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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血衣加身


现实与回忆与梦境三重重叠,简琮仿佛瞬间闻到了自己梦里那股夹杂着腐败和潮湿的腥臭味,捂着嘴就开始干呕,生死关头,除了衿黎敷衍的拍了拍他的背,其余人的目光依旧聚焦在前面已经快要陷进尸体堆的顾徵身上。

        他甚至没有暴露出杀意,只是来一只砍一只,冷漠地像一滩死水。

        他又刚好一身黑色,染满血也看不出来,夹杂在尸山血海里,比这些怪物更像怪物。

        “顾徵凭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抵挡这一群?”顾恺之难以置信。

        奚斯年也反应过来,皱眉道:“这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啥也杀不完,总得有个办法?!”

        办法?野兽的咆哮、剑刺破砂纸粗皮发出的闷响,后面的人声……顾徵每一句都听的很清楚。

        他眼中突然划过一抹邪肆,反手一个大招炸飞面前的怪物,继而力道不减,直直轰进洞口,里面无数的红眼睛开始后退,源源不断的兽潮进攻仿佛被震慑停滞了!

        顾徵单手握剑,剑锋对着洞口,在黑暗的甬道中散发着千年霜雪般的寒光清辉,无形之间,却又泰山压顶一般,在空气里来回碾压。

        在没有灵识的动物,也怕死,这是所有活物的本能。

        它们也不例外,绝对的实力面前,露怯与后退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些怪物喉咙中还压抑着低吼,四肢伏地做进攻状,但已然是后退的意思。

        顾徵执剑对峙,周身寒凉的气息缓缓弥漫。

        见那些怪物退的差不多了,他才慢慢回头,手中剑还是稳稳指着前方,他对着惊呆了的众人淡淡开口:“到藏书的密室等我,我带你们出去。”

        这话轻描淡写地的,就好像现在众人根本不在危险之中似的,而是在顾府唠嗑一样,顾徵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情绪动摇过半分半毫。

        虽然事实好像也差不多是如此。

        众人深深看了顾徵一眼,然后按他说的话原路返回。

        顾徵执剑倒逼怪物,而后关上了那柄机关。

        他伸手摸了摸莫守岁和南汇大皇女逃走的地方,哪里的机关已然不能再开启了。

        莫守岁之前说外面被锁上了,定是莫书幼和西陵六皇子动的手脚。

        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就是遗址地宫的内置机关。如此,后面终究还会遇见,现在也不是什么吉时吉日,顾徵并不着急取他性命,且让他再多活几个时辰。

        当然,能用这老家伙,钓出另一条大鱼更好。

        顾徵眼前浮现出一张脸,他已经知道所谓的“狸猫”是谁了,那七百人的命,他定要他血债血还。

        顾徵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剑身染到的脏血流到地上,已然光洁如初。

        白泽微抬,不是为了别的,只是照明,昏暗的地方,刚刚运转过天道的他,是真的看不清,有取有偿,他利用天道几度放血,天道自然也不会放过他,怎么会让他好受?

        四肢都泛着一股熟悉的痛意,仿佛要把人肢解一般,顾徵缓缓而行,像是一具从尸坑里爬出来的尸体。

        麻木不仁,不知痛痒。

        “顾徵怎么还没回来?”简琮手里握着旧卷宗,心思却不在上面,眼睛巴巴的盯着漆黑的门洞,像是肯定哪里迟早会出来个人似的。

        其他人都差不许多,都是席地而坐,脑中乱七八糟,想什么的都有,混乱不堪。

        简琮顺着涌动往里望,黑暗之中什么声音都没有传来,别说一声怪物的恐怖嚎叫,就是连打斗声都没有,他们既然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就说明顾徵已经成功干掉了那些怪物。

        那他为什么没有回来?是同归于尽了,还是独自跑掉了?

        直到顾恺之剪了一下蜡烛灯芯,众人才意识到到底过去了多久,也就是在下一秒,顾徵的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或许连众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顾徵出现的一刹那,他们都齐齐地松了口气,高悬的心一下子放下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连空气都在瞬间静止了。

        顾长青看着这个恨之入骨的小儿子,一时间,嘴里好不苦涩。

        他就像一个谜团,看不透,猜不透……

        穿着的依旧是是那身玄衣,沾了多少血都看不出来,他面色如常,只是静静走来,踏出黑暗,却像是脱离的一滴墨,又仿佛挣扎于泥潭之中却不染分毫肮脏的雪莲,他该是生在白云之巅的圣洁,却偏生落入凡间。

        携着一身星河流转的灿烂,驱赶夜的昏庸。

        九皇子殿下,安王,七百条人命……无数疑问盘旋在众人心头,也造就了现在死一般的寂静。

        “顾徵。”衿黎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心底撕扯般骤痛,“你……”

        “走吧。”未及衿黎说完,顾徵就打断了她的话,停也没停,抬脚往前走,丝毫不给众人发问的机会。

        见顾徵离开,众人抿了抿嘴,快步跟上。

        然而顾徵走的很慢,几乎不怎么发出声音,狭长阴暗的甬道内,众人不由得迁就起他的速度,凌乱的步伐也跟着慢下来,慢慢沉下了气。

        穿过这条甬道,就是金水莲花血池机关,进来时顾徵还放了一池子的血。

        众人印象深得不能再深。

        “顾徵你还要放血吗?!”顾衍之铁青着脸,一把按住顾徵的肩膀,不让他往前走。

        “……”顾徵垂眸,眼神落到顾衍之的手上。

        顾衍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他手下黏糊糊湿漉漉的,顾徵衣衫全是血,根本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深红色的血融进黑色里,被吞咽殆尽。

        顾衍之手一松,整条胳膊都在抖,然而眼神却没有挪动半步,依旧定定地直视顾徵:“不要去。”

        顾徵微愣,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不自然,侧身避开顾衍之的手,缓缓开口:“血已经够多了。”

        此时奚斯年端着烛台逐一点燃了边上的蜡烛,火光亮起的刹那,众人才看清顾徵一丈远的景象。

        金水莲花血池金色的池子被污血染脏,仿佛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隐隐发黑。里面全是恶臭的兽尸和残血,看来刚才莫守岁也是从这里离开的,他没办法像顾徵一样解开,不知从哪引来了一批怪物,填满了池子。

        然而就在这些恶心的尸体里,一段雪白的手腕格外显眼,上面还挂着一串铃铛,勉强认出是个人的胳膊,其他的地方都四分五裂的,大半被压在最下面,不难看出,她是在被扔下去之前,已然被撕裂了。

        她是跟着莫守岁逃走的南汇大皇女殿下。

        这次不止是简琮了,顾衍之,顾恺之,西陵五皇子解人颐,胃里皆是翻江倒海。

        顾徵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从池子边上踩着干净的地方绕过去了,默不作声,眼底一丝波澜都没有,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残忍的场面。

        也是哈,他屠城的时候,刮骨的时候,眼皮子都没有动过一下,弯着腰干呕了一路的简琮面色苍白,吃力地抬眼,望向顾徵的背影,这个人仿佛永远脱离在他的掌控之外,他每次只轻轻一动手指,就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扔骰子,斗蛐蛐一样轻易。

        他怎么会这样?

        衿黎不知道为何,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她和简琮完全是两个思路,可能是出于母性,可能是出于震撼,顾徵五岁的模样她已然记不清了,只是自己分外吃力地描摹着,拼凑着。

        可想起来的点点滴滴,全都是让人难受与厌恶的碎片,就像面前这滩肮脏一样,如出一撤的罪迹斑斑。

        曾经扎根在她心底无比坚定的想法,仿佛是被这场地动彻底掀翻,她动摇了,也退缩了。

        而这一场面落在顾长青眼中,则使他又回到了那天接风宴上,顾徵也是这样轻车熟路地挑着干净地段落脚,生怕满地的脏污沾到身上。

        他说的对啊。

        身上,血已经够多了,不是吗?

        七百人的血衣加身,该有多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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