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延胡索
第八章
宿舍里瞬间静得不可思议，除了说出惊人秘密的宁婧，其他三个人都静止在原地。
“你刚才……说什么？”
宁婧叹了口气，招招手示意她们凑过来。
宁婧的男朋友，是比她们都大一届的大三学长，还是院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
虽然言笑笑这种不怎么参加校园活动的人根本搞不清学生会部长究竟是做什么的，但她知道至少他们能够提前知道许多关于学校的内部消息，以及老师们的各种小道消息。
宁婧也经常会把一些无伤大雅又足够有趣的八卦带回宿舍分享。
而这一次的这个，显然也是从宁婧的部长男朋友口中听来的，因为和自家辅导员相关，对她们来说就成了最震惊的一个。
其实说起来并不复杂，据说有不止一位同学亲眼所见她们的辅导员李女士去找夏晋无事献殷勤，又是约吃饭又是送东西，明显得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那夏晋什么态度？”齐杏最关心这个。
宁婧摇摇头：“不太清楚，可能就正常的对同事的态度吧，夏晋应该没有辅导员那么好懂，我男朋友没怎么说到他。”
尚思弦拍拍齐杏的头，安慰道：“放心啦，夏晋肯定没怎么理她，否则这个传言就不会只是‘李女士喜欢夏晋’而已，肯定会变成‘夏晋和李女士谈恋爱’这种的。”
这推断合情合理，言笑笑都想给她鼓掌。
齐杏也放下心来，四个人就这个八卦又讨论了一会。因为李女士平时对学习好的学生和班委、与对她们宿舍这种成绩一般没有存在感的普通学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脸色，宿舍四个人对她都有点意见，如今八卦起她来自然是兴高采烈毫不手软，笑声时不时肆无忌惮的响彻整个房间。
不料，第二天言笑笑就接到传话，说辅导员请她办公室一叙。
那一瞬间言笑笑无比的心虚。
果然不能背后讨论人的，昨晚才在宿舍八卦过她，今天就被请去办公室。不过辅导员是怎么知道这种宿舍内部言论的？难道她们聊天的声音太大，宿舍隔墙有耳？
齐杏、尚思弦和宁婧也很害怕，长亭送别一般依依不舍地一起把言笑笑送到了办公室门口，提心吊胆的要等她出来再回宿舍，都觉得下一个被叫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言笑笑敲门进了辅导员办公室，战战兢兢地喊了声老师好。
辅导员点点头，让她站到她面前去。
这次她没让言笑笑坐下，脸色也紧绷着十分难看。
言笑笑心想完了，这事大了。
然后听辅导员开口对她道：“言笑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学生对老师有意见倒是不算稀奇，但是放到台面上来质问，就说明这件事的性质不同了。言笑笑几乎是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求生的本能驱使她立刻摇头，果断回答：“没有。”
“那你应该知道，张希芸给你们辅导功课是我安排的，你故意抗拒，难道不是对我有意见吗？”
言笑笑愣了。
她没有想到，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吗？可是她什么时候故意抗拒了，不会是因为那天在办公室她表示了拒绝的意思吧，可那都过去多久了。
再说最后她不也被迫答应了吗……
“我没有抗拒。”言笑笑说。
辅导员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那我问你，到现在为止，张希芸安排的辅导，你去过几次？”
言笑笑睁大了眼睛，听辅导员的语气，仿佛那个辅导已经进行了许多次一样，可是——“不是还没开始吗？”
“这就是你的借口？”辅导员的愤怒值瞬间到了顶峰，“言笑笑，我本来觉得你是女孩子脸皮应该薄一点……”
言笑笑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问清楚事情的缘由，她不愿意稀里糊涂的挨骂，委屈与冲动让她出声打断了辅导员。
“老师，请问张希芸的辅导已经开始了吗，我是真的没有接到通知。”
事实证明在辅导员已经开始骂人时打断并试图与她对话是愚蠢的行为，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让她的愤怒更甚。
言笑笑走出办公室时已经被骂得几乎麻木，只记得辅导员最后那句“你自己不想好就算了，我以后也不会管你，只要别影响其他同学，你随便是挂科还是留级都和我没关系”。
“怎么了笑笑？”
“你怎么哭了，辅导员骂你了吗？”
等在外面的三位室友一下子全都围上来，宁婧拿出餐巾纸帮言笑笑擦脸上的泪痕。
言笑笑接过餐巾纸，声音却是平静的：“没事，是我自己的事，你们是安全的。”
宁婧、齐杏和尚思弦互相看了看，担忧地看着言笑笑。
宁婧说：“可是你最近也没犯错误啊，她骂你做什么？”
言笑笑只是摇头，然后对室友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找一下张希芸。”
齐杏听到张希芸的名字就哦了一声，骂道：“是不是张黑狗又打小报告了，每次都是她，表面上跟人玩得好好的，背后捅刀子，虚伪！狗腿！”
齐杏以前刚入学无知的时候也和张希芸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背地里几乎把齐杏的老底都报告给了辅导员，齐杏对她深恶痛绝，那之后就气得一直喊她“张黑狗”。
言笑笑又摇摇头：“我有事要问她。”
齐杏握着言笑笑的手：“笑笑啊，张黑狗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她要是害你了咱们背后骂骂就好了，你可别冲动做出什么傻事啊。”
尚思弦也劝她：“对啊，她这种人你玩不过她的，而且她学习好又是班干部，你和她要是起冲突很难有人会帮你的，我觉得你还是避免和她对上比较好。”
这话听起来有些残酷，但四个人都知道这就是事实。
“你们放心，我只是想知道答案，问清楚就够了。”言笑笑自嘲地笑了笑，“反正已经挨过骂了，总得知道为什么吧。”
言笑笑在自习室找到了正在学习的张希芸。
这件自习室地处偏僻，教室里有几扇窗户是坏的，常年关不上，以至于这件教室永远冬冷夏热，在这里自习的人非常少。
言笑笑知道张希芸一定在这里，因为她平时就不希望让别人知道她学习，一定选择最偏僻最不会被人遇到的地方学习。
但她不知道聂清湛也在这里自习，言笑笑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坐在教室角落的聂清湛，愣了一下，还是对他点了点头权当打招呼。
聂清湛抬头看见言笑笑，明显以为她是来找他的，停笔望着她等她走过来，不料言笑笑径直绕过他走向教室后方。
“张希芸，我有事问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言笑笑站在张希芸桌前道。
张希芸突然看见同班同学，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捂住自己面前的学习资料，警惕地上下打量言笑笑。
然后转念一想，言笑笑这种差学生，就算看到了自己的学习资料，也不可能超过自己。张希芸这才放心了似的，抬头问：“你有什么事吗？我很忙。”
自习室还是有几位同学在埋头学习的，言笑笑不想在这里跟张希芸多话，率先向教室门口走去。
张希芸只得跟上。
到了自习室的门外，言笑笑问张希芸：“之前辅导员说的让你给我们辅导，现在已经开始了吗？”
张希芸翻了个白眼，一副这种小事犯得上专门来问吗的神情：“早就开始了。”
言笑笑问：“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接到通知？”
张希芸又翻了个白眼，和言笑笑讲话她是一点耐心也没有：“每次我上课前一天都会在群里发时间和教室，你自己故意不来怪谁？”
“什么群？”
“我拉的学习辅导群呗。”
言笑笑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没有拉我吗？”
“我都没有你联系方式，怎么拉你？”张希芸理所当然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
言笑笑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排挤在外，张希芸没有加她的好友，就理所当然的没有通知她，而辅导员看到到场人员中没有她，就理所当然的把她叫过去批评。
一切都仿佛没有任何问题，除了她这个无足轻重的炮灰之外。
问题也回答了，张希芸也不想再和言笑笑在这浪费时间，扭头就要回自习室。
言笑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下意识去拉她：“等等。”
张希芸“啪”的一声打掉了她的手，对她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言笑笑看到张希芸这副受了多大伤害的夸张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她知道自己这时不能得罪她，努力维持着平和的说话态度：“那这样，我回去就加你好友，你把我拉到通知群里，之后的补课我接到通知会按时去的。”
张希芸不耐烦道：“你加就加呗，这点小事耽误我多长时间了。”
“你以为我想吗？”言笑笑实在忍不住回了一句，要不是辅导员那边难以应付，她本来就不想也不需要张希芸的补课。
“不想你去跟辅导员讲啊，反正你这成绩怎么补也没用，我还怕你听不懂，拖了我的进度呢。”张希芸对言笑笑的轻蔑溢于言表。
“什么补课？”
旁边传来一道男声，是聂清湛，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站在了她们身后，依旧是和往常一般面无表情却足够动人心魄的一张俊脸。
张希芸看起来也是认识他的，很快换成个无奈又不失娇俏的语气：“哎呀，还不是我们导员姐姐，非让我帮班上几个后进生补课，我自己还有论文要写呢，忙死了都。”
“后进生？”聂清湛皱了皱眉，看着言笑笑。
言笑笑没有掩饰过自己成绩不好这件事，但她也不愿意让聂清湛知道她具体有多么后进。
她低下头道：“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张希芸早就巴不得她走，尤其现在聂清湛这样全校都有名的大神难得主动和她说话，她正好想跟他好好交流一下，立刻就说：“好，你走吧。”
聂清湛却伸手去拦：“你等我一下。”
言笑笑完全不想在这里多待。
聂清湛便几步快走回教室，把自己桌上的纸笔书本一股脑塞进书包，拎着包一边往背上背一边匆匆走到言笑笑身边。
“我跟你一起走，我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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