，已经是正经的朝廷亲封的诰命夫人了，忙止住自己，强装淡定的受了礼。
见着以前的小主子对自己行礼，娇杏心里不免得觉得隐隐畅快起来，大笑着拉起甄莲道：“多年不见，万想不到姑娘竟然能够找回来！想当初我们老爷也四处打听姑娘的消息，苦寻了好几年只找不到，我们老爷还伤心了几回！”
甄莲心里嗤笑，贾雨村能帮着寻人还伤心？别助纣为虐便是好了。
甄母看她笑着说：“倒麻烦贾大人了，幸好莲儿遇到贵人回了来，我这辈子也心满意足了！”
几人说着坐了，又说了一会话便见丫头来报宴席预备好了，林黛玉起身道：“黛玉备了些薄酒，请众位移步。”引着几人到了隔间，只见正中摆着美酒佳肴，一旁几个丫鬟正侍立在旁。
几人分主宾坐了，甄莲看了林黛玉面前的菜一眼，全是简单的素菜，与其他几人面前的都不相同，心里知道她这时还在守孝。
寂然饭毕，又喝了回茶，几人这才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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