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攻势

　　一夜功夫，女真人四了七个，蒙古人死了二十多，朝鲜人近百。这个数字如果是一场千人左右的战斗他还能接受，可对方只他娘的来了几十个人！还让他们囫囵个儿回去了！暴怒之下的豪格差点当场砍了这一夜的值守的将官，可忍了又忍，豪格还是硬是压住了怒气。反正今日就能对明狗发动总攻，等活捉了明狗将领之后，自己一定亲自操刀，活剐了这个王八蛋。

　　孔有德的火炮开始前移，开始继续拆除方涛布下的违章建筑。

　　与此同时，萨卜尔一路想西北方向挺进在盛京附近转了一圈之后就被皇太极派过去的正黄旗一个牛录发现，什么都没捞着，原路跑回了海岸线。虽然萨卜尔一点儿斩获都没有，但却把八旗上下都吓得不轻：所有人的家眷可都在盛京哪！于是，皇太极周围也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而皇太极也只能一方面布置围剿，一方面则不得不把这个来自八旗内部的压力转移到豪格的身上，八旗的增援是不可能有了，但又给豪格增加了一千蒙古兵和五千朝鲜兵。

　　豪格接到皇太极催促进兵的任务之后没了别的选择，只能将赌注压在高压猛攻，以朝鲜兵的伤亡换取胜利的法子了。其实豪格并不是心疼朝鲜人的命，而是他实在想打一场伤亡极小的漂亮仗，可惜，谁都没给他这个机会。

　　“先抗住这半天，士官团明天就到，”前田桃从望远镜中看着鞑子开始做进攻准备的时候直接对方涛道，“除了战防炮，其他火炮一概不准动用。记住，要最小伤亡，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前两道栅栏。我能说的就这些，临场指挥就看你的了。”

　　鞑子营中晌午饭的火头渐渐熄灭，吃过饭的朝鲜人开始列队。女真主子给他们的命令是，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太阳落下，必须要保持对明狗的高压态势，为蒙古人和女真人骑兵的攻击创造最有利条件。

　　而方涛这边，各部队尉官以上军官都开始了战斗总动员，陆战队员和后期调过来的陆军士兵已经开始检查武器装备，各阵地开始分配弹药。

　　“炮兵阵地准备得如何了？”方涛整理好军服稳步走进了小高地上的临时指挥所里，第一句话就问炮兵。

　　一个作战参谋立刻回答道：“报告长官，陆战队自带小口径火炮五十门，舰队中驱逐舰卸下火炮六百六十门，巡洋舰火炮一百七十门，战列舰火炮九十门，主炮四十门；陆军自带中口径火炮两百门，大口径火炮五十门，重炮十门。现已全部进入预设阵地；各部战防炮已准备完毕。”

　　方涛低头看了看火炮阵地图纸，啧啧道：“娘的，上千门火炮岂不是让鞑子吃饱了？弹药情况如何？”

　　“所有火炮准备了四个基数，”作战参谋道，“另外还有四个基数已经从崇明开始起运。”

　　“舰队情况？”

　　“未卸下火炮的战列舰一艘，巡洋舰六艘，驱逐舰三十艘，武装商船全部没卸。”

　　方涛点点头：“传令，战列舰留在飞虎号旁边负责警戒，其余战舰……”方涛想了想之后加重语气道，“巡洋舰待命，驱逐舰到外海巡弋，重点监视登州方向和朝鲜方向的动静。如果有船只强行靠近可以先行警告，如果对方不听警告，直接击沉……无需授权！”

　　“是！”作战参谋记录下方涛的命令，立刻跑到话务连开始发布命令。

　　方涛走到瞭望口，举起望远镜察看鞑子的动静。而此时，豪格也同样举着一只单筒望远镜窥视着这边的动静。很偶然地，方涛和豪格都看到了对方，彼此对视一阵，都没有其他动作，同时放下了望远镜，下达了作战命令。

　　“吹号，让朝鲜人全部攻上去！”豪格喝道，“活捉明狗将官的，赏金百两！挺好了，我要活的！”

　　“命令前沿，放弃第一道栅栏，全体转移到第二道栅栏后面！”方涛命令道，“鞑子拆出第一道栅栏的时候自由射击，第一道栅栏被拆除后上铁丝网，然后撤到第三道栅栏后待命。全体炮兵瞄准铁丝网方向标定诸元待命。火炮覆盖距离半里，延伸距离一里。重炮直接对准鞑子红夷火炮阵地待命。”

　　与此同时，鞑子营中第二声号角吹响，排着整齐队列的朝鲜步卒在将官的催促下开始前进。最前面的是重甲步卒，三列重甲步卒后面则是火铳手，火铳手后面是轻装步卒，轻装步卒后面则是压阵的蒙古人。

　　方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死死地盯住战场局势。

　　前田桃也不例外，虽然她不再开口，可是她却同样关注着战局。在这个时代，火炮已经诞生了两百多年，然而两百多年来，从来没有谁如此大规模地使用火炮，也从来没有人想过在战场上用大规模的炮战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这一战，取胜是必然的，她需要的是让在这里观战的士官团们受到一次彻底的洗礼，全面革新他们对战争的认识。

　　缺月阵两翼的断崖上此刻都或蹲或站地挤满了观战的士官和军官。他们有的来自青甸镇，有的则是崇明的讲武堂学员，他们很好奇这一战将会如何去打。之前的堑壕战已经让他们受益良多，此刻鞑子全军压进，他们非但不紧张，反而有了更多的期待。

　　第一道栅栏后，胡飞雄指挥陆战队，招财指挥陆军，匆匆放了一阵排枪之后直接顺着交通沟将所有人撤了下来。

　　豪格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至少当他看到从头到尾明狗连脑袋都没露出地表的时候心里就很不舒坦。这些明狗钻在地下，等会儿骑兵冲锋的时候，骑枪刺人的角度将会很陡，一个不小心就会戳在地面使得骑手直接被撞下马。而纵横交错的沟壑也让骑兵们在冲锋的时候不得不放慢马速。对方若是有长矛手埋伏在地下的沟壑里直接举矛捅马腹，那么情况可就糟透了。

　　什么时候朝鲜人把沟给填平了，什么时候骑兵出击。这是豪格拿定的主意。

　　实际上，抛开其他工事不谈，光是这些沟壑就已经足够让方家的火器发挥最大效用，但前田桃为了将阵地战策略完整表现出来，所以才煞费苦心地安排了如此多的工事。对于鞑子来说，最犀利的就是骑兵，骑兵最痛苦的不是正面冲锋，而是面对到处是障碍的阵地战。骑兵，靠的是高速机动迂回到侧翼后猛攻，争取击溃敌方侧翼。这中间要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骑兵要保持高速机动。

　　而这些纵横交错的交通沟的存在，则让骑兵们才冲锋的时候没什么阻拦，却在越过沟壑的时候被迫放慢马速，否则战马的腿部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冲击。这其中的道理很快就会被一个叫艾萨克·牛顿的英国人用他的公式来证明。骑兵的速度一旦减慢，躲藏在沟壑中的长矛手可以直接攻击战马最柔软的腹部，这对骑兵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而骑兵想要杀死沟壑中的长矛手，必须以近乎九十度的角度用竖直往下刺，这很难做到；用弓箭远程打击堑壕中的敌人……弓箭很难起到迫击炮的作用。

　　所以，哪怕方家全都是冷兵器，光是这些沟壑就足够让鞑子的骑兵吃尽苦头。到最后，战斗只能在步卒与步卒之间展开。但这样做的结果是，双方的伤亡都不会小，这种贴身肉搏式的厮杀，靠的完全就是双方决死的勇气。

　　鞑子不在乎朝鲜人的生命，但方涛和前田桃都很在乎士兵的生命。他们宗旨是，能在十米外解决的敌人，绝对不放到十米以内；哪怕和鞑子的弓弩对射，也尽量减少肉搏的次数。因为鞑子的弓弩虽然犀利，但释放的动能小，除非射中要害，否则顶多让人暂时失去战斗力，拖到临时医疗所简单处理一下还能继续举枪瞄准；但火枪释放出来的都是火药的动能，打出去，要么毙命要么挖肉疗伤，短期内甭指望上战场。

　　听到号角声，躺在舱房里待产的金步摇也挣扎着起身，攀到舷窗口，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场局势。

　　胡飞雄和招财撤离前的那一波排枪没有给朝鲜的重甲步兵带来什么实质性伤害。覆盖着厚厚牛皮的盾牌承受了绝大多数铅弹的攻击，只有极少数倒霉蛋被穿过盾牌缝隙的流弹集中，总数也不过十来个。

　　朝鲜兵很快就推进到第一道木栅栏前面，一拥而上开始拆除第一道木栅。拆木栅这活儿时间虽然短，却也给了招财和胡飞雄机会，两个人都没有犹豫，直接下令开火。

　　“呯呯呯……”

　　“轰轰轰……”

　　火枪与战防炮同时开火，密集的弹雨直接射向了正在拆除木栅的朝鲜人。不过这个距离上火枪依旧只能打死倒霉蛋，真正产生巨大杀伤的还是发射霰弹的战防炮。才第一轮射击，战防炮就让朝鲜人伤亡过百，正在给木栅栏套绳子的朝鲜人登时躺下了一排。不过绳子已经套好，后面没死的朝鲜兵同时一拉，整排的木栅栏红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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