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我有禅榻,泊于浮华 > 31.风云变(五)

31.风云变(五)


  “施主。”突然身后响起一道温润熟悉的声音。

  我顿住身形,骇然回头。

  一张如美玉无瑕的脸出现在我身后,闪电之下,他眉眼温煦,披着一身白色单衣,手捧蜡烛,面容若有圣光。

  莫名其妙的,我突然觉得这张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今天之前,我已见过。

  我捧着胸口:“你……你怎在此?”

  他向我靠近:“长夜漫漫,施主不该来这儿。”

  我抬起眼皮深深看了他一眼,身子飞快地往后退,往燃灯佛堂里看去。

  明明灭灭,那道影子不知何时已消失,殿堂里,物事静默,空无一人。

  我愣住了。

  一声轻笑从左耳抛至身后,那僧人站至我右侧:“施主在看何物?”

  我望着他:“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

  “佛心无音,”他偏头靠了过来,“是施主杂念太多。”

  我偏头,注视着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眸,在跳跃的烛火中,有一张苍白的脸。

  他忽地附身,贴直我耳侧,低语:“施主不知,杂念太多,下至阿鼻地狱。”

  心中陡然一跳。

  我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对味,连忙后退,门板抵住,止步。

  他复朝我走来。

  惊雷又起,白光闪现。

  “格老子的!”突然一声暴喝声炸了出来,“谁三更半夜不睡觉,在此装神弄鬼?!”

  几乎同时,我和僧人眼皮一跳。

  只见一个身影从雨雪中走了过来,步伐铿锵,姿态豪迈,雨水顺着身形抖落,有那么一瞬,我以为是山林里窜出来一只狮子。

  雨伞掀下,竟是一位老人,气势颇为恢宏,棕色皮肤上长满乱蓬蓬的胡子,眉眼深陷,须眉皓然,左上提灯,腰间别棍,稀奇的是,寒冷如冬,他竟只穿着一件马夹褂,可还精神健旺、目光炯炯的样子。

  我瞅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吹胡子瞪眼老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身旁的僧人朝老人笑了笑:“原是公孙先生。”

  老人看到僧人,身上怒发冲冠的气息收敛些许,脸上浮出一层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当是谁呢,原是天佛圣人呐。”

  很明显,语气不善,阴阳怪气。

  闻言我又扭头看向这位风雅俊秀的僧人,天佛圣人?这法号浮夸,着实浮夸,与本人气质完全不符。

  僧人倒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完全没生气:“公孙先生守夜辛苦了,如果可以,请将这位女施主送回禅房吧。”

  公孙先生一声冷哼:“少一副圣人模样,众人被你所骗,可老爷子我却瞧得清楚得很!总有一天,我定扒了你的面具!丫头,我们走!”

  我:“啊?”

  老头子不耐,过来一把提起了我的后领。

  ***

  我捏着衣角,步伐凌乱,心情冗杂,一头雾水。

  再次瞄了一眼身后一脸肃穆的老头儿,我越发有种被押解的错觉。

  终于,忍不住开口:“老先生,那僧人是何人啊?”

  老头儿一声冷哼:“不过一介妖僧,你还心心念念着呢。”

  我欲反驳:“那个我没有……”

  老头子一个木棍敲我头上:“啰嗦什么!你们这些个死丫头,只看表面不看本质的,以后离那个妖僧远一点!听见没有!”

  我忍不住小声辩解:“不,我其实是个相当注重内涵的人。”

  老头儿置若未闻:“内涵?年轻人没事儿多读读书,没事儿别上山来,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怕他再往我头上来一棒:“是他勾引我的,我只是来万山禅院借宿一晚,我是清白的!”

  对不住了,兄弟。

  老头儿却勃然大怒:“你还当这是以前那个万山禅院呐!这根本不是禅院,是地府!是炼狱!”

  “你可知这修的是何为?你当他是何人?普度众生?不过都是杜撰!是虚假!修的不是佛法!是他自己!是妖法!”

  ――――――――――――――――――――――

  回到禅房,我钻进被窝,心里默默念着:大被蒙过头,以后外面就算是地震了也别出去。

  这件事告诉我,吃饱喝好,其他别管。

  不知是不是被寒风吹了头,一躺下去,便觉昏昏沉沉,懵懵懂懂间,我便入了睡。

  又是许多冗杂不清的梦,半醒半睡间,耳边似乎又有女子幽怨吟泣,黑夜中,似乎一直有一张模糊的脸在我眼前摇晃。

  胸口似有一团浊气,沉闷烦郁,我努力睁大眼,那张脸渐渐清晰,玉面白相,笑如春风,不是柳千相的脸又是谁!

  我惶恐不安,竭力挣扎,那张脸却依然笑意盎然地看着我,我便也死死盯着它,却发现它的五官又渐渐模糊不清,再次明晰时,却又变成了那僧人的脸!

  它深情款款地望着我,从容地笑着,眼窝深邃,犹如漩涡,可吸食魂魄。

  我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睁眼,天色已大亮。

  抹去额上冷汗,我长舒一口气,匆匆整理好衣物,出了禅房。

  昨夜的雨雪闪电已经停歇,只留下一地枯枝败叶,白天的万山禅院,在阵阵诵经声中,悠然祥和。

  穿过草木繁深的曲径,踏过青苔横生的石板,我在禅院里走了一大圈,却是没再看见昨夜那个僧人。

  有僧人捧着经文在树底学习,或挑着木柴从身旁经过,周遭一切都是一派平静,再正常不过。

  走至门口,终于忍不住,我开口问上次那个扫地僧:“诶我说师父,你们这儿是不是藏有女的啊,包括常住的暂住的。”

  扫地僧看着我:“施主可知自己在胡言乱语?”

  我:“不说算了,那我问你,你们这儿那个长得特帅的僧人什么来头?姓甚名谁?”

  扫地僧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将落叶全向我方向扫来,灰尘扑鼻,闪躲间,一个重心不稳,我被门槛绊倒在外。

  “嘭”地巨响,门关了。

  悠悠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句―――

  “阿弥陀佛,心存歪斜之人,不配入我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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