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论化老
李小樱刚进教室，就看见纳兰雪皙正低头写着什么，令从君注视着她，眼底全是喜悦，等她坐到位置上时，令从君一脸兴奋的说：“李小樱，雪皙终于有手机了。”
纳兰雪皙把写着号码的纸条递给李小樱，干净白皙的脸上是温柔的笑意，“小樱，这是我的号码。”
李小樱神色淡淡的接过纸条，一脸认真的问令从君：“为什么你叫我李小樱，对雪皙却从来不连名带姓。”
纳兰雪皙和令从君一愣，两人同时开口，“好像是这样！”
李小樱倒是被他们的默契和可爱的回答弄的有些手足无措，一张包子脸没法再认真下去，急的她眉头紧皱，最后呐呐的说了句：“不是这样回答的，你们打断了我的思路。”
令从君嘿嘿一笑，“哎呀，李小樱三个字比较可爱嘛，小樱小樱，你不觉得很难听吗？”
李小樱一愣，“好像是这样。”
薛祺看向被‘暂时冷落’的纳兰雪皙，伸手道：“号码也给我一个吧！”
纳兰雪皙笑道：“好。”
“半夜联系算骚扰吗？”薛祺接过号码，一脸狡黠的神色。
纳兰雪皙故作深思，“嗯，我晚上睡觉应该会关机吧！”
薛祺爽朗一笑。
第二天中午，月考榜单被贴了出来，纳兰雪皙看着自己的排名叹了口气。
令从君在一旁笑着安慰道：“雪皙你虽然只进了一名，那也算是进步了嘛，这次比较难啊。”
李小樱应和道：“雪皙，你没有倒退就好了。”
听完李小樱的话，纳兰雪皙两眼一翻，想要伸手戳她的额头，被她狡猾的躲过，“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李小樱摇摇头，“雪皙，你失败一点才不容易遭人妒忌啊！”
纳兰雪皙笑着说：“看来我是被你妒忌惨了，以后你可别想着法子整我啊！”
令从君第一个反驳：“李小樱你妒忌也没用，反正你也达不到雪皙万分之一啊！”
闻言，李小樱脸上笑容一僵，干笑两声，“是啊！”心里徒然就冒起一团火气。
纳兰雪皙叹了一句，“看来这个月都要留守学校了。”
令从君隐约听出了点意思，连忙道：“雪皙你什么意思啊！”
纳兰雪皙回道：“这一个月我都不出学校了，我要留在这里学习。”
令从君哭丧着脸，“不要啊，我才计划好，下次你出来后，打电话给你，带你去哪里吃哪里玩呢。”
纳兰雪皙微眯着眼，一脸笑意凑近看他。
他看着她白皙光滑的皮肤，狭长上挑的眼，如画的眉，近在咫尺，连她的心跳声都能被他感知，忽然间他心跳加快，面色发红，退了一步，才勉强恢复神色。
纳兰雪皙噗嗤一声，玩笑道：“小君子，你不会喜欢我吧！”
闻言，令从君和李小樱都是一震。
李小樱忽然想起张芮的话，雪皙是知道小君子的心思的，而小君子从来就没掩藏过，他和自己处好关系就是为了雪皙，可是雪皙难道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吗？忽然她的心里就难受起来。
令从君连忙反应过来，“当然啊，我们都喜欢雪皙。”
纳兰雪皙摆手转身，“哦，我回去学习了，这个月我都要狠狠学习。”
令从君偷瞄了李小樱一眼，发现她在发呆，于是才放松的呼了一口气。
……
当下午上到化学课被告知化老请假，换做其他班级的老师代课，然后一直到三天后，得到大致消息是化老犯了校规，挪用公款私用，被停课查办时，高一（16）班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A同学发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化老平时看着高风亮节，没想到也会贪恋权力和金钱。”
B同学反驳：“别人三言两语就毁你三观，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和看法，化老和我们相处时间最长，他是什么人，你还看不出来吗？”
C同学深思：“虽然化老的老婆生病了，但如果化老要用钱，也不会只拿十几万块这么点吧，没个几百万我们不贪，哈哈。”
D同学总结：“总之，我们不信化老会这么干。”
E同学代表发言：“班长，我们要效仿上届毕业的学姐学长，为自己的老师联名上书，我们要让化老回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大家一起赞同道：“对，班长，我们要联名上书。”
于是高一（16）班连续捣鼓了三天，集结了高一段所有被化老任课的班级学生共两百名，每人一言，成三千文洋洋洒洒的上书，获得了各班班主任的同意，送到了校长室里。
在两天后的演艺厅里，化老站在表演台上，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原本漆黑的头发，钻出了大片的白发，耷拉着耳朵，垂着深深的眼袋，涣散的目光，他抬头，张口：“我的爱人没有多长时间了，我对不起你们。”
看着他苍老憔悴的模样，所有人的喉咙哽咽，说不出一个字。
有人开口：“老师，我们相信您，如果像您这样的为人，都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们还能相信谁？”
化老眼冒星光，却呐呐说不出一个字，双拳紧握，咬牙打颤，使劲憋出几个字，“谢谢你们，可……”像是实在说不出话，他一甩手，径直冲回幕后。
台下的学生面面相觑，急喊：“化老。”
林乐萱担忧的神色站在纳兰雪皙旁边，“化老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呢？”不只林乐萱一个人这么想，大家都更加疑惑了，甚至有人动摇了信心。
纳兰雪皙开口：“我去看看。”说完，她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快步追了过去。
等纳兰雪皙到化老钟爱的诗画收藏室时，发现化老果然一个人到了这里，之前刚开学时，她当过小段时间的化学课代表，送作业给化老批改时，意外知道了化老最喜欢待在诗画收藏室看诗看画，当一个人心烦意燥的时候，就会去一个能让他静下来，并感到快乐的地方。
纳兰雪皙发现大家都已经追过来了，于是她进门，然后反锁，化老正站在里面，看着墙上挂着的诗词。
纳兰雪皙就这么静静的在背后看着他，不顾外面的吵闹，慢慢的，外面的声音渐渐变小，至最后，完全安静下来。
化老终于转身，然后看着她，“你怎么进来了？”
纳兰雪皙笑道：“化老刚刚没发现吗？”
化老按着头感慨道：“人老了，各方面都迟钝了。”
纳兰雪皙转而看向墙上的诗词：“化老喜欢诗，我们就来看诗，纵古观今，国以《诗》为经，上至帝士文人，下至平民妇孺，都精通诗言，常常作诗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怒哀乐，通过诗作，能窥人心灵，查人本性，诗被认为是最成功的‘美育’，人的心灵深处，最真的一面都体现在诗里，这样会作出‘真诗’或爱好这样‘真诗’的人，被称作‘真人’，是毫不虚与委蛇，做作矫饰的真性情人。”
化老倦怠的神色，忽然有了一抹亮色，点头道：“不错，以《诗》为经，是伟大之举。”
纳兰雪皙再道：“任何一个人做任何事，想必都会有迹可循，所以有个词语叫‘狐狸尾巴’，但化老你一是‘真人’，二我也想不到你有什么‘狐狸尾巴’，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化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化老神色一黯，“其实我自己也不确定。”
纳兰雪皙一愣，随即镇定道：“我们都是学生，不懂学校的运作模式和人员机构的工作模式，但是我们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和用心体会的，化老你相信自己吗？你相信自己看见的和心所体会的吗？真性情人有一颗剔透的心，以心而论，人心有时候会被蒙蔽，会被欺骗，还会被诛，但，化老你不相信自己吗？如果这次想要对付你的人，是个厉害的角色，那化老更应该擦亮自己的心，去伸张正义，校长和您共事多年，我相信他这次能答应我们的请求，就是相信你的为人，但迫于所谓的‘证据’，不得已要对您采取一些措施。我认为化老应该力求真相，而不是自己猜测，就算最后发现是被身边人暗算，也要坦坦荡荡做个了结。”
化老面色发红，“想不到我一个老头子，遇到人生大事，却只顾自怨自艾，逃避真相，感慨人性薄凉，你一个丫头片子却能看透诛心之论，何其理性，何其洒脱，既然这样，我就听你的吧！”
纳兰雪皙干笑道：“怎么说的好像是我们催着您逼着您去查明真相，您自己倒是千百个不乐意啊！”
化老掩饰尴尬道：“我还不是不想再见到你们这群捣蛋猴子吗？”
临开门前，化老赞许道：“丫头，你大有可为，前途无量。”
纳兰雪皙咧嘴一笑：“化老，我的前途不就在您的手心里攥着吗？我们整个高一段都仰仗着您呢！”
化老哈哈一笑：“油嘴滑舌。”
开了门，纳兰雪皙冲着大家笑道：“我们的化老依然是我们的化老。”
至此，纳兰雪皙那番言论和才名又被传了出去，人人都说她有一张巧嘴和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化老事件仍在进行真相的调查，而迫于学生压力，校方决定让化老继续任课，学生也发起了为师母捐款治病的行为，却被化老拒绝了。
至后，真相是校方某领导公款私用，公报私仇，栽赃陷害，连带查出个裙带关系的老师一起查办，概括而言，这是一场政治纵深的诛心阴谋。
其中细节被相关人士透露出来，绘声绘色，实在是跌宕起伏，峰回路转，众学生唏嘘不已，化老感慨万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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