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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杳杳桃源仙路邈 3


  在薛湘灵练习术法之时,沈修篁先独自往秘境深处探路,他折返归来时,她收起术法,对他说道:“我们走吧。”

  “你构造了什么术法?”沈修篁不无好奇地问道。

  “目前也只能取巧罢了。”她却稍稍摇头,并不明言。

  秘境里的土石草木似乎和外边的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格外浓郁的灵气,或许会以为这里只是一个风景别致的普通山谷。但薛湘灵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外放着自己的神识,提心吊胆地警惕着。

  这处秘境里的山谷并不宽敞,两侧山壁之间相距不过五十米,其间还有一道水流纵流而过,两岸宽度都在十五米左右。山壁垂直陡峭,草木丛生间有嶙峋的岩石露出,目测至少有数百米高。虽然山壁间时有大大小小的洞穴,却一直连贯,没有垭口,也就是说,这连绵不绝的石壁始终是同一座山。如果从半空中往下望,就像有人将一座山脉从中劈成两半似的。

  薛湘灵仰头望了望身侧的百丈高峰,问道:“若是翻出此山是往何处?”

  “我试过,从两侧山顶往外而行便会脱离秘境,”已探过路的他知晓目前前路威胁不大,神色还算轻松,“这秘境应当仅在此处山谷中。”

  “奇怪,这两岸不算宽阔,怎能生长出如此高大茂密的树木……”她纳闷道。

  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一阵动荡,他的一句“小心”同时脱口而出,她一纵身向山壁跃去,攀附在岩壁的嶙峋怪石上。

  只见一只足有四五米长的,全身覆满黑褐色鳞甲的尖嘴长尾怪兽从他们刚才涉足的地上钻出,头上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小眼珠与他们对视着。

  她野外经验不多,不曾见识过如此奇异的怪兽,一时间不免以好奇的目光与它大眼瞪小眼。

  同样攀附在离她不远处的岩壁石头上的沈修篁也没什么见识,不确定地说道:“与我在梅里野外见过的犰狳有些相似,或许是鲮鲤?听师父说,鲮鲤通常食用昆虫,性情温驯,不会主动攻击动物……”

  同样是话音未落,那鲮鲤突地摇头晃尾,两人依附着的岩壁又是一阵晃动,泥土碎石扑簌簌地抖落,让他们根本无处攀附。作为二阶灵兽,这只变异鲮鲤决心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非同寻常的脾气与实力,捍卫猛兽的尊严。

  显然,这鲮鲤除了身形和攻击防御力外,性情也发生了变异。

  两人不得不落回地面,还未站稳,鲮鲤那长长的嘴巴已在眼前不远,从中伸出的布满湿漉漉粘液的细长柔韧的舌头已在他们周围围成一个半圆,眼见下一瞬就要黏在他们身上。

  沈修篁剑气如流光,闪过时地上已落下一截细长的舌头,还在蠕动着,像蛆虫一般。

  被断了一截舌头的鲮鲤吃痛,将舌头缩回口中,躬身一蜷,硕长的身体卷成球状,身上片片坚硬锋利的鳞甲张开,像是一个插了无数刀刃的球,径直向两人冲来。虽然身形硕大,它的速度却飞快无比,从它蜷缩到冲向两人,不过瞬息之间。

  薛湘灵连续躲避着它的攻击,且避且退,但这鲮鲤却似乎下定决心不放过他们,对着两人穷追不舍,凡它过处,地裂石碎,几无一处完好的落足之处。这鲮鲤行动迅捷,天赋的土系术法覆盖范围极广,倘若不能遏制它的行动,焉有还手之力?寻常术法对鲮鲤的作用非常有限,它只需抱头蜷缩而起,埋藏起相对脆弱的头部和腹部,外露的坚硬鳞甲便能抵御部分攻击。

  她先前构造的法术并不多,其中之一便是控制热量。在先前的实验中,她偶然发现以某种方式运转灵力可以强制物质放热,反向运转则可强制吸热,从而不必通过先合成物质再做功才能实现温度的改变。

  鲮鲤引以为傲的坚鳞硬甲拖缓了它对外界变化的感知,当它察觉到寒冷袭来之时,周遭的温度已然降到了一定程度,且仍在不断下降。空气中的水蒸气遇冷凝结为冰凉的雨滴,簌簌坠落,融入土石之中。鲮鲤喜湿热而畏冷,纵然它已修炼至二阶,仍旧逃不过天性。骤然冰寒的气温和冻雨让它凄鸣一声,一头扎入土地里,寻求温暖土壤的庇护,但似乎仍然不甘于就此放过他们,山崩地坼之势犹未停止。

  敌不停我不止,她自河中引出水流,往土壤中漫灌。随着土壤被寸寸冻结为冻土,鲮鲤对土石的控制力越来越低,地表震动迅速减缓。

  如此大规模大范围的术法几乎抽空了她体内灵力,一阵阵的脱力令她催促一直袖手旁观的沈修篁道:“趁还没解冻,快走。”

  不过走出数百米,谷中这道并不宽敞的小河流竟是骤然巨浪滔天,层层叠叠、接连不绝的水墙冲着两人扑面而来。

  水墙起伏之间,只见一条身形似鲨,四五米长的大鱼拥浪而出,躯体呈灰白色,光滑无鳞,顷刻又缩回水中,扇形屏风似的尾巴往水中一拍,数道水流化作利箭朝二人喷射而来。

  两个同样见识短浅的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奇的神情。

  这回长于江城的薛湘灵掰回一局,说道:“我从前听南江渔人提到过一种叫鳇鲟的怪鱼,形容与其仿佛。”

  沈修篁虚心受教,而后退到山崖上蹲着,继续高高挂起。

  鳇鲟之狡猾,正如其躯体之光滑,在波涛汹涌间神出鬼没,以河水为天然屏障将攻击几近拦下,令她一时间束手无策,虽然没有受伤,全身上下却免不了被水浇了个透心凉。

  相较于先前土系的鲮鲤,水系的鳇鲟优势更显,只因鲮鲤活动于陆地,陆地上除了土石,还有水、空气、植物可为她所用,而鳇鲟生于河中,水占主导地位,即便要利用其他因素,也不能越过水去,而与鳇鲟争夺对水的控制权亦绝非良策。

  一时间,她竟是无可奈何。

  见她上蹿下跳地与鳇鲟纠缠了许久,挂在山壁上的沈修篁险些忍不住出手,但骤然变化的战况又让他收回了剑气。

  她心念瞬息急转之后,趁着鳇鲟喷水孔大张,吐出水箭的当口,扬手同样挥起数道水箭,冲着鳇鲟眼后裂缝状的喷水孔射去。大抵是与对手纠缠良久,且对手一直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让鳇鲟颇为得意,见着对手同样以水攻击,尖头一摆,鱼口一伸一缩,仿佛在嘲笑她。骄傲与自满让它对这些水箭来者不拒,喷水孔大张,将其尽数吸入体内,以此显摆自己的实力。

  据说鱼脑子小,智商堪忧,果不其然。薛湘灵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睁开眼只见那鳇鲟狭长而硕大的躯体在河水中剧烈地挣扎着,激得水花四溅、波涛汹涌。河上无一丝血迹,它却仿佛被撕心裂肺,只能通过猛烈地摇头摆尾发泄体内的痛苦。

  沈修篁由崖壁上跃下,不免好奇地问道:“你给它下了毒吗?”

  他竟没有看出她的手段,令薛湘灵得意地嘿嘿一笑,说道:“这鱼看不出来也就罢了,难道你也辨认不出来?那是强酸。”

  这鳇鲟鱼皮坚硬而光滑,轻易无法腐蚀,她只能冲着它的喷水孔、口唇、眼睛而去,她本以为这一击只能将少量酸液喷溅入它的喷水孔,不料这鳇鲟心态膨胀,将她等闲视之,竟把这一大股强酸尽数吸入,可不是自寻死路。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沈修篁一如既往地作壁上观。由于并非法修,若是正面对敌,她的术法决计无法与灵兽抗衡,只不过这些低阶灵兽慑于天性,智力较人类差之远矣,她胜在取巧罢了。正如鲮鲤畏寒、鳇鲟不识强酸,而其后的红鹳之火无氧不燃,银貘之金消融于强酸。

  连战五行妖兽后,纵然未曾受重伤,也不免些微倦怠,倒不是躯体的疲倦,而是情绪上的厌倦,她向沈修篁问道:“这秘境可有时间限制?”

  “不知道,我也是第二次进来。”他说道,相较于她的倦怠,一直没怎么出手的他倒是紧绷起神经,“继续往前是三阶妖兽的地盘,倘若你想休息也无妨。”

  三阶妖兽相当于修士筑基期,但妖兽灵智不如修士,因此一般而言,修士能够越阶战胜妖兽。他们二人,一个练气九层,一个练气大圆满的剑修,挑战三阶妖兽想来不成问题。

  她摇摇头,说道:“我们继续走吧,万一这秘境有时限,岂不是耽误时间。”

  他却侧过头,目光从前路移到水中,说道:“我饿了,先吃饭。”

  她呆了一呆,对炼气后期的修士而言,只要有灵气,只需少量食物便足以维持生命和体能,他们在进雨林之前才用过餐,她先是修炼不迭,又连番斗法,尚且不觉饥饿,他怎会饿得这么快?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诧异,扬手一挥,一道剑气破水而入,随后几条银鱼翻起白肚浮出水面,被他隔空一收飞落到两人面前的砂石地面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非常熟练地用剑气为几条鱼刮去鳞片,开膛破肚,撒上不知何时带在身上的调味料,她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去腥味的姜丝散在鱼身上。

  为了方便操作,他在地面上席地而坐,做完这些,抬头对还愣着的她问道:“会烤鱼吗?”

  她默然,随即在几条鱼周遭燃起火,将鱼托在半空中炙烤着。不一阵,鱼肉泛起金黄色泽,焦香味也扑鼻而来。到了这个时候,说不饿是骗人的,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倒不客气,见她收起火,用将将削好的树枝扎了一条啃食起来,吞了两口,才舔了舔嘴唇对她说道:“这鱼虽不是灵兽,但也有几分灵气,味道比寻常的鱼更好。”

  不必他说,她早已口舌生津,按捺不住,果然如他所言,鱼肉幼嫩至极,鲜香入喉久久不散。

  他取出怀表看了看,这几条鱼从在水里游荡的活鱼到味道鲜美的烤鱼,再到地上的一堆鱼骨,也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她吐出最后一根鱼刺,忽而好奇问道:“外邦也有灵气么?”

  “自然没有,”他也不急着前行,靠树而立,有些时候,他表现出的懒散根本不像一个剑修,“灵气由灵脉而生,据我所知,除中州之外,其余地区皆无灵脉。否则,修士又岂是中州之独属。”

  “你说你长于梅里联邦,没有灵气如何修炼?”她下意识地纳罕道。

  “江南虽是鱼米之乡,富饶之地,灵气却属贫瘠,你又如何修炼?”他反问道。

  她一时语塞,随即两人呵呵一笑,心照不宣。

  “但这不代表外邦没有异术,”他话题一转,说道,“但不论是古之神话所言神术,还是未开化部落之巫术,传承皆已绝,而中世纪猎巫行动后,西欧巫术几乎消失殆尽,启蒙运动后,神术亦逐渐衰落,其原理难以探究。”他以遗憾的口吻说道。

  她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啦,大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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