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赶到了片场后才被临时通知拍摄场地出问题，明天开始去岭城拍，大概半个月。
黎还听到这个消息后顿觉是天赐良机，还正愁不知道怎么躲贺绎呢。
剧组明天统一出发，黎还没跟着剧组的人走，先带着闫乐飞了岭城。
做了亏心事躲出来，本以为晚上能早早睡个安稳觉，可却意外失眠了。
他一遍遍地刷着手机时间，十点半。
贺绎应该都睡了吧。
点开微信，贺绎的头像是全黑色，昵称一个‘’。
正如他的生活，单一明了，也不容人轻易打扰。
走之前黎还把腰缠寄养在沈颜家，这时候人狗都不在家，连个消息都没有，也不找一下吗？
想到这，黎还发现自己有点别扭，别扭的奇怪。
没准贺绎现在就等他回去解约赔款呢，钱都还房贷买东西了，花了大半了，他哪有钱还啊！
烦躁地一把拉过被子兜头盖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隔日一大早，黎还被敲门声震醒。
他运着一股起床气爬起来，愤懑地去开门。
“铛铛铛铛——黎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闫乐从门外窜进来，不给他骂人的机会，把手里的袋子高举过头。
黎还看到袋子上的logo后，气消了不少。
这牌子他知道，余锐年代言过，他曾经风头正盛那几个月也代言过。
齁贵的。
“你这是买彩票中奖了？”
闫乐嘿嘿一笑，“那个…嗐！这不是颜姐看你挺辛苦的，给我拨的款嘛。”
“颜姐？给你，拨款？”黎还是一万个不相信。
剧组只给报销两个人的机票，所以沈颜就没跟着过来。抠成这样，却良心发现给他买这么贵的早餐？
“是啊。”闫乐摸了下鼻尖，拉着他到了圆桌前，“哎呀快吃吧，早饭要按时吃，不然对胃不好。像你这样作息不规律还不吃早饭的，再年轻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听这语气，黎还眯眼看她，晃了片刻神，勾勾嘴角，坐下吃早饭。
闫乐被他这么一笑，浑身发毛，“黎哥，你笑什么。”
“觉得你这样子，像一个人。”
“像谁啊？”
“一个老狐狸精。”
“……”
闫乐看他白色圆领毛衣坐在套房落地窗前的小圆桌上吃早餐，阳光打在他身上，天然的光线和他产生柔和效应。她黎哥鲜少有这种不带锋芒的时候，往日都是一身的戾气，叫人不好接近。
她顺势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恰巧黎还偏头入镜，目光一秒犀利起来，盯着她，“拍什么呢？”
闫乐快速按了几下快门，凑近几步，将镜头对向窗户，“啊，没什么，就拍拍这里的风景，还挺好看的哈，我还是第一次进这样的酒店呢。”
说着，她点开微信，把刚才拍的照片全发了出去。
了了：报告老板，早餐已被消灭！
了了：赠图3张。
：嗯。
没过几秒，又来了条。
：拍得不错。【红包】
-
秦圣进了办公室，刚好看到贺绎端着手机在那微笑，直叫人瘆得慌。
他缓步悄悄走进去，狐疑盯着贺绎，冷不丁出声：“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贺绎听到声音，立即退出了聊天界面。
镇定自若道：“患狗家属。”
“患狗家属能你乐成这样？骗鬼呢。”秦圣作势又凑近不少，“我闻到一股桃花儿盛开的味，我好像看到照片了，也给我看看呗。”
贺绎把手机投进白服口袋，不悦睇他一眼，目光下移，脸色逐渐阴沉，“你竟然穿粉衬衫？”
秦圣肩膀一震，这祖宗自己讨厌粉色就算了，还让他也不能穿粉色，为了留住这位难得的兽医界人才，他只好舍弃了自己钟爱多年的粉衬衫。
他梗着脖子，下巴朝桌子上的礼盒扬了下，理直气壮道：“你都买了粉杯子，那我穿粉衬衫怎么了。”
贺绎把礼盒塞进办公桌下的柜子里，冷笑一声：“不怎么，我辞职。”
“别别别，阿绎，绎绎，我错了，我脱，我这就脱。”关键时刻，秦圣认怂了，因为他太了解贺绎了，这祖宗真能干出来。
“诶，我真错了，我给你支招还不行吗，能让你的暗恋成真。”秦圣一片‘衷心’。
贺绎轻抬眼皮，“你很闲？”
秦圣：“……”
跟别人笑嘻嘻，跟他这个十几年的兄弟就冷飕飕。双标狗！活该你单身！
秦圣撇撇嘴，转身要走，“不用就算了，我换衣服去了。”
“等等。”
切，终于承认喜欢人家了吧。秦圣背地里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转过身来的一刻又恢复高冷，“怎么了？”
“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秦圣正襟危坐，一副老道的样子，“第一种，抛弃人性。当然了，你现在已经没有人性了。那我们就用第二种办法，变成猫。”
贺绎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秦圣挑挑眉，“利用他的同理心，装惨扮可怜，越惨越能激发他的保护欲和同理心。”
贺绎一脸后悔听了他这番狗屁话的样子，“你没病吧？”
“嘿，你什么意思啊？我好心给你出主意你还这么说我，你懂什么，这都是你秦哥我这么多年总结下来的恋爱经验，保你不出一个月，人就追到手。你听我的准没……”
“滚。”
-
收到了红包，闫乐开心地收起手机。
剧组的人大概今天中午能到，下午开始准备，明天开拍。所以今天一天都很闲，可以在岭城好好玩一圈儿。
闫乐查看出游攻略，给黎还念了几个地方。
懒得听她管家婆似的叨叨，黎还时不时地看手机。
早上八点。
这个时间贺绎应该出门去上班了，还没发现他没在家吗？
许是察觉到了黎还的愁绪，闫乐凑上去，说：“黎哥，在等消息？”
“没有。”黎还将手机屏幕扣过来。
“那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干什么。”
黎还转移话题，“贺绎是富二代你知道吗？我居然还愚蠢地给他打折，我真是精神不好，平白无故损失了一百五十万！”
他越想越觉得亏，这要是贺绎提出解约，按照合同赔偿的话，他没收那么多钱，却要多赔一百五十万。
嘶，肾疼。
接下来的几天，闫乐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不愿意吃剧组的盒饭就去给他从私房菜买几个爱吃的小菜。这半个月，工作顺利，吃得也开心，黎还险些胖成发面馒头。
最后还是沈颜电话里下了死命令，闫乐才不敢这么买了，还带着黎还不情不愿地连着几天跑了10公里。
两周过去，岭城的戏份拍得差不多了，比预想的要早。
剧组人员已经陆续分批回锡城，黎还是最后一批，还有一天自由时间。
他天天抱着手机看，可一出来半个月，贺绎连个消息都没有，他就是死外面了，这老先生恐怕都不知道吧？
闫乐看到他手机的界面，不解道：“黎哥，这都半个月了，你好歹给人家发一条消息啊。”
“合约上写的单方面联系，所以我联系他算违约。”黎还不屑，“再说了，他都不找我，我凭什么先找他啊？你见过有上赶着赔钱的吗？”
话音落下，手机‘叮’一声响。
点开后，沈颜的消息框跳出来。
sy：今天晚上萌宠急诊导演请大家吃饭，你抓紧回来，我在机场等你。
因为黎还行程原因，拖了半个月的纪录片，终于要开拍了。
这最后一天的自由时间也被安排了，两个人只好放弃游玩的原计划回锡城去了。
飞机落地那一刻，黎还从梦中醒来。
迷迷糊糊被闫乐带到了停车场。
停车场车来车往，黎还恍惚中看到个人影，墨绿色的风衣，有点眼熟。
那背影太高了，所以站在一排车中间很是显眼，他下意识地想走近看看。
“这儿呢！”黎还脚步一顿，回过头见沈颜正在冲他们招手。
这冷风一吹，他精神了不少，再扭头看去，那个背影已经不见了。
许是幻觉吧，他想。
换了方向，抬脚便要朝着沈颜走去。
闫乐拉住他的袖子，“黎哥！”
“怎么了？”
闫乐不安地朝黎还刚才看的方向瞥了眼，又松开了他的袖子，“哎，没事了，走吧。”
-
车上，沈颜给他详细讲了接下来的工作计划。月末这个戏结束，还有两个广告，一部电影正在洽谈。总之在合约到期前，这行程排的是相当满了。
沈颜的用心黎还怎么会不清楚，就是想在合约到期之前多攒点人脉，这样也好找下家公司。
黎还捏了捏眉心，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晕车，“颜姐，有糖吗？”
沈颜一脸纳闷，指着他口袋，“你那些不是吗？”
黎还低头摸向口袋，一把姜糖。
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这件卫衣带来了，糖还是贺绎上次给他的。
沈颜看清了包装袋之后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姜糖？你不是最讨厌姜味儿了吗？”
黎还撕开包装把糖扔进嘴里，手里把玩着塑料皮，“贺绎给的。”
看她一副不解，黎还简要说了下事情经过。
沈颜会心一笑：“哦，那这么看来，贺先生还不错啊，怎么叫你说的他好像无恶不作似的？”
一直没出声的闫乐也融入他们的话题，“我也觉得贺先生挺不错的，彬彬有礼的，要颜有颜要钱有钱，简直就是三好男人。我总感觉这贺先生就是喜欢你。”
沈颜抬眉淡笑：“黎黎，怎么回事，我就没跟着你半个月，发生什么了？”
“别听乐乐胡说了，这半个月根本就没联系，我死外面估计他都不知道。”黎还垂头捏着手里的糖纸，狠戳了两下。什么破糖，这么酸。
“还真是不识好人心，人家明明关心你……”闫乐小声嘟囔着。
“说什么呢，好好开你的车。”沈颜训了句，扭头看向黎还，“这贺绎我觉得挺好的，要是能往真的发展，也是件好事儿。就是你现在上升期，注意点别被拍到。”
后面再说了什么黎还都没听，心里在想，贺绎确实是很好，方方面面照顾得都很到位，也很礼貌绅士，虽然唠叨爱管闲事，但那也是为他好，偶尔也爱逗他。
但他总觉得这很不正常。
不是贺绎不正常，是他不正常。
像一个孑然一身的乞丐遇见了平生从未遇见过的温暖，就会变得贪得无厌。明知这只是一场绚丽的烟花，绽放过就消失的假象，可还是想将其占为己有，自私欲作祟的面目实在是狰狞丑陋。
他不想变成这样。
几颗糖、几贴热帖，几句关心的话，于他而言，不过小恩小惠而已。
-
晚饭时，黎还看着大半桌子都是宠物医院的人，可却独独没有贺绎。
林果发现他在找人似的，恍然解释道：“找贺医生吗？他向来不喜欢这种聚会，又赶上他生病了，就没来。”
生病了？
这消息让黎还很意外，那么养生的人，居然会生病？
黎还也没心情吃饭，坐了没一会儿，挨个寒暄几句后就和导演打个招呼回去了。
揽河天府的路灯通明，光却照不到20楼。
输了密码进去，屋子里漆黑一片。
他摸黑开了灯，将20楼也融入这灯火璀璨的五彩夜色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贺绎的卧室，一张大床摆在正中间，色调比外面能明亮一些，都是暖木色。
床头有一盏小灯开着，光微弱，暗影打在贺绎侧躺的脸上，将他的脸分成了上明下暗两部分。
黎还走过去，鬼使神差地蹲下身子，趁着他没醒，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他平时都是把头发梳上去，一丝不苟的，彰显那一副老派学究模样。现在病了，碎发放了下来遮住额头，一下子从严谨老教授变成了好好学生。
不得不承认，这老狐狸精还真是越看越好看，挑不出毛病，五官单是静在那里，就引人自甘沉溺。
左耳垂的红痣在光照的暗处，却不掩色度，异常鲜红。
黎还倏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的恶行，好像还咬了他这颗痣。
真的是，美色误人啊，颜狗的火葬场。
黎还懊恼地想了一会儿，很快就释然了。
人呢，还是得脸皮厚点。那咬都咬了，还能怎样，大不了咬回来呗。反正他又不吃亏。
“还没看够？”
躺在床上的人忽然睁眼，哑然开口，吓得黎还差点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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