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身世曝光
“顾徵，走了那么久了，你要带我们去哪里？”简琮有气无力地拖着脚步，顾徵在前面连头也不回。
确实走了很长时间了，可这一路上别说是那种似牛非牛，似狗非狗的生物了，就连火烛都没有点，漆黑漆黑的，唯一的光源就是顾徵耳后的那朵花印，而且走得越深，越来越亮。
他就像一团在黑暗里移动的光，笔直往前。
甬道又细又长，只再走几步，突然间豁然开朗。
“金水莲花血池？”顾衍之一声惊呼，“怎么又回到一个？这地下有多少这样的东西？”
这就是衿黎口中的吸血池子，简琮突然来了兴趣，围着金莲花的池子兜兜转转逛了一圈。顾长青和顾恺之也是第一次见，也在细细打量。
“后退。”顾徵薄唇微启，嗓音冷得几乎要将人的心脏冻麻。
简琮本伸手想摸，却被顾徵这声吓退了。他翻了个白眼，但也知趣地后退几步，毕竟这里只有顾徵能带他们出去。
“你要做什么？”顾恺之看着不对劲，刚问出声。
只见顾徵缓缓抬起长剑，白泽开始涌现寒光，众人顿然噤声，不敢再言语。
意想不到的是，顾徵的剑尖没有对向任何人，反倒是直直抵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要做什么？”这次发问的除了顾长青还有顾衍之，只是一个是惊奇，一个是担心。
剑头没入手腕，像是割断经脉一般，不对，他经脉本就是断的，他只不过是把哪里的伤痕再次划开罢了，他这是要放血啊！
顾徵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他不疼的吗？”看着殷红色的血一滴一滴落在金水莲花池里，西陵五皇子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这句话突然让顾长青一阵恍惚，他突然想起来刚醒过来时听到的，北殷王与安饶的那番对话——顾徵他哪知道疼？
北殷王说的不错，你看他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像个不知疼痛的木头人似的。
还像上次一样，顾徵的血刚滴上去顿时就金水莲花池吸干，所有人都知道，刚才顾徵放的血绝对不少了，少说也有一缸，可就像蒸发了一样不剩一滴。
顾衍之冲上来一把抓住顾徵滴血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不要再放血了。”
其实顾衍之这个反应是其他人都没有想到的，他之前不是最恨顾徵的吗？
而顾衍之看得的却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离顾徵那样近，近的足够让他看清顾徵白的几乎透明的脸，好像湖面上的一层薄冰，一碰就碎了的那种。
“不要再放了，会死的。”顾衍之眼中莫名伤痛，然而他却没有在升腾起的血腥味里嗅到了一丝药味，和他们上次在这里醒过来时，嘴巴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难不成，在他们昏迷后，顾徵给他们喂了血？
那是毫无缘由的昏迷，就像死去的西陵二皇子一样毫无征兆地发疯，顾徵早就知道遗址的空气里有毒，当时他划破血脉，不是在给白泽指路，而是要逼去血中暗含的天道杂质，等血流到稀薄，流到一个正常人可以接受的浓度，才能替他们解毒。
这个大胆的念头直接击溃了顾衍之心头最后一丝防线，他几近呆滞地盯着顾徵的脸，明明张了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后退。”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几乎是贴着顾衍之的耳朵擦过去的。
顾徵一把挣开顾衍之的手，整个人往前一跃，直接落入了金水莲花池中，玄色衣衫，像极了一滴墨。
在他跪落在莲台的同时，金色花瓣极速变红，就像毛笔蘸满朱砂的颜料后入水的一刹那，丝丝缕缕都是抖落的痕迹。
而后晕染，继而散开。
积蓄、填满、盖过、埋没、再取代。
全是血。
金光全无，众人面前盛放这得是一朵实打实的血莲。
众人被他这疯狂的举动猛的一震，惊骇至极。
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顾徵浑身的血液极速流失，一池温热，粘稠地还在冒泡，除去血腥味，还带着浓郁的植物清气，像极了锅炉上炖煮的药，全部是从顾徵身上淌出来的。
很多人都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闻到过。
“顾徵。”看着背对着众人的顾徵，顾衍之心头一急，竟是想要跳下去把顾徵带回来。
谁知就在这时，被吸光了浑身鲜血的顾徵猛然回过头，手中的白泽刹那射出，瞬间穿过顾衍之的衣领，直接把他钉到了墙上。
别靠近……
众人心里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地动山摇，眼前明显已经没有一滴血的“干尸”顾徵，大力阻止顾衍之的靠近。
顾徵体内天道疯狂转动，再生之血飞速填满他体内的每一寸空白。仿佛引发了什么天地禁制，顾徵周身一圈圈白光波纹似的逸散，刺眼非常。
这时候顾恺之伸手把顾衍之从墙上扶下来，顾衍之推开了他的手，跌跌撞撞往池子前扑，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全是悲伤，无边无际的绝望，在顷刻间让他无法控制自己。
“顾衍之！”顾长青突然出声点名，“顾徵没事！”
顾衍之满脸是泪，怔怔地看着血水池里顾徵，他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争斗主权似的肆意翻滚。
就在这时，边上的一扇墙突然打开了，众人大惊，原来那是道暗门！
而金莲台上单膝跪着的顾徵也缓缓站起了身，他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眼中神智逐渐清醒，一池子血还未蒸发干净，他却好像没事人了似的，淡然地看着金水莲花池里开始翻涌白雾，云海一般蔓延开来，像是神仙来索取他的贡品，再等雾散去，血也不见踪迹。
顾徵从莲台上跳下来，踩着池底，一步步回到了众人面前。
除了顾衍之外，所有人眸里俱是见鬼一般震惊，包括就衿黎，上次那金莲花血池可比这个小多了，而且她一直自我催眠顾徵纯粹是在治伤，可这次亲眼目睹他开启密室的全程，已然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这还是人吗？
西陵五皇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下决心上去一定要劝六弟远离顾徵，做个鬼交易，什么莫书幼，什么东朝，他都不想管了，就，就这，这什么个物种这是，太可怕了！
顾徵抬手收回白泽，也不管还跪在地上的顾衍之，径直进了那件密室里。
顾恺之复杂地看了顾衍之一眼，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和众人一起跟了进去。
“这，这是藏书阁？”
经历了刚才那样的刺激画面，简琮也不敢乱碰了，僵着身子磕磕巴巴问。
“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衿黎根本不想猜，直接问顾徵。
顾徵在一张案前停了很久了，他直接把桌上的纸浏览了一遍，而后递给了最近的顾衍之，顾衍之受宠若惊一般，接过来。
只读了两行就惊住了，抬起头来望向衿黎和简琮：“这是前皇太子和皇太子妃的手迹。”
“那有什么好看的？”简琮不耐烦道。
“阿澹，你知道我之前在西陵有个孩子，叫书砚的，听说被他父亲改成解人晏了，他是有多讨厌我，才这样叫孩子的名字？人晏，人厌哪……”
“如果我能再见到他，就让他随着你的名字，你叫阿澹，那他，就叫做，阿瞻，愿他站得高，看得远……”
“阿澹，我还想与你生个孩子……我希望他永远不要长大，永远做个孩子，就叫，叫……幼儿，或者，书幼。”
顾衍之一脸呆滞，手里的纸直接掉到了地上：“你是说，莫书幼就是，前皇太子殿下的遗腹子，书幼吗？”
“什么？”简琮一下子冲过来，捡起这几张只泛黄的旧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呀，想不到郁华伯母还记了人晏。”西陵五皇子并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他反倒是对顾徵比较感兴趣，直接走到他面前，歪了歪头，“你这么不要命，就是为了莫书幼那小子？不觉得划不来吗？”
顾徵抬眸看了他一眼，意想不到地开口：“你又为什么会在东朝呢？划得来吗？”
“哈哈哈哈哈！”解人颐大笑，心情畅快，虽然顾徵过于厉害，但很投他脾气。
“你叫解人颐，六皇子叫解人晏，你父皇真会起名字。”顾恺之淡淡嘲讽了一句。
“那可不，要不是他这样，人晏怎么会身体这么差，那都是他一株毒药一碗毒汤供着养大的呀。”六皇子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他最爱的小妾被你们东朝的太子殿下抢走了，你说他恨不恨？哈哈哈哈哈……”
“疯子，都是疯子。”简琮颤颤巍巍放下手里的纸，望向顾徵，“为什么，莫书幼会被养在莫府？”
“那是因为他也爱上了郁华伯母。”六皇子擦掉眼泪，脸上悲喜交加，看起来依旧有些癫狂，“他这个鬼祟的小人，接着帮太子殿下修建暗室的名义，把郁华伯母从手下藏起来了，他以为莫书幼是郁华伯母为他生的孩子。”
“郁华伯母小时候在东朝长大，是莫守岁父母买来的童养媳，但她就是接受不了自己这样的身份与莫守岁扭曲的爱，好不容易逃出了东朝，却不承想又落进了我父皇的毒手，最后终于又兜兜转转回到了东朝，遇到了你们的太子殿下。”
“悲剧的一生，是不是？”解人颐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戏谑和伤痛，“她这一生，就挣扎在三个男人的手里，毫无尊严。”
“你们先皇的先皇，觉得她是个耻辱，而偏生才华横溢的太子殿下都是个情种，直接亲手为她打造了一座地下宫殿，莫守岁就是在这时候插入的，他骗太子殿下制作了无数金水莲花血池，以此来阻挡当时的东朝皇帝，多到他自己都走不出来，这样一个天纵奇才，就此困于自己造就的铁笼中，他以为亲手把爱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却不想是羊入虎口。”
“莫守岁生性多疑，这么多年，他怎么会没有发现。”衿黎疑惑。
“有人谋划了这一切，自然有人维持，不然您以为，凭借莫守岁一个人，真的能骗过前皇太子殿下吗？那样一个精明的人？”
“你是说，‘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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