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呃……”我有点无措，毕竟包括李忠在内，前几个护卫刚来的时候都被我折腾了近乎半个月才养成早起的习惯的，他竟然无师自通。

        “干什么，说。”他道，如他做骠骑大将军的杀手时一样声音冰冷面无表情。

        “去知州府上。”

        “他起来了吗？”斜睨了我一眼，他道。

        “不知道。所以才要去看，这样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勤政爱民。”我胸有成竹地一笑，道。

        蔡州遭受了这么大的天灾，作为一州父母官的知州若还能睡得好觉，而且还能一觉睡到大天亮，那他就算不是贪官也不是什么好官。

        “为什么要我去？”

        “因为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护卫了。”

        “呵，不是谁都能让老子给他卖命的，”说罢，不无高傲地打量了我一下，脸上露出一副退而求其次的表情，“老子的俸禄你给得起吗？”

        “给、的、起。”我无心与他纠缠，故意一字一句地道，让自己看上去底气十足。

        他不语，却一步踏出房门。

        他个子很高，步子很大，这突然的一迈让猝不及防的我直挺挺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胸膛强壮结实，撞上去的瞬间我感觉像撞在了石头上，感觉鼻子都要被他撞塌了。

        “你出来前能告诉我一声吗？！”我忍住疼的发酸的鼻子和眼中要掉下来的眼泪，怒道。

        谁知他如之前一样，对我的怒火视而不见，挺直身子耀武扬威地走了。

        这是在给我使下马威？呵呵，可笑，本大人从来不以力服人，那是莽夫才会做的事，本大人向来以德服人！

        来到曹航之府上，只见府门大开灯火通明，曹航之正专心致志地坐在正厅批阅案牍，我一怔，心中疑团更盛。

        “马提刑可查出了什么？”见来者是我，曹航之忙迎上来道，看上去对案件十分关心。

        “是，下官此来正是想把近几日找到的重要线索说与大人听呢。”我一笑，故意不立即说明，而是若有所思地将他望着。

        “什么线索？”他并没有容许我看多久，而是一脸焦急地道。

        “蔡州城里的灾民，被某个人以迁徙之名转移到了别处，以便减少灾民数量，将多出来的大量朝廷赈灾款私吞。而被转移后的灾民因没有食物供给，这才会有之前陈尸山野的一幕。”我一边解释，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曹航之。

        再虚伪的人，也掩饰不了面对突发事件时因猝不及防而产生的表情异样，我就是要在他的脸上看出破绽。

        果然，话一出口，曹航之的表情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同时眼中闪过一抹不安。

        “那马大人可查出那个幕后主谋是谁了？”掩饰一笑，曹航之道，神色平和如常，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

        心里有鬼才会刻意去掩饰。

        我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不以为意地一笑，继续引他入局:“还没有。下官最近有些私事，脱不开身，想等明天再找那些灾民问个究竟。”

        “哦……”他似乎松了口气，沉思片刻，道，“也好，私事也马虎不得，反正灾民也跑不了。”

        说到“跑”字的时候，他眼底划过一抹阴鸷，似乎已暗中下定了一个决心。

        杀人灭口么？

        见惯了这种伎俩的我不禁在心中冷哼，这次你恐怕不仅无法如愿以偿，还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走出知州府，我看见对面的房顶上一个男子正手执长剑迎风而立，红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飘扬。

        不错，那个人就是凌风。他就站在离我那么远的地方，居高临下不可一世地将我望着。

        我苦笑，站那么远能保护到我吗？要是方才在房间里曹航之狗急跳墙想杀了我灭口，恐怕我已经“悄无声息”地死了七八次了。

        出了知州府，为了防备有人跟踪，我先“履行诺言”，装作有“私事”回了趟提刑府，然后让钱伯伯准备车马细软，准备“远行”。

        在马车出了蔡州城，驶进城外一片茂密的树林后，我勒住马车，在树林中等了半日，估计曹航之已有所动作后，调转马头，冲向灾民被迁徙的必经之路。

        杀人灭口动静太大，擅长掩饰做戏的曹航之一定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如果我是他，会选择一如既往的迁徙，因为无论选择哪种方式，灾民的结局都是如他所愿地死掉。

        果不出所料，在我调转马车突然出现在灾民迁徙的必经之路上时，曹航之正带着大队官兵迁徙灾民。

        “曹航之，如今你迁徙灾民被我撞个正着，还有什么话可说！”我厉喝，气贯长虹之下于马车上纵身一跃，本以为能稳稳着地，没想到竟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摔个“狗吃屎”。

        从地上爬起来，我的老脸有些烫。

        “马提刑，你不是回老家了吗？”他大惊，道。

        “呵，骗你的！就是为了让你露出狐狸尾巴！”

        “原来如此……马提刑，你不要激动，先听本官解释，我派兵来此并不是为了迁徙灾民，而是为了抓获迁徙灾民的幕后真凶！”

        我冷笑，亏他还是个断过案的朝廷命官，这种颠倒黑白的解释也想的出来。

        “那个幕后真凶位高权重，已经与本官周旋了许久……”

        “够了！”我打断道，胡编乱造也要有个限度吧，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

        “马大人！”出乎我意料的，他竟然怒了，反吼回来道，“你涉世未深，有些事本官还无法与你尽言，但断案不可被一时的景象蒙蔽双眼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懂么？！”

        “闭嘴，本大人还轮不到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贪官来教育！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还狡辩个什么！今天就是你说出花儿来，本大人也要将你缉拿归案！”我怒吼，比他气焰还大，一个做了坏事的人还能冲我发脾气，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好，是你逼本官的！”他脸色一沉，声音陡然变得冷厉，眼中升起一股杀气。

        要现原型了吗？我冷笑，终于装不下去了啊。

        “杀了她们！”曹航之大声道，下了最后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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