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上上
“好像有印象，”我说，“不过娃娃脸总有相似的地方，对吗？”
说谎。我曾经面对这张脸整整十九年。
我熟知她，熟知“温留”这个名字，因为那也……也曾是我的名字。
曾是。
因为陈温留已经死了。死在另一个世界，死于一场车祸。
我现在是温伊·韦恩啊，忘了吗？
我睡不着。
刚刚打起精神和旺达聊了会天，然后闭上眼睛，脑袋就像一团浆糊在打架，打的我压根睡不着。
我轻手轻脚下了床，把旺达踢掉的被子给她掖好。
看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多了。
我溜出房间，轻车熟路往钢铁侠的酒柜去。
不刺眼的暖光骤然亮起，我被悄无声息坐在吧台后的托尼·斯塔克吓一跳。
“看看——抓到一只可爱的小老鼠。”
他单手端着酒杯，翘起一边嘴角，焦糖色的眼睛泛着光。
“怎么了小韦恩，需要托尼叔叔陪你一起喝酒吗？”
我撇下嘴，问他：“贾维斯不在吗？居然没把你抓回去按规定时间睡觉。”
托尼·斯塔克和瓦坎达合作，给贾维斯造了个振金实体，脸是贾维斯自己捏的，可以说完全符合我的管家xp。
不过自从娜塔莎把我丢给贾维斯练格斗后我对他的滤镜就完全碎了。
就算看起来像人的肌肤一样但那也是振金啊！！
打振金真的痛啊，乌乌。
被振金揍也是真的痛啊，乌乌。
托尼·斯塔克相当于给自己造了个麻烦，毕竟贾维斯有了实体后就开始认真严格执行托尼自己夸下海口的时间表，钢铁侠因此被迫提前过上了美国队长那样自律的生活。
“我的身体正在升级，韦恩小姐。我认为还是可以给与先生一点自由时间的。”贾维斯不知道藏在哪的扩音喇叭温柔道。
“好吧，”我趴在冰凉的吧台上，“托尼叔叔，我睡不着，给我点酒喝吧。”
“不行，小韦恩。”托尼叔叔义正严词拒绝了我，“你和二十一岁差的远呢，我怕被老蝙蝠家访。贾维斯让笨笨端热牛奶来了。”
“不过托尼叔叔可以帮你疏解一下烦恼，暂时充当一下知心姐姐。”他话锋一转，“我睡不着是因为操心新发明，小韦恩，你睡不着是因为什么呢？”
我搅着手指，慢吞吞说：“今天……不，是昨天了，学校礼堂发生了一起碎尸案，我算是第一目击者。”
托尼点点头，“然后？”
“我不认为你会被那画面吓到太久。”他抿了一口酒，“你的自我调节能力总是很强，不是吗？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但这点和你父亲挺像的。”
“所以，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沉默了一会，先提出了另一个话题：“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我因为车祸来到这个世界，变成现在的温伊·韦恩。”
“哦当然！”托尼稍微提起点兴致，“我和老蝙蝠、班纳、查尔斯不是也给你做了很多身体上的、精神上的检查吗？所有结果都一切正常。查尔斯不是给你做了心理辅导吗？怎么，对这个世界还是不适应吗？不不不，和昨天的案件有关……”
他顿了一下，随即正色，严肃道：“有人发现了？”
“凶手留下了一张照片，”我说话声音很慢，“照片上的是上辈子的我。他还在照片下边用中文写，‘给亲爱的温留’。”
“我记得我在蝙蝠洞查过……也利用过神盾局的资料库，贾维斯也帮个忙查找过这个名字，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陈温留只存在于其他世界。”我说，“没有什么‘我遇见我自己’的狗血情节。”
“但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名字十分恶意地告诉我，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甚至不知道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我唯一清楚的是，他是个十足十的……变态。”
“你的小秘密只有我、班纳、查尔斯、你的父亲还有娜塔莎、阿福知道。”托尼又喝了口酒，“算上贾维斯和你，一共八个人。我不认为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会泄密。”
“看来……世界上不止你一个穿越者。”托尼接着道，“他发现了你的秘密。往坏处点想，他也有可能是导致你来这个世界的元凶，因为他有我们所有人都不可能有的东西——你之前的照片。因为之前的你，理论上来说，在这个世界完全不存在。”
他顿了顿，看了看表：“哦，凌晨两点了，小孩子应该睡了。热牛奶呢，怎么还没到？”
“哦对了，你和你父亲沟通过了吗？”
我迟疑了一下，说：“还没。”
起床前看了眼哥谭的消息，“小丑逃离阿卡姆”的标题醒目到可怕。我想起杰森淡淡的神色，还有他塞给我的枪。
可以保命的枪。
“哥谭那里出事情了，还没来得及讲。”我说，“事情总有轻重缓急。”
托尼叹口气。他放下自己的酒杯，知道热牛奶可能没希望了，干脆给我也拿了个酒杯，但倒的是些常温水。
“热牛奶和温水暂时指望不上了，”他说，“先将就着喝吧。你得先和你爸说一声吧？布鲁斯·韦恩应该比我更早知道这件事，知道吗？”
托尼·斯塔克又给自己倒杯酒，“当然我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温伊。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和你爸认识很多年的事实，但我的确从小时候就认识他了。很多坏事，其实都是在一些自以为为你好的前提下发生的。”
“布鲁斯·韦恩对比起以前那副好像没有嘴的样子已经好太多了。”托尼笑起来，“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但你需要告诉他。也不是让他提前担忧——他自己分得清，毕竟他是蝙蝠侠。”
“布鲁斯·韦恩是你的父亲，”托尼摇晃着酒杯里颜色清透的酒，“他选择让你进入韦恩家族，让你姓韦恩，让你进入蝙蝠洞，就代表着他会对你负责，会保护你的安全。所以我认为他有权利比我先知道这件事情然后提供保护——虽然他现在可能做不到，但是知道的权利还是有的嘛。”
“我知道这件事情而后对你提供保护，和布鲁斯·韦恩知道这件事情而后提供保护，性质是不一样的。其实我觉得你还是没有真正地接受这个父亲，我能理解，没关系，他也会觉得没关系的。他可能只是希望，你能多依赖他一点。”
托尼把酒杯里的酒喝完，看着空荡荡的酒杯，嘀咕道：“我为什么要给老蝙蝠解决家庭问题？”
他站起身，完全没有了刚才说教的正色，懒散道：“好啦女孩，在我这里可比老蝙蝠那安全。说了那么多话，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自己想通最重要。不过最近就先在我这呆着吧，复仇者联盟可不会亏待你。”
“现在，女孩，给老蝙蝠发信息，把水喝完，然后去睡一觉。哦对了，记得今天的训练，贾维斯做了很久的计划了。晚安，sweetheart。”
我闷闷说：“晚安，托尼叔叔。”
托尼·斯塔克说的很对啦，我的确还没有完全接受“我爸是布鲁斯·韦恩”这个事实。
我人生的前十九年，“布鲁斯·韦恩”是完全存在于漫画、电影里的人。这样一个“纸片人”，在穿越后跳出漫画框，变成了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还变成了我爸爸。
虽然不是不能接受，但是总是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的，适应需要和被需要，适应当一个女儿。
托尼自己虽然傲娇不肯说不肯承认，但他和我爸的关系看起来的确——挺好的。
互相看着对方成长的英雄，虽然性格经历完全不同，但所选择的大义是相同的。他们能理解对方的苦难，看见对方的痛苦和迷茫。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
他们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伙伴，虽然针锋相对，但……怎么说呢，他们也是某种程度上的灵魂伴侣吧。
我被第十三次砸在地上柔软的垫子上的时候，脑袋里已经无法思考什么乱七八糟的上辈子、这辈子，只想躺在地上安详地睡着。
贾维斯温柔的英伦腔现在对我来说就像是魔鬼的声音：“距离训练结束还有半个小时，韦恩小姐。来，我拉您起来。”
我立刻求饶：“让我躺两分钟，就让我躺两分钟，求你了贾维斯，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请求了！”
“您上次说这句话还是一个小时三十一分钟前。”贾维斯的声音带了点无奈，“只能躺一分钟，小姐，再久对您的身体不好。”
我闭着眼睛使劲点头：“嗯嗯嗯好好好我爱你谢谢你太感谢你了亲爱的贾维斯！”
一分钟怎么那么短啊，呜呜。
就这样，我又被胖揍半个小时后终于解放。贾维斯让我做完拉伸就放我休息去了。
全身仿佛都被拆下来又装回去一样酸爽，我端着贾维斯给倒的运动饮料，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
“最近进步很大，小姐。”贾维斯宽慰我，“假如之前您有按时来训练的话，很快就能达到之前定的标准了。”
我怀疑他可能偷偷和阿福学习了《管家的说话艺术》，或许说管家总是相通的……？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响起来，我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动弹不得，只能拜托贾维斯帮我拿一下。
“韦恩先生的视频通话。”他道，“需要接通吗？”
我努力坐起来，胡乱点点脑袋。
贾维斯贴心帮我投影到空中，一接通我就挥挥手：“爸爸！”
屏幕那头的布鲁斯·韦恩还是穿着蝙蝠侠的装备，他摘了头套，站在那里，眼底下一片漆黑。
他低声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最近先不要轻举妄动，待在安全的地方。”
“没有比复仇者大厦更安全的地方了。”托尼在吧台后边端着杯咖啡——他刚刚明明还不在，瞬移速度和我爸有的一比。
我冷漠地戳穿他：“托尼叔叔的意思是这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不出所料，托尼·斯塔克就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炸毛：“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我安抚他：“对，你没这个意思，是我过度解读。”
安抚完这个我立刻又安抚屏幕那头那个：“没关系的爸爸，我在这里很好，刚刚刷完贾维斯老师的格斗课非常充实，下午还要和贾维斯老师学习烘焙技巧，晚上要和旺达幻视快银一起联机打游戏，完了以后十二点前就会睡觉，我会每隔两小时给你发信息报平安的。”
“我会负责保护温伊小姐的安全，韦恩先生。”贾维斯风度翩翩道，我也不知道他那西装什么时候换上去的，只能乖乖点头。
“你也要注意安全哦，爸爸！”
哥谭，漆黑的夜晚，蝙蝠倾巢出动。
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夜翼揍人格外痛。
通讯频道里，史蒂芬妮啧啧称奇：“今天迪克下手可真黑。”
“体谅下大哥，”提姆凉嗖嗖道，“毕竟今天小温连条消息都没发。”
“啊？但是她给我报平安啦，小温还给我们买了新口红。”芭芭拉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妹妹真可爱，还发了和旺达的合照过来，双倍可爱。”
一直沉默不语的迪克黯然道：“她都没给我发信息。”
“你昨天吓到她了。”史蒂芬妮中肯道，“小温脸皮薄，逗一下就脸红，然后就会开始做缩头乌龟。”
“警戒。”蝙蝠侠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发现小丑踪迹。”
所有人都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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