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论父母
第二天下午，纳兰雪皙正在超市里采购食材，当她站在一排火锅调料面前发呆时，忽的，篮子里就被扔进了几包薯片，酸奶，饼干，鸡腿等，她一愣，下意识开口：“诶，你是不是扔错了。”
薛祺穿着一件黑色马甲内搭一件红毛衣，黑色牛仔裤加黑色运动鞋，拖着购物车，一脸坏笑的站在她面前，“是啊，我看你站在这半天了，什么都还没买，我就大发好心，请你吃。”
纳兰雪皙指着自己购物车中被扔进的不下十样的零食，“你的意思是，这些你请我吃？”
薛祺交着手，打量着她，她今天穿了件白毛衣外搭牛仔长外套，淡蓝牛仔裤，白色帆布鞋，长长的头发披在胸前，就像一朵清淡的睡莲，看着她脸上那捉摸不透的神色，他认真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纳兰雪皙弯身把零食塞回薛祺的购物车，“可是我从来不吃零食，你还是自己吃吧！”
薛祺连忙阻止她，嘴角一勾，忽然靠近道：“你不吃，不代表你不喜欢吃嘛。”
纳兰雪皙一脸严肃，“我妈说，这些都是不健康的食品。”
薛祺嘿嘿一笑，“别告诉我，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听你妈说。”
纳兰雪皙点头，“我觉得我妈说的很有道理，但……”
“但你不会照做对吧，我刚刚就看见，你在零食区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你放心吧，我多的就是这种超市卡了，我爸妈单位节假日发的都是这些，我家还有很多呢！”薛祺不以为意道。
纳兰雪皙转身直视他，“你爸妈是干什么的？”
“嗯，我妈是老师，我爸在单位工作。”薛祺含糊道。
“哦，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不过你妈妈肯定也会告诉你，少吃垃圾食品吧。”纳兰雪皙拉着车就往外走。
薛祺点头，“这样就对了嘛。我妈有所有老师的通病，那就是喜欢教育人，把学生当儿女，把儿女当学生，但我从来不是好学生，所以她在我面前也不是个好妈妈，而是好老师。”
纳兰雪皙一顿，“为什么这么说，天底下哪里有对儿女不好的父母呢？”
薛祺摇摇头，“我没说她对我不好，只是她习惯了用老师的身份要求我，而不是一个好妈妈的身份。她给我买最好的，用最好的，天天给我请辅导老师，无论多贵的辅导课都帮我报名，一天不落的送夜宵到学校。但是她从来不会征求我的意见，或者就算征求了，也从没采纳过，只会按照她自己的心意来要求我，或者说为我好。”
纳兰雪皙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神色，“这样啊。”
薛祺见她来了兴趣，就接着说：“比如，有一次，她带我去买衣服，她拿了两件毛衣到我面前，问我，是喜欢红色的，还是喜欢蓝色的，于是我说，我喜欢红色的，她说她感觉蓝色好看，但是我说我就喜欢红色的，然后她就说那好吧，然后到了走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她还是让服务员包了蓝色的毛衣。”
“看起来，我可能有对假父母，我爸妈很少管我，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做选择、拿主意。”纳兰雪皙苦笑道。
“我们的父母应该中和一下。”薛祺笑着说。
纳兰雪皙噗嗤一笑：“你以为他们可以进行化学反应吗？”
“未来要真的有这种机器，我们就皆大欢喜了。”
“你这次转到我们学校来，也是父母决定的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是谁哭丧着脸进来的，联系你刚刚说的，肯定是了，现在呢，适应了吗？”
“你觉得呢？我原来可是你的学长，结果转学来却不能读高二，只能重新读高一，我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呢！”
“那好吧，我请你喝杯盐汽水，帮你缓和一下心情。”顺手就塞了瓶盐汽水到他的购物车里。
“好啊。”
不知不觉两人在超市里逛了两个小时，出来时，外面已经夕阳西下，走在回家的路上，纳兰雪皙心情似乎格外舒畅，她从来没和别人说过父母的事情，却没想到，今天会和薛祺说这么多，想到双方刚认识时，还曾针锋相对过，现在却仿佛那些从没发生过般的亲近。她想，或许朋友之间多出来走动走动也不错，于是她回家说服了妈妈，给她买了个手机。
转眼又到了回学校的日子，李小樱收拾好心情，带着腌好的腊肉，在母亲的注目中骑车远去。
也许是这两天在家里被父母照顾的很好，吃好喝好睡好玩好，没写过作业，于是她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原谅雪皙，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于是那支钢笔被她丢进了家门口的垃圾桶里。
刚骑出去没多远，就看见张芮靠着自行车站在马路旁，自从上次钢笔事件之后，张芮就对她不冷不热的，从没主动打过招呼，于是她以为这次也一样。
没想到，张芮刚看见她，就热情的冲她挥手，喊着：“李小樱。”
李小樱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张芮，你怎么在这里啊，我记得你家不在这个方向吧！”
张芮骑上车，与她并行，“当然啊，我在等你咯。”
李小樱吞吞口水，“等我？”
张芮的浓眉上挑，厚唇一咧，带着一抹理所当然的笑意，“当然了，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回过学校吧！”
这笑，在李小樱看来，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点头。
张芮接着说：“我知道上次是我误会雪皙了，我也没想到那支钢笔是令从君送给她的，我的那支却不见了，又只有她坐过我的位置，哪里会知道，这么巧的事情都碰在一起了，我一看到，还以为是我的呢。怪就怪雪皙和乐萱这么要好，两个人会喜欢同一支钢笔，而令从君又这么贴心送了支一模一样的。”
李小樱这么一听，忽然也觉得哪里怪怪的，她皱着眉想了半天，只好点头，“是有点巧。”
张芮嘿嘿一笑，“其实，我觉得令从君对雪皙有意思，不止是同学那么简单。”
李小樱闻言，立马否认，“不是的，小君子对我们都是一样的。”
张芮昂头，“是吗？你了解令从君吗？你知道他每次说起他父亲的时候，他到底在表达什么意思吗？你永远都把他当孩子，和他瞎玩瞎闹，却不知道他心里到底要的是什么？”
李小樱白白的脸憋得通红，半会才憋出一句，“才不是这样的，你的意思是说他更喜欢和成熟稳重的人相处，那他应该喜欢班长才对啊，他们是同桌，更应该有可能。”
张芮哈哈一笑，“他不会喜欢秦晴是因为，他并不是喜欢成熟稳重的，而是喜欢他父亲眼里的他应该有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他父亲的期望里，他太聪明了，学业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连连跳级，他什么都能轻易做到，她知道你和纳兰雪皙亲近，就装成一个幼稚的孩子和你一起无忧无虑的打闹，拉近他和纳兰雪皙的距离，但是他还是没办法得到纳兰雪皙的欢心，而纳兰雪皙这个人身上有些气质正和他父亲所期望的自己一样，大气，沉静，所以，他肯定对纳兰雪皙有不同寻常的感情，也许就是爱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张芮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李小樱连连摇头，声音带着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尖锐和颤抖，“那又怎么样，这些都是你猜的，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其实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昨晚的梦，她不是笨，只是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做的，这样，她就能一直都很快乐，什么都不会改变。
张芮冷哼一声，“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我刚刚在你家门口，看见你丢了一支钢笔，如果我没猜错，那支就是我丢的那支？对吗？那么是你拿了我的钢笔，还是为了替纳兰雪皙掩盖真相？你喜欢令从君，但是令从君却喜欢纳兰雪皙，就算这样，你却还要帮着纳兰雪皙，你难道不是缺心眼吗？”
李小樱下意识踩快了一些，却怎么也甩不掉张芮，她的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咬着唇，“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的，那不是你的。”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
张芮笑道：“纳兰雪皙是什么人，你还没看透？你喜欢令从君，难道你就准备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混三年吗？看着他泥足深陷吗？这一切难道不都是纳兰雪皙的错吗？我都能看明白，但她却装聋作哑，故作清高，装作看不明白你，也看不明白令从君。”
“我很乱，别说了。”李小樱第一次觉得自己有限的大脑，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头痛欲裂。
“你必须知道，也必须面对，因为只有做出选择，才能改变现状。”张芮厉声道。
李小樱泪流满面，“那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我从来没看明白她，我们是朋友啊！”
“除了自己，谁是你的朋友。”张芮冷笑一声。
“你不是对乐萱很好吗？难道你不认为你们是朋友吗？”李小樱抹掉鼻涕眼泪道。
“我和乐萱根本不是你们可以比的，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如果想通了，就来找我。”张芮脚下一蹬，远远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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