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Chapter 6
陶瑾几个人在店里吃完回到医院的办公室。
“茉茉，你确定这家店好吃吗？”吴姐拧着眉问她。
“挺好吃的，我决定吃这家店一个月，把他们家所有的饭吃一遍，大爱大爱！”邱茉举着双手亢奋地回答道。
陶瑾也皱着眉，刚才吃的时候一直在喝水，实在是浮不住很大的芥末味儿，心下想真是无福享用。
陶瑾又接了一杯水，大口喝着，想想那个直冲脑门的辣味就忍不住想要咳嗽，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水。
林鹿溪回到医院，刚出电梯口，就看到拐弯处走廊边站着一个人大声咳嗽着，嘴里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叔，医生不是说过这几天不能吸烟吗？”林鹿溪趁陈荣辉吐烟圈的时候，抢走了他手中的半截儿烟。
“你有病吧，我吸两口烟碍着你什么事儿了？给我！”陈荣辉架着两支拐蹦着要去抢，烟头被林鹿溪扔进了电梯口的垃圾桶里。
“我也是谨遵医嘱，回病房，我煮的排骨汤。”林鹿溪走在前面先去了病房。
“谁稀罕啊！”陈荣辉哐哐哐几声沉闷地咳嗽，往走廊里啐了一口痰，光洁的地板砖顿时让人心生厌恶。
推着手推车的小护士从走廊经过，没好气地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还不让人吐口吐沫了！”陈荣辉瞪了那个小护士一眼。
没过一会儿，约莫是病人家属经过，陈荣辉也不管跟人认识不认识，就管人家要了根烟，那男人告诉他走廊尽头是吸烟室，要吸烟去那边。
陈荣辉只往前走了几步就抽起来了，懒得走到吸烟室。
路过的病人家属指责了几句，陈荣辉也没掐了烟，一根烟尽才回了病房。
“明天上午十点手术，不用有心里负担。”高医生慢条斯理地对着陈荣辉说完，然后转过头对旁边的护士说：“一会儿挂个抗生素，再挂个消炎水，今天的水就停了。”
护士在值班日志上记下了高医生的话。
陈荣辉指着自己的腿，问医生：“这个是不是要把腿锯开？以后只能架着拐走路了？”
“微创切口，植入人工骨，术后恢复快得话，很快就能脱离拐杖了。”
医生护士走后，陈荣辉继续喝汤，嘴里絮絮叨叨，不是胡萝卜太软就是莲藕太淡，还骂骂咧咧说馒头吃起来太软，卖馒头的不安好心加了太多膨松剂。
林鹿溪正捧着这罐排骨汤准备给陈荣辉再添一碗的时候，骨科主任进来查房。
后面是陶瑾和其他几个医生。
陶瑾对林鹿溪礼貌性地微笑一下，然后就开始查看邻床的病人，林鹿溪知道这个病人刚查出了骨软骨瘤，马上要转科室了。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这么年轻，身体对于癌细胞的抵御能力是很强大的。”
“而且是良性的，还没有扩散，配合治疗康复之后，就能迈开腿大步走了，到时候你想躺篮球场都没问题。”
病床上的男生刚上高一，打篮球摔了腿之后来医院才发现了这病。
男生听到陶瑾轻松的话之后就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也是林鹿溪几天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大男生露出笑脸：“谢谢医生。”
“不客气，今天下午转科室，你们先准备一下，楼上的条件很舒服的，床比这儿软多了。”陶瑾开玩笑道。
随后又交代了几句关于饮食上的问题，陶瑾和几个医生随后就出去了。
陈荣辉把排骨汤喝完之后，林鹿溪把筷子保温盒收拾到一起拿着去了洗手台。
洗手台在卫生间外面，林鹿溪在保温盒里挤了很多洗洁精，刷洗着油乎乎的保温盒内壁。
“你煮的汤不错，刚才闻起来很香，吃的人很有口福。”
温柔的声音，林鹿溪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肉食的东西煮出来都很好吃。”
“你这么瘦，应该多补充一些蛋白质和脂肪保持体重，不然对身体不好，容易生病。”陶瑾没有用烘干机，扯了一张纸巾擦着手。
“嗯，我会的，谢谢。”林鹿溪没吃几块，除了陈荣辉的，林鹿溪还给陈辰留了一些。林鹿溪冲了手上的泡沫，用纸擦着保温盒上的水。
“见过几次，还不知道你姓名。”陶瑾看到她灵动的眼睛，像是在林间撞见人类的小鹿，目光清澈，躲闪不定。
“林鹿溪。”一字一字地说出自己的姓名。
“林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你名字是来自这首诗吗？”陶瑾把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嗯，我爸爸之前就是从这首诗里取的名字。”
“陶医生，厕所都上了半个小时了吧！”走廊拐弯处一个胖胖的的护士长喊着。
“我看你不是护士长，是院长吧。”陶瑾笑着回应。
“26床都哭爹喊娘了，快去看看吧。”护士长大拇指朝着病房的方向。
“吴姐，我这就去！”
陶瑾只记得当年的女孩的爸爸姓林，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陶瑾不能贸然去问，如果不是，会让人不舒服的。
第二天，陈荣辉被推进手术室，林鹿溪等在病房外。
手术过半，陈辰来了，之前林鹿溪只告诉陈辰在医院的骨科，没想到小孩居然能自己找到地方摸过来。
“爸的手术要多久才能出来？”陈荣辉担心地看着紧紧关闭着的手术室门。
“进去两个小时了，应该快出来了，不用担心，他会好起来的。”林鹿溪摸了摸他的头。
小孩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眼圈红红的，憋着泪水不掉下来，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姐，谢谢你，没有你，我和爸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那你就好好学习，快点儿长大，好不好？”
“嗯！”陈辰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林鹿溪捏了捏小孩瘦弱的肩膀。
尽管这次术前林鹿溪在和医生聊方案的时候，选择的是国产假体，可以比进口的少一万多块钱，但是住院费、检查费、手术费一大堆费用加起来花了好几万。
这些钱都是妈妈省钱留下的，也是当初父亲牺牲后政府给的抚恤金。
林鹿溪想到这些钱，就会想到曾经的那场灾难带来的死亡。
灰暗的日子，简直让人发疯。
灾难带来的除却死亡，还留给生存者无尽的悲痛和怨恨。
林鹿溪在洗手间往脸上泼了几捧水，想着出门如果遇上一场车祸让自己失忆，失去那段记忆最好。
林鹿溪回来的时候，陈荣辉已经从手术室推回病房了。
麻醉劲儿还没过去，人还在睡着。
病房的病号对林鹿溪说让她去医生办公室。
林鹿溪走到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
高医生示意林鹿溪坐下，林鹿溪坐下之后，高医生开始用万年不变的语调说：“接下来的康复训练需要病人的自身努力，同时也需要家属的全力配合。”
林鹿溪点了点头。
接着高医生开始详尽地给林鹿溪说术后康复训练的要领，最后给了林鹿溪一本册子。
“这个你拿回去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拿过来问，病人需要最科学的康复治疗，康复那边的医生明天会去病房，具体讲解动作规范。”
林鹿溪接过夹子，道了谢就出去了。
接下来的一周里林鹿溪给陈荣辉捏腿各种按摩，也有医生过来指导动作。
每天林鹿溪都是医院家里两头跑，照顾一大一小。
医生说再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陶瑾刚录入完所有的病人信息。
“二瑾，这几天回来吃饭吧，一个多月没回来了。”是老妈的电话。
“最近医院忙，我明天晚上回去吃饭。”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饭，我提前去买菜。”
陶瑾在脑子回想了最近常吃的外卖，回锅肉青椒肉丝辣子鸡丁鱼香肉丝，翻来覆去就是这几样饭菜，实在是没什么新意，脑子实在是没什么饭了，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排骨吧，就清炖的，放点儿莲藕和胡萝卜。”
“你不是不爱吃排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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