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当年真相
姜炎本以为夏芒应该是先醒的那个，再不济也应当是鬼王，万万没想到昏睡的三人最先醒来的却是北宸，当天夜里青鬼就咋咋呼呼过来禀报，说是北宸醒了。
说实话听到这消息的那一刹那，姜炎还是非常激动的，立即赶往业火殿去看一眼这臭小子。
然而当他真正站在了业火殿内殿门前，转个弯便能见到北宸时，他犹豫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想起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北宸的回归意味着晏北宸的消失，夏芒该怎么办？
三千多年了，不知他可还记得故人？
姜炎轻咳了一声步入内殿，便见一身战袍的北宸躬身在床榻前，细细摩挲着夏芒的手。
“……醒了？”
北宸回头，目光里的疏离与谨慎一下让姜炎确定，当年那个北宸战神真的回来了。
打量了姜炎半晌之后，北宸冲他点点头，然后继续看床榻上的夏芒，手从始至终都没有分开过。
姜炎发现自己讨了个没趣，顿时心有不忿，将激动都压了回去：“你可知为了将你从记忆中拉回来，无名受了多大的罪？”
北宸却道：“神尊不该唤醒本君，更不该让阿芒见到前世的记忆。”
姜炎走向前倚在了墙边，嗤笑道：“你以为你能在阿芒心里占多大的地方？就算你现在以神族的身份站在这里，你看阿芒会不会记起前世？”
不得不说，无论是北宸还是晏北宸，姜炎总是能精准地命中他心里最脆弱的那一点。
北宸沉默了一会，说了声对不起。
“哪怕阿芒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恢复记忆，本君都不希望它发生。”
北宸的声线明显要比晏北宸更低沉成熟，提及前世，姜炎能听出他的声音是颤抖的，甚至因为情绪的激动变得沙哑起来。
当年句芒的陨落对自己来说是一个痛彻心扉的禁地，对于北宸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当姜炎看到北宸无法遏制地握着夏芒的手红了眼眶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对于刚苏醒的北宸来说，三千年的光阴根本不存在，句芒的陨落就发生在记忆打通的那一刻。
就在刚刚，北宸亲身经历了爱人在自己眼前陨落的悲恸。
姜炎看到北宸伏在被褥上的肩背微微发颤，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聊作安慰，第一次不忍心打扰他，出了业火殿。
三天后，鬼王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听说北宸醒了以后激动得险些在内殿摔一跟头，好在鬼一够机灵及时扶住了他，这才没有在满屋子鬼将面前丢人。
如今鬼界之事大大小小都是姜炎在处理，鬼王刚一清醒便被姜炎下了死命令，暂时不准他接受鬼界事务，只叮嘱他好好养伤。
所以他面前一屋子的鬼将都不敢向他汇报任何琐事，鬼王只好将他们都遣散了。
北宸虽然重塑了神躯，但他的精神仍然是恍惚的，一时半会还不能很好地区分到底是何时的记忆，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个白日梦的状态，对夏芒更是神尊、哥哥、阿芒好几个称呼换着喊，听得青鬼和鬼二都不好意思在业火殿当值，每每恨不能拿一个隔音的大罩子将自己完全罩起来。
鬼王过去时正赶上他精分，被迫听了好一阵北宸神君用晏北宸的腔调撒娇，顿时有种赤脚大汉绣花的违和感，忍不住上前打断了北宸的自言自语。
双方看到对方的第一眼都很尴尬，尤其当北宸看到他后，两世记忆开始交叉融合，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北宸的脸比孟婆熬的汤还要黑。
为了防止北宸将自己灭口，鬼王不着痕迹地压下了心中愕然，笑道：“战神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再次降生的神尊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北宸不太想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夏芒看，这倒提醒了鬼王。
“北宸，关于小晏，你还记得多少？”鬼王试探着问。
北宸闻言终于纡尊降贵地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道：“都还在，只是本君需要时间消化。”
“太好了。”鬼王松了一口气，将一对木刻娃娃放在了床上，他看了眼仍旧陷入昏迷之中的夏芒，把过脉之后发现他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在鬼王查看期间，北宸将两个大头娃娃放在了一起，其中一个刻着“晏北宸”，另一个刻着“神仙哥哥”。
这是今生的自己送给阿芒的。
鬼王握着夏芒的手腕反反复复看了好一会儿，奇怪道：“他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三魂六魄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怎么会醒不过来呢？”
北宸将两个娃娃放在夏芒枕边，看样子倒不是很担心。
鬼王奇怪地扫了两人一眼，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
他冲北宸扬了扬眉，然后得到了北宸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吧，人家夫夫之间的小情趣，自己就不过多打扰了。
在姜炎的带领下，鬼界的防御很快重新布置了起来，鬼王仍旧每日潜心修炼，人族的魂魄转生总算是进入了正常的阶段。姜炎与北宸也开始频繁出入鬼界，打探下界魔族的消息，净化魔气。
魔族攻势来势汹汹，下界人族同仙族已经联手，唯有天宫神族还在隔岸观火，不仅没有派兵到下界，更是对仙族的求救一概不理。
这明显不对劲。
昊天什么时候这般谨慎了？
或许是神族转生带来的后遗症，北宸时常会陷入回忆的漩涡，不分时候场合地头疼，翻来覆去几次后姜炎嫌弃得不行，直接禁了他的足，不让他在鬼界人间乱跑。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人族仙族联手之后，人间尚且有一战之力。
姜炎近来一直频繁出入鬼界和人间，还要管着偌大一个鬼界，下巴都尖了不少。
然而正当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进行时，突然出现的天宫使者着实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彼时他正化成了老农的样子在下界游走，没想到遇到了月斜等人，他悄无声息跟上去时，发现天宫也有部分神尊悄然下了界，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昊天的意思，还是这些神君自己的意思。
他正要跟着这些神君前往一个魔窟一探究竟时，月斜发现了姜炎。
姜炎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月斜先带着一群天兵半跪在了他面前。
姜炎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上套了，冷笑道：“你们天宫还真是胆子大得无法无天，居然连本尊都敢骗！”
月斜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恭敬道：“小神无意冒犯神尊，只因天帝知道您不愿表明身份，这才出此下策请您一见。”
姜炎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月斜却道：“是关于北宸战神的。他让小神转告北宸，前世因果，皆在天宫。”
姜炎回到鬼界后并没有直接告诉北宸，而是习惯性地去找鬼王商量对策。
然而鬼王显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自从北宸重新晋神，天宫倒是没有再来找过麻烦，但问题是，北宸如今这种状态真的可以用天宫的事情来刺激他么？
两人这边还不确定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他，北宸自己倒是先找来了。
三人在三生殿里面面相觑，北宸率先疑惑道：“你们……住一起？”
姜炎闻言瞬间奓毛：“说什么鬼话呢？两个大男人住一起像什么话？”
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心虚的感觉，有些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一句话让另外两个人都沉默了。
姜炎：“……到底什么事？”
北宸收起了古怪的神色，正色道：“神农，你还记不记得‘森罗相’？”
这东西打死他们都不可能不记得！
姜炎顿时神色凝重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北宸点点头，说起了神农并不知道的一件事。
当年转生池一战后，神农和无名的身份暴露在了世人面前，他们仍旧选择留在酆都帮助魂灵转世，北宸则带着遭受重创的句芒回到天宫休养生息，没想到在那之后句芒的身体一直在变小。
他曾经去下界问过姜炎，可惜就连姜炎也不是很清楚句芒到底怎么了。
眼见句芒的身体在逐渐缩小，北宸陡然想起了九霄炼狱中还封着魔族一些魂器术法，说不定其中就有神界的只言片语，于是亲自去了炼狱，在那里得知，能弑神的东西果真来自神界，名为“森罗相”。
姜炎听到这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接着北宸的话说了下去：“你是想问，既然巳岈当年拥有这么一件弑神魔物，为什么会一直不启用，森罗相反而被天宫缴获了？”
北宸点点头。
姜炎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下去，咬牙道：“因为在神界，森罗相原本是用于处置堕神的圣物，魔族根本用不了！”
鬼王与北宸皆是一愣，便听姜炎接着道：“森罗相在神界一直是个禁忌，本尊当年虽然知道它的用途，却从来没有见过，所以当初你来找我，我并没有认出来。”
也就是说，当年的句芒身中森罗相，根本不是北宸以为的神君魔族加害，而是神族有人想害他！
这个认知显然颠覆了他们一直以来的想法，姜炎一拳砸到墙上，怒道：“现在，摆驾天宫！”
他娘的，他到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谋害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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