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无尽深渊
因为云飒这一出，一晚上，沧粟都处于懵逼状态，有点搞不懂云飒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日一早，沧粟刚出门，便见云飒也正巧跨出房门，见到她，云飒温和笑着打招呼：“粟弟，早。”
沧粟偷眼看云飒，见他正正常常，清风飒飒，只得暗自挠着自己的脑袋苦闷。
这时不时不正常一下的云飒，让她把握不到那个不正常的度，这该如何是好？！
还未多说，一党人就涌进了他们的小院，泷月非要拉着泷于卿带他去天府巷吃醉鸡，而这天府巷是神医谷不远处的一个小镇，小镇虽小，却热闹非凡，特别是现在江湖人聚集的时候。
神医谷事了，此次魔教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众人便也放松下来，吃饭逛街看风景。
气氛仿似又回复到了当初，兰如风和姬红衣是不是吵一下，时不时动下手，泷于卿和云飒，以及兰如风，时不时斗斗嘴，气氛还是很美妙。
沧粟感受着这样欢快而温馨的气氛，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轻快的笑意。
泷月伸手扯了扯沧粟，嘟囔道：“你说，哥哥和云哥哥到底会不会去？我好紧张。”
沧粟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何时凑过来的兰如月道：“我觉得有很大可能不会去。”
泷月和沧粟齐齐看向兰如月：“为何？”
兰如月慢条斯理的撩了撩长发：“因为他们都是合格的哥哥。”
说到这，兰如月一双秋眸幽幽冷冷的看向兰如风的背影：“不像某些不负责任的哥哥一样，都不考虑自家妹妹。”
沧粟和泷月同时感觉到前面正在说话的兰如风背脊僵硬，冷汗直流。
“哼！”兰如月轻轻哼了一声，转过眼，看着两只，不由怨念，想她兰大美人，每次出去都是众星拱月，唯有跟着这几个家伙，她就沦落到了弟弟妹妹辈，只能跟两个小孩子玩。
泷月围着兰如月转圈圈：“如月姐姐，你就说说嘛。”
兰如月伸出一只纤纤细手，按住泷月的脑袋，然后傲娇道：“这还用说嘛，北海那地方，常年积雪，寒冷刺骨。
而且胡蛮国虽归附咱们国，可依然好勇斗狠，命不当命，可算的上一路艰难险阻，危机重重，带着我们，不仅我们要吃苦，哥哥他们也压力甚大。”
泷月顿时大惊，不安道：“那哥哥会不会不带我们？”
沧粟也有些慌。
兰如月却摇摇头道：“不会，如果他们要去，一定会带上我们。”
沧粟惊讶的问道：“为何？”
兰如月叹气道：“现在虽然魔教已经撤退，但那只是表面的，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我们几家所在的地方，只怕不仅盯梢的人没少，反而更多，再者，神医谷，英雄盟、聚义堂，或者泷城，兰家，南璃海域，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沧粟和泷月对视一眼，双双摇头，现在只能说什么地方都不安全。
兰如月手指绕着自己的长发道：“所以，他们是不放心将我们留下的，最安全的，就是他们去哪都带着我们。”
沧粟望着云飒的背影，眸光暗了暗道：“是我们拖累了他们。”
泷月和兰如月也都不说话了。
沧粟叹气，他们两个还好，至少，人家是亲妹妹亲弟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血亲。
而云飒...沧粟叹气，望着手腕上栩栩如生的凤凰，沧粟心中愧疚不已，他对她这般好，她呢？欺骗他，拖累他，若不是他，他又何须顾虑什么，因为她，本该如风的男子，却受累重重。
她是真的...真的不忍再继续拖累他。那雪崩海啸的西海，那好勇斗狠的胡蛮国，听听都是那般危险，她如何能再承受因为她而让他流血受伤。
可她又不舍得，怎么办才好？
正想得出神，却被旁边的泷月扯了一把，沧粟疑惑的转过头，便见泷月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沧粟赶紧看过去，便见云飒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粟弟觉着可好？”
沧粟心虚的呐呐道：“云哥，刚没注意听，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云飒对于她这时不时发呆已经习以为常，他看着泷于卿几人道：“你们去不去？”
兰如风摸着下巴，围着沧粟转了转道：“不错，这身衣服早该换了，小沧粟本就瘦，穿着灰衣，总感觉灰溜溜的。”
沧粟脸一僵，嘴角抽了抽，这兰如风什么时候把唐佩轩的毒舌学会的。
兰如月捂着嘴笑，就连泷月也在偷笑。
泷于卿却是拿眸子瞅着云飒，笑眯眯慢悠悠的道：“哟，这么多年我才发现，原来少岳这般会疼人，却不知道哪家姑娘好福气，能得你这夫婿。
不过说来高居百晓江湖夫婿榜榜首的少岳，喜欢你的姑娘都能堵了这大街，到时候你只怕要挑花眼了。”
云飒面色不动，嘴角一勾，明月眸子闪过调侃之色，缓缓的念起诗来：“中陵泷城陌雨巷，泷家儿郎美少年，面如冠玉颜如画，玉树临风惹人怜。”
“噗！”姬红衣兰如风等人笑喷。
泷于卿面色一僵，素来笑眯眯的脸上，开始破裂，有转黑的迹象。
兰如月掩嘴而笑，实在憋不住，用帕子揩着眼角笑出的泪花。
泷月不敢笑，努力憋着，装作一本正经的绷着脸，可惜那扭曲的脸，抽搐的眼角，憋得通红的脸蛋，怎么看怎么的搞笑。
唯有沧粟不在状态，也不知这诗的典故，默默的跟着念叨了会，挠挠头，还老老实实的道：“这诗挺好，描写的少年郎美如画了，这形容的是啊？泷家儿郎？莫非说的是泷月？”
随后转头看向泷月，却见泷月一脸扭曲的表情破裂，一瞬，沧粟觉得自身周边空气一紧，全身汗毛倒竖，一股危险的感觉袭来。
不是泷月，那么...
吞吞口水，小心翼翼的看向泷于卿，果然见泷于卿满脸青黑的瞪着自己。
兰如风边笑边捶地：“于卿，小沧粟觉得当年红花娘子写给你的情诗很好，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沧粟欲哭无泪，再看着周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姬红衣和‘梨花带雨’的兰如月，沧粟胆战心惊的在泷于卿吃人的目光中一步一挪蹭到云飒身后，拽起他的宽袖挡住自己。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慢半拍，她真的不知道那个是别个调戏泷于卿的诗，真的！
想了想，腹黑如泷于卿，竟然也有被人调戏的时候，沧粟也是想笑，不过她努力的憋着，怎么也不敢在泷于卿身前笑出来。
云飒好笑的看着缩在自己身后的沧粟。
“咳咳！”瞧见泷于卿脸色愈来愈黑，云飒正正面容，故作正色道：“好了，你们也别笑了，我看就分开逛吧，我带着粟弟去买衣物。”
“行，我们去茶馆小坐，一会你们买好了来找我们。”见差不多了，姬红衣开口。
泷于卿眯着眼看了众人一眼，哼了一声，不声不响的跟着姬红衣他们走了。
见他们离去，云飒这才转过身来，宠溺笑道：“你啊你！”
沧粟此时笑不可止：“我不是故意，我哪知道泷大侠会有过这么一出，而且这诗还是云哥念出来的。”
说着，她笑嘻嘻的看着云飒。
云飒想想也是觉得好笑，便也没再说她：“走吧，为兄带你去买衣服。”
沧粟点点头，边走还边问道：“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都笑成那样，看样子你们都知道。”
两人边走，云飒便跟她说着这首诗的由来。
据说，当年泷于卿才十八岁，行走江湖不久便渐露锋芒，以足智多谋，才华横溢得江湖称赞，而当时的红花娘子已是二十有八，乃病书生娘子，以轻功鬼魅迷踪步闻名江湖，红花娘子不丑，但行事乖张，性情多变，虽有夫君，但她甚不喜病书生，翩翩喜欢的就是比她小的美貌少年郎。
当年的泷于卿，还有些青涩，但容颜俊俏，所以，红花娘子在江陵初见泷于卿时，顿时惊为天人，一见倾心，对泷于卿痴缠不已。
对于这样的女子，泷于卿自是不喜，但红花娘子轻功闻名，泷于卿怎么也甩不开，那段日子，可算是他这生最可怕的，而这首诗据说就是红花娘子夜半守在泷于卿窗前念叨的诗句。
后红花娘子被闻讯赶来的病书生带走，这才让泷于卿喘口气，自此之后，此女所在百里，不见泷于卿人影。
直到后来病书生和红花娘子在江湖消声灭迹，泷于卿这才放下心来，而自此也对女子避之不及。
虽然不厚道，沧粟还是笑了一路，谁能想象，狐狸一般的泷于卿，竟然也有如此狼狈黑暗的经历，难怪刚才脸色会那般差。
两人说着说着，也就到了成衣店，沧粟一望，这成衣店还蛮大，装潢各种皆不错，不过一看就是不便宜的那种，她心里没底。
就像平时买惯了穿惯了地摊货，突然进专卖店一般。
“怎么了？”云飒走了两步，却见身边的人在那杵着不动。
沧粟咽咽口水，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便悄声对云飒道：“云哥，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云飒愣了愣：“为什么？”
沧粟低声道：“云哥，这里看上去好贵的样子，一套衣服要好多钱吧，我们...我们找个普通的店随便买点就好了。”
听她如此说，云飒目光一柔，他缓声道：“没关系，为兄有钱，这里的种类较多，粟弟挑自己喜欢的。”
说完，就进了成衣店。
沧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在其后好奇看着店里的衣服。
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店里人来人往，小二忙的脚不沾地，许是见两人身着朴素，不似有钱人，小二也不管两人。
云飒眸子在店里扫了一圈，没吭声，只是跟在沧粟身后，在人挤的时候，时不时不着痕迹的挡住人。
而沧粟伸手摸摸这些衣服的料子，在看看整个店里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选了半天，犹犹豫豫的拿了一套看似不太起眼，沧粟想着应该不贵的衣服，然后转过去看着云飒。
云飒望着她手中的衣服，一看质量就不如其他，灰褐色显得很是老气，云飒蹙了蹙眉，再望望沧粟有些忐忑不安的神情，云飒哪里不知她如何想。
伸手将她手中的衣服放回去，重新拿了一套淡青色的他瞧着样式还可以的衣服放到了她的手上。
沧粟低头看看那套衣服，其实她刚才看的时候也觉得很好，只是那料子，那款式，一看就是烧钱的，所以没敢拿。
纠结的瞅着手中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飒眉一挑，浅浅一笑道：“去试试。”
沧粟抬头看了看云飒，又看了看衣服，心想着，来都来了，看云飒模样，不买也不行，心一横，便去了试衣间。
等传出来后，云飒一看，脸上显露出满意的神色，之后他又拿了好些套，要沧粟试。
试了一堆，沧粟不愿试了，他从来不知道云飒竟然这般喜欢挑衣服。
见她实在不愿，云飒在沧粟目瞪口呆中拿起沧粟试过的一大堆衣服，便欲结账，沧粟一把拉住他：“云哥，你做什么？”
云飒站定，侧身，垂眸静静的看着她，沧粟呆住，然后便见云飒脸上升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柔软的唇线，温柔而宠溺的眼眸，他轻声道：“都买了。”
沧粟望着那一堆少说十多套的衣服无语。
她抢过一堆衣服，从里面找出那套淡青色的递过去：“我只要这一套。”
云飒：“....”
他眼睛瞟向那堆衣服，明显的不乐意。
沧粟眸子转了转，望着云飒身上朴素的明显旧了的青蓝布衣，拿过那套淡青色的衣服对小二道：“小二，我还想买一套这个款式的衣服，你们店里可还有？”
小二看了看道：“不好意思客官，我们店里的衣服，同一颜色只有一件，而且不同颜色的大小是不一样的。”
沧粟指着云飒道：“那合我兄长穿的同一颜色有什么颜色？”
小二打量了云飒几眼，道：“客官稍等，咱去找找。”
说完，小二进了一道后门。
云飒拿着衣服，哭笑不得的看着沧粟道：“粟弟，为兄不缺衣服。”
沧粟拉起他的袖子给他看：“云哥，你看，袖口磨边了。”
云飒垂眼望了望，确实有点磨边了，但还能穿。
沧粟又拉起他的衣摆给他看：“这里有个小破口。”
云飒瞟了瞟，那是战斗时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但不影响。
然后沧粟道：“更何况云哥穿着朴素，我花云哥的钱，却穿的比云哥好，这算什么回事。”
沧粟叹气，明明自己穿着旧衣服，却要给自己买一大堆衣服，这种充满溺爱的味道，让她似乎愈发的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云飒嘴唇动了动，本想说男孩穷养，女孩富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恰逢小二带着一套浅蓝色的过来道：“客官，仅有这套了。”
望望颜色，沧粟双眼一亮，然后冲着云飒眉眼弯弯的道：“云哥，这个颜色蛮配你，你去试试。”
云飒只看了一眼便道：“不用试了，就这套吧。”
“真不试了？”沧粟道。
云飒笑着点点头道：“刚好合适。”
沧粟伸手从小二手中接过，然后转眼又见云飒眸子又瞟向那堆衣服，沧粟赶紧挡住他的眼睛：“咱们走吧。”
云飒站着不动。
沧粟：“...”
沧粟瞪了他半响，挫败，又随意拿了一套，瞪向云飒：“这样总可以了吧，云哥再不走，我可走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
云飒见坚决离开的沧粟，又遗憾的瞟了瞟那堆衣服，叹气跟在身后。
两人说说笑笑的准备离开，沧粟便听得旁边一道有些耳熟的好听声音传来：“老板，我的这套多少钱？”
反射性的转头看去，便见一妙龄女子俏生生立在柜台那边，她手中拿着一套浅绿的纱裙，看上去很好看，但质量确实不如沧粟手中的这两件。
沧粟本还在疑惑为何声音有些熟悉，细一打量，便见瓜子脸，秋水杏眼，着一身绿裙，眉宇间浮着一抹轻愁，虽面容有些倦色，但很漂亮。
看清那人，沧粟手一抖，差点连手中的衣服都拿不住，脸瞬间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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