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喜欢
后晌，日头开始西斜。
沐府的仆从已收拾好了东西，马上就能启程回府。
二房的人突然被告知，二夫人决定要在华林寺继续苦修十日，不留任何仆从。
众人反应各异，却丝毫不影响沐晴筱这边。
那日顾衍是自己走上山的，回程时只能与沐晴筱同乘一驾马车。
沐晴筱没打算等二房的人一起，一行人先上了路。
青黛和绿萝识趣地没像来时那样，与姑娘一同坐在车里，他们向沐家的随行护卫要了两匹马，一左一右骑马随行。
两人皆不是普通丫鬟，高坐马上比护卫还有气势。
车厢内只剩两人，外面也只有自己人，沐晴筱终于寻得机会试探一番，她朝顾衍看去，正巧对上他的眼神。
“昨夜……”
“昨夜……”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随即又同时沉默。
沐晴筱不自觉地抓着袖口，心跳又莫名快了起来，故作淡定道：“你先说吧，我记不太清，特别是……我中的药是怎么解的。”
她没敢说自己具体记得些什么，毕竟她也不肯定，不过她还是多说了句：“我也不是完全不记得，你别想诓我。”
“……不会，”顾衍失笑，面色松快了几分，他回想昨夜的事，视线不知怎的落在她唇瓣，又立即移开眼，道：“对不住，我的血能解一般的毒或药，所以才会那样。”
沐晴筱先是讶然，又是疑惑：“哪样？”
“你真忘了？”顾衍微微挑眉。
“不是，我还是记得一些的，你说详细些。”沐晴筱急忙道。
顾衍也没打算遮掩自己做过的事，道：“我亲了你，你还记得吗？”
“……”沐晴筱面色微赧，默默点了点头。
原来那不是她的梦。
“那我一边亲你，一边给你喂血，你还记得吗？”
沐晴筱顿时眼神茫然。
顾衍了然，原来她只记得他亲了她，别的都不记得了。
“你说你给我喂血……”沐晴筱语气蓦然柔软下来，“那伤口在哪，疼不疼啊，你病才好呢，还有，你的血为什么会……简直闻所未闻。”
她一口气这么多问题，顾衍也没有不耐烦，反而被她柔软的关切击中，眼里闪过几分笑意，忍不住逗她：“在舌尖，你太用力了，现在还疼着呢。”
“…………”沐晴筱脸色爆红，不知该愧疚还是气恼，只得瞪着他。
顾衍笑了笑，又正经了些道：“我母亲是苗人，我幼时曾被她带去苗疆药养，具体如何已经记不清，之后我的血就这样了，所以先前虽然被毒瞎了眼，过个月余也能自己慢慢好起来，有相应的解药则会快许多。”
“原来如此。”她曾听说苗疆多奇诡之术，既然跟苗疆有关，那就说得过去了。
想知道的都问清楚了，沐晴筱却仍觉得有什么横在心头，尚未解决。
沉默半晌，她语气微微别扭地问道：“虽然我真的很感激你，但你若是想喂血，也不一定要……那样啊，为什么？”
顾衍看着她，她的不自在根本掩饰不住，眼神却是清凌凌的，透着股执着。
他再次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片刻后轻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太喜欢你，面对那样的你，我忍不住。”
“……”沐晴筱再次无话，眼神微微闪烁，有些后悔自己非要问。
顾衍见她不答，眼神还躲着他，突然倾身过去，伸手轻轻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眼眸对上自己的，低沉地问：“清楚了吗？”
避无可避，沐晴筱呆呆道：“清楚了……”
她察觉到顾衍视线微微下移，气息变得缓而重，紧接着听见他问道：“现在你是清醒的，跟你确认一下，我可以亲你吗？”
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足以迷惑人心，他的声音温和珍重，不带丝毫挑逗。
她分不清自己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抑或只是被迷惑了，张了张嘴，刚说出一个“可”字，脆弱柔软的唇瓣就被另一抹柔软压住了，她下意识闭了眼。
随即她的腰也被他有力的臂膀箍住。
他吻得温柔，细致，却深入。
气息交融，不分彼此。
马车在山路上缓缓徐行，不知何时，她已侧身被他抱在怀里，坐在他腿上，感受不到多少颠簸。
突然，顾衍轻轻“嘶”了声，沐晴筱也停了下来，两人稍微分开。
“我尝到血腥味了，是不是弄到你伤口了？”沐晴筱面色有些红。
“无事，是我自己太贪心，忘了还有伤。”顾衍笑了笑。
沐晴筱不是扭捏的性子，一来二去的，虽然还是会有些脸热，但已经率性坦然了许多。
她依旧靠在顾衍怀里，一手环着他精瘦的腰身，抬眸看他道：“疼吗，让我看看。”
她说着，就要有样学样地伸手掰他下巴。
这次反倒是顾衍有些不好意思了，抓住她手腕道：“不怎么疼了，别看。”
“我想看。”沐晴筱故意道，眸光闪过戏谑的光芒。
顾衍看穿了她，抿唇不语。
“不给看……”沐晴筱突然微微起身，主动贴了一下他的唇，转瞬又离开，俏皮道：“就只能这样贴一下啦。”
顾衍脸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眼眸幽深，似藏着某种危险，低沉道：“一下怎么够？”
沐晴筱扬眉道：“多的你又不行！”
顾衍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随即重新压了回去，贴着她的唇道：“那就贴久一点。”
两人时而闹着，时而静静靠在一起，马车在暮色降临前，回到了城里。
路过水云间，沐晴筱想起出城前去的那家北蒙食坊，还没带顾衍去过，便吩咐马车驶进了琦秀园，停在水云间专门的场地。
顾衍还以为他们要去水云间，没想到下了马车，沐晴筱带他往外走。
“你吃过北蒙那边的吃食吗？”沐晴筱道。
顾衍想到几年前乌国进犯，他在北蒙待过几个月，吃的也是北蒙的吃食，与中原大有不同，然这些此时还不便说。
“没吃过，”他道，“难道江南也有？”
“前几日才开的一家北蒙食坊，”沐晴筱极其自然地拉着他手腕，语气欢快，“走，带你去尝个新鲜！”
顾衍眸光温和地看着她，笑了笑，抬手将她的手往下拉，握住她细柔纤巧的手掌，道：“以后要这样。”
两人到了北蒙食坊，此时距开店已过了好些日，招牌彻底打响，店里生意火热。
“沐姑娘来啦！”掌柜夫妇一眼认出了沐晴筱，先是惊喜，又歉然道：“雅间已经满人了，就中堂还有几张空桌子……”
沐晴筱爽快道：“无妨，我们在中堂就好。”
在华林寺连吃了几日素斋，此时唯有北蒙食坊大块的烤肉，能让人满足。
坐在中堂，被食客包围，到处都是满溢的香气，充满烟火气的喧嚣，让人更有食欲。
两人将招牌点了个遍，埋头吃着，只时不时说点话。
吃到餍足之时，沐晴筱才有心闲聊，聊这家店怎么来的，开店时她就来过，第一次来带的别人。
“带的谁？”顾衍打断了她，问道。
沐晴筱顿了顿，觑了他须臾，笑道：“烤肉可不兴蘸醋吃啊。”
“……”顾衍扫了她一眼，道：“我蘸不蘸醋，那还不是看你。”
“那你就蘸醋吃吧，我不告诉你了。”沐晴筱语气狡黠道。
顾衍轻轻哼笑了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道：“若不是这里还有旁人，我定要让你也尝尝这醋是什么味。”
“你吃你的醋，我怎么尝得到？”沐晴筱不假思索地反驳，然而话刚说完，就反应过来顾衍的意思，面色又腾然红了。
她在桌子底下不轻不重地踩了他一下，无声骂了句：“不要脸！”
两人吃完离开时，差点跟一旁从雅间出来的人撞上。
顾衍伸手揽了沐晴筱一下，又放下，随即听见对面的人道：“沐姑娘，真巧啊。”
沐晴筱抬眸看去，原来是按察使府的两位公子，说话的是大公子王怀瑾。
她也觉得挺巧，笑着打了声招呼：“原来是大公子和二公子，庭霜妹妹没同你们一起来吗？”
“表妹前日就带我来过了，今日我是带二弟过来。”王怀瑾说完，看向一旁显然是跟沐晴筱过来的顾衍，眸光微微讶然，又见对方面色冷淡，没有攀谈之意，便未多问。
又说了三两句话，便各自分别了。
一直到上了马车，顾衍都没怎么说话。
沐晴筱则是想到王家的事，不知道去祈福之前，吩咐人探查的事有结果了没，一去就是五日，等着她的事还挺多。
顾衍一路上看着沐晴筱出神想事情的样子，心里更是气闷，自顾自先上了马车，直到身后人娇声喊他：“顾衍，拉我一把。”
他才伸手将人半拉半抱带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
沐晴筱刚想完事，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径直靠坐在顾衍怀里，抬头用唇瓣点了点他的下巴，立即被他反客为主吻了下来。
半晌后两人分开，沐晴筱故意皱了皱眉，嫌弃道：“你嘴里真的好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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