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要人陪是假，自己不认识路倒是真的。
雪雁没有着急起身领路，先是拿青玉杯盏接了半盏茶水递给了商慎儿。
商慎儿这才想起自己是名门千金，哪能想干什么就立刻干什么的，林府里吃完饭需喝茶消解的规矩都给自己忘了。
于是接过茶盏细细喝了，再笑着和雪雁赔罪：“方才我醒来时还未脱噩梦，梦魔缠身，闹出了笑话不说，还害得你们被厉妈妈给一顿说教。”
“姑娘心疼我们，我们知道，”雪雁接过商慎儿喝完的茶盏，招唤小丫头们进来收拾碗盘，又回道，“我们心里其实最盼望的就是姑娘能够病好，病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小丫头们忙而不乱，顷刻间就收拾好了桌子，半点大声的响动也没听见。
雪雁这才又问：“姑娘可是现在就要去，身子乏不乏，用不用再歇息会？”
雪雁问得真切，商慎儿却心意已定，摇摇头说：“我醒来之后感觉身子大好了些，现在走点路是没问题的，也想早点亲自和父亲通报一下身体情况。”
雪雁望了望窗外的天，回道：“也好，现在正是乍暖还寒初春时，早晚路上寒气大，不如就趁了中午过去。”
然后利索地翻了翻桌屉，拿出一面新的铜镜来，给商慎儿梳洗打扮了。
商慎儿还想研究一下手上刚戴上的镯子究竟是何朝何代之物，前面雪雁就领了路往外走。商慎儿只得紧紧贴着雪雁跟了过去。
一路上也无心情欣赏林府移步易景的风致，生怕一步不着跟丢了雪雁。心里也因快要见到林如海而心眼吊至嗓子处，紧张得差点把刚才吃的莲子粥给吐出来。
林老爷的书房离黛玉的厢房并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这也是她们没有坐轿子去的缘故。
正进了一处气派的院子，身边雪雁脚步慢了下来，商慎儿思忖着这是到了书房边了。
结果屋子里出来了五六个上了年纪的男子，互相说道些时事，一同说着走着就快撞上商慎儿和雪雁了。
商慎儿见他们衣冠整齐，谈吐不像下人，正要拼力分辨出谁才是林如海，就见那群人往自己方向微微躬身：“小姐。”
原来这其中并没有一人是林如海，许是林如海的门客，自己真是白费力气。
商慎儿连忙颔首回应，方不失礼貌。
与这些门客擦身而过之后，雪雁便立在门外候着，旁边又有一小厮早已为商慎儿打了帘子，商慎儿只得迈入屋子。
入目便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十几张红椅左右放着。
商慎儿来不及琢磨，就见面前一背对着自己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面呈喜色：“我的儿，你可大好了？”
男子虽已四十，但气度不凡，毫无暮年人的臃肿之态，仿若是昨日刚中进士的少年郎。
这男子便是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了。
也算是养活了后世言情文学半壁江山的一号人物。
腹诽归腹诽，礼数还是要做的。
“父亲，”商慎儿低头行了个礼，“睡了一长觉醒来，感觉身子爽利多了，病也是大好了些。”
“甚好，甚好。”林如海引着商慎儿往旁边屋子走，“厅堂里冷，我们去书房坐。”
商慎儿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更大的房间，里面确实暖和不少，也有呈着笔墨纸砚的桌子，许是这里才是林老爷的书房。
她跟着林如海在一边椅子上坐下，就见有小厮端了两碗新茶水送过来，又迅速地离去。
等两人安坐了，林如海开了口：“你外祖母现在派了些人来……”
本来在自己屋里的那些事，让商慎儿确定了一半自己是穿越到了没有去贾府之前的林黛玉身上，现在林如海一开口，剩下的那一半商慎儿也确定了。
她现在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完全没听进去林如海后来说的那些话。
读过红楼的不少人会感叹一句，要是林黛玉没去贾府就好了！商慎儿也不免俗，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这次魂穿黛玉，想不去贾府可以，但是如何说服自己的父亲，又是一桩难事。
“……如果没什么问题，下个月月初即可动身，前往大都。”
林如海一语完毕，去瞧自己女儿神色，却见那平日里灵动万分的女儿此刻呆滞一般，坐在原地。
过了一会，商慎儿回过神来，猛地从椅子上起来，往地上扑通一跪，给林如海磕了个头。
“我的儿，你这是干什么！”林如海惊呼站起，连忙把大病初愈的女儿扶起。
待重新站起，商慎儿开口道：“外祖母如此疼爱，我本不应拒绝。然而今日去不了大都，原因有三。”
“一则外祖母家家大业大，繁盛光华，听得母亲说过，府里数不尽的公子小姐，小厮仆妇。我本生来喜静，不愿与一众人互相应付，去了自是心疲力尽。”
“二则女儿虽粗蠢，但在家学习，前有父亲，后有老师，再不然另请德行兼备的女才子，我就不信我在林府教养得会比在别处差。”
“三则我已没能在母亲前好好尽孝，如今若是去了外祖母家，便是连在父亲面前尽孝的机会也没了，”商慎儿说到情深处，强迫自己挤出两行眼泪来，“不能陪着父亲，那我还不如削了发去尼姑庵里做尼姑！”
商慎儿涕泪涟涟，力求做出呕心沥血，孝道中人之态。
林如海先是震惊，而后感叹：“我的儿，你竟有如此的志向！是我不知。我便不再劝你去你外祖母家了，且少哭些罢，怕是又要牵动出什么病来，就不好了。”
商慎儿这才止住了泪意。
忽然又见一人打了帘子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厉妈妈。
厉妈妈端着一个瓷盘上来，放在林如海和自己中间的桌上。
“这是昨天老爷您吃了觉得不错，让今天再送一盘过来的点心。”厉妈妈解释了一番，似乎害怕被错怪唐突。
商慎儿扫一眼，就是一些五颜六色的果子。
林如海用筷子夹起一个放在嘴里，吃了几口便没有再夹另一个。
“昨儿吃觉得味道奇妙，今儿再吃就觉得有点甜了。以后还是送给府中女眷们吃吧。”林如海放下筷子，转头对女儿说：“你尝尝看爱不爱吃？喜欢就以后也给你送一份。”
商慎儿这才仔细再去看这盘果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外表焦脆粉嫩，夹心如云朵般团团缠绵，这不就是马卡龙吗！
体验了几个小时古色古香的生活，突然来了一段ooc情节，这感觉着实有点晴天霹雳。
商慎儿惊魂不定地品尝着林府特供版的马卡龙，耳边又传来父亲的感叹：“不过这点心的工艺是为上乘，几十年间我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果子，可是厨房最近请来了什么外面的老神厨？”
听得夸赞，厉妈妈喜笑颜开：“哪里是什么老神厨，老爷怕是想不到，这点心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片子做的。说来也巧，她本是我老家那边亲戚的孩子，我见生得不凡，便把她带进府里来，她一个人每天捣鼓捣鼓，竟能捣鼓出这般出色的东西来。”
“哦？”林如海也觉得神奇，“能有这般手艺，厨神下凡也未可知，要是能见一面看看小厨神是什么样子就好了。”
“哎哟，正巧这孩子正在外面候着，老爷要是想见她，我立马就带人进来。”厉妈妈语速越来越快，仿佛正中她下怀。
或者像是早就暗中安排好的一样。商慎儿看得心里一惊，此刻的厉妈妈跟早上自己房里训斥下人的厉妈妈可太不一样了。
林如海果然答应了带人进来，厉妈妈就挽着一个女孩又进来了。
那女孩看着比雪雁年长几分，眉目间似有桃花盛开般粉嫩，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一种寻常人刚进贵族人家的羞涩感，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也自有一种风情。
此刻这女孩正抬起头来，含笑与林如海四目相对：“春花见过老爷。”
女孩看着林如海，林如海看着女孩，厉妈妈则是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笑得嘴巴合不拢。
一旁的商慎儿突然感觉自己多余像个摆设。
商慎儿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在此情此景下还觉得这只是个普通的厨子与主人会面。厉妈妈那副要给自家老爷塞个通房丫头的劲儿，快写在脸上了。
好在林如海也不是真心想要看什么小厨神，只是一时兴起，见了人之后只是略略看过两眼，赞赏了几句，就以还有要事为由，叫人先下去了。
商慎儿也不便久留，便也辞了父亲，随雪雁一同回屋去。
回到屋里，暖气依旧。
然而商慎儿心却冷了半截。
虽说自己已经能在林府留下，已然安全许多。而原著提及林如海并无续房之意，就算有也威胁不到她头上来，但心里还是怪怪的。
自己从第一遍读红楼起，就爱上了贾敏这个只活在别人口舌之中的女子。能生出林黛玉这样神仙般的女儿的夫人，想必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真是希望曹公能多给这位贾府千金一点笔墨，让她可以多了解贾敏这个人。
而如今她穿了进来，非但没能见上贾敏一面，还要看着各色人等被送往林如海身边的样子，真是有点不舒服。
更何况那马卡龙一样的点心竟出自一个十几岁小女孩之手，真是越想越奇怪。
商慎儿琢磨着，便又喊了雪雁过来：“你可知厨房在哪个方向？”
(https://www.uuubqg.cc/52213_52213999/39801814.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