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前世之降世劫23
北宸与句芒离开许久之后，昊天从石块另一侧踏出，眸中冷意犹自凛冽，不怒而自威。
他在离火灼烧过的地面前站定，眼睛却无对焦，若非神色过于严肃，旁人或许只当他在出神。
识海内，昊天手持冰凌将越来越虚弱的巳岈钉穿了四肢，最后一根冰凌堪堪停在了他颈侧。
巳岈全身都在颤抖，紧绷的一口气还没出完，便见那根冰凌径直插/入了他的腰腹！
长期的折磨已经令巳岈的精神趋于崩溃，直到今日昊天再次见到句芒，与他共感的巳岈受到刺激，意识混沌间透露出了一个可能——神界有可能会将巳岈完全杀死在他体内！
翻来覆去的昏死醒来后，巳岈堪堪维持住了人形，这还是因为他们共用一副身体的结果。
巳岈的意识时好时坏，短暂的清醒后看到与自己有着同样伤痕的昊天，忍不住道：“你是石头做的么？”
他们共用一副身体，巳岈已经成了他越来越深的心魔，他施加在巳岈身上有多少痛苦，自己同样就要遭多少罪。
但从始至终昊天一声未吭，只有当他颤着声音审讯时，巳岈才能从他虚弱的声线中窥见一丝痛苦的影子。
“这也太不公平了……”巳岈连摇头都做不到，破碎的喉间只能艰难地吐出含糊不清的音调。“你直接杀了我吧……”
“神界大封到底在哪里？”
巳岈支离破碎的笑声在识海内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昊天，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放过本尊吧，好么？本尊现在只求一死，神界开启，对本尊而言倒是一种解脱，本尊何苦骗你呢？”
昊天的识海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现在高悬在孤岛上空的，赫然是一抹血月，像一只审判的眼睛，死死盯着识海内两个奄奄一息的人……
句芒醉酒之后不哭不闹，只是未免太过活跃了些，回勾陈殿的一路上絮叨个不停，嘴里就没有闲着的时候，时不时伸手在北宸脸上摸一把，还大言不惭地教训人。
“北、北宸，你呀，就是太……一根筋！明明女娲将你捏得这么好看，你怎么就……不会笑呢？”
句芒的手指慢慢擦过北宸的下巴，北宸被他的动作撩得喉间一阵发紧，仰起头避开他。
句芒的手在空中没有目的地乱晃了几下，声音低了下去，怏怏道：“哦，对了，你只是不对我们笑……你、你还有个心上人。”
北宸御风而起，此刻几乎所有的神君都在葳蕤池，正好不用担心自己抱着他会折损了祖神威严。
“难为你醉成这样还能记得。”
句芒的本体已经开始顺着发簪往下生长，他突然不说话了，头一歪在北宸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直到两人回到了勾陈殿，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过。
北宸将一直盯着他却不说话的句芒放到了暖玉床上坐着，自己正往外走，句芒踉跄着起身想跟他一起，却腿脚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北宸被吓了一跳，忙将他扶起来，这小醉鬼却不乐意了，抱着北宸说什么都不撒手，通红的眼睛泫然欲泣。
北宸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揽住跌跌撞撞的句芒防止他摔倒，道：“怎么哭了？”
句芒委屈得不行，平复了好久才将眼泪憋了回去，弱弱道：“你有了心上人，是不是以后就不要我了？可本尊只有你和若白啊……你说要一直都陪着本尊的，难道都不作数了么？”
原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担心这个？
北宸将他颊边的头发拨弄到耳后，安慰道：“不会不要的，本君会永远在阿芒身后。”
句芒短促地轻哼了下，嗔怒道：“你骗人！你刚刚明明要走，肯定是去见小妖精！”
北宸：“……”
自己就不该试图同一个醉鬼讲道理。
北宸原本要去开启勾陈殿的防御阵法，眼下走不开，他只好给夜戎传了个消息让他暂时带若白回澄玉宫，自己则将整个勾陈殿用神力强行封闭了。
做好了一切，北宸总算是完全放松了下来——方才灵泉的异响让他始终觉得不舒服。
句芒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北宸被他湿漉漉的眼神看得心中发软，正要趁人之危抱他，没想到先碰到了他身后已经长到脖颈的本体。
他的本体好像格外地敏/感，平时稍微触碰句芒便脸色发红，侧身往后缩。
两人同时愣了下，句芒一把将头顶的枝叶掐了下来，北宸急忙捉住他乱动的手，蹙眉道：“犯什么傻呢，疼不疼？”
句芒的注意力这下全被手中的一小截儿桃木枝吸引了过去，指着它同北宸大眼瞪小眼：“小神呐，你说，本尊的树都长了几百年了，怎么还不会开花呢？”
北宸闻言下意识蹙起了眉：“是谁和你说会开花的？”
草木妖精的本体确实是会开花，他不确定祖神是否也同他们一样。但北宸能确定一点，若是草木妖精的本体开花了，那说明草木精动了凡心。
句芒蹙着眉想了半天，终于乐呵呵道：“是夜戎。他说唔……桃花树开花一定很漂亮，若是本尊本体开花了，一定要送他一朵……”
北宸一听这话就知道夜戎肯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对句芒道：“别搭理他，小心跟着他学坏了。”
“所以本尊什么时候会开花？”
句芒突然倾身往前一扑，北宸被这醉鬼的力道压倒在暖玉床上，仰面朝上接住了一同摔倒在他身上的句芒。
两人身体贴着身体，又都喝了酒，千年醉经久不散的酒香在呼吸间弥散开，北宸被砸得有些发懵，温香软玉在怀，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
反倒是句芒这个醉鬼在北宸耳侧撑起了手臂，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他。
北宸的心跳同呼吸都乱成了一团，身体接触下，不可遏制的反应瞬间让他涨红了脸——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从没有压抑过自己的感情，本以为自己的喜欢坦坦荡荡，剖出来也是一颗赤诚之心，却不曾想自己居然对神尊起了欲念……
真是该死！
句芒怕是自己把自己摔懵了，眼看北宸涨红了脸僵硬成了一截木头，居然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抬手捏住了北宸的下巴不让他乱动，哑声道：“你长得真好看……”
北宸闻言全身的血液轰然往头上涌去，整个人简直快被蒸熟了红透了，一把将句芒推开落荒而逃。
神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北宸胸如擂鼓，有心立即跑上九霄同夜戎大战一场，直到被自己布下的神力结界挡住时，理智才稍稍回了笼。
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肯定不能再回去，干脆跑去后院同水榭相连的灵泉，学人族用冷水沐浴，想也不想地跳了进去。
水花四溅，灵泉表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北宸一直往深处潜去，直到自己完全冷静下来，才从水面冒出了头，面上的温度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倚靠在灵泉壁上按揉自己的鬓角。
最近下界接二连三传出震惊九霄的消息，他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无名晋升神位的事情也还没有着落。
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呢？
纷繁复杂的思绪加上千年醉，放一块简直就是最好的安神曲。北宸很快在灵泉里睡着了，一觉醒来，月色都已经打在了头顶。
糟了！
神尊还醉着！
北宸立刻从水里出来，然而他喝了酒又穿着衣服跳了水，身上的味道自己闻了都想吐，忙褪去了一身皱巴巴的衣物，再次用灵泉水清洗后才上了岸。
几乎在他上岸的同时，北宸陡然察觉到了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强行压住了本能的攻击反应，看起来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实则心跳再次凌乱不堪。
一切收拾妥当后，北宸深吸了口气回头，却发现偷看的句芒一动不动，正盯着自己发呆。
他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然而此刻识海里已经全是一片混沌，紧张和心虚让他暂时性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句芒向他走来，当他整个人都暴露在月光中后，北宸陡然心跳漏了两拍。
阿芒他……本体开花了。
桃木枝头有一个小花苞，正随着句芒的靠近缓缓绽开了花瓣，散发出了特有的清香。
小小花朵看起来有些孱弱，北宸甚至担心它会不会开到一半便枯萎了。
然而没有。
祖神之力开出的花坚定地展开了身姿。
那一瞬间北宸想了无数的可能性，却始终不敢去碰那一个最真实却也最不可能的答案。
直到句芒走近，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嗓子有些发紧，问道：“神尊可还醉着？”
很明显句芒的眼神是清明的，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
句芒：“醒了。”
北宸：“那……神尊现在在想什么？”
句芒看起来有些疑惑，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本体开花了。
他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不知为何，心跳很快。”
北宸的喉结动了动，深深凝视着他，目光逐渐趋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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