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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乌龟拦路


等顾徵再次回到国教堂,已是三日后。

        院长虽然收了顾徵做关门弟子,但并没有给他特殊安排,院长向来好像神龙见首不见尾,说不定哪天高兴就冒出来了,顾徵也不必特地去找,因为根本找不到。

        后山作禁地封闭,只有学院前面开着,而国教堂大半学子都是朝廷官员的子女,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南佐和修宴的事迹,这不听说顾徵回来上课了,都扒着窗户来凑热闹。

        不是看顾徵,而是看南佐和修宴。

        从前无论到哪里,人群的焦点都是顾徵,南佐和修宴从来没体验过这种“万众瞩目”的感受,像被当猴围观。

        南佐摸了摸鼻子,低声对修宴说:“我这下子总算是明白主子的尴尬了。”

        “可太难受了,被人盯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修宴冷着一张脸,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别看他面瘫,实际上浑身都僵硬着,板实得像块木头,如今除了抱着剑,根本一动不敢动弹。

        周围人实在太多了,感觉自己变成唐白肉犯蠢进了盘丝洞,那叫一个芬芳四溢。

        南佐城墙般的厚脸皮都受不住了,心里直嘀咕人是一种可怕的生物,一群人更可怕。

        “你看你边上那个小姑娘,躲窗子后面那个,一上午都来了几趟了,还有门口那个,明明是个小子,还老一直盯着你。你魅力这么大吗?男的都喜欢?”

        “他是在盯你。”修宴没好气地回嘴,“堂堂南雁榜榜首,居然在一个破学院抛头露脸,还是个侍卫。”

        “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抛头露脸,那是形容男人的吗?我给我主子当侍卫,我不跟着谁跟着?我乐意,要你管啊!”

        “你知足吧。”修宴笔挺挺站着,一动不动,压着声音道,“想想主子的心情,同样一堆人,可没人对他那么和善。”

        听到修宴这么说,顾徵手上抄书的动作不停,好像根本不在意:“不必顾虑。”

        这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你们继续当靶子就好。

        修宴眨了眨眼。

        可南佐没听见似的哀嚎道:“咱们主子太惨了,就压根没人……”

        “闭嘴。”

        顾徵眉头一皱,南佐就识趣地闭上了嘴巴,那啥,主子脾气不好,他怕。

        南佐悄咪咪地往顾徵背后挪了挪,藏在顾徵影子里,背过头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口中念经似的叨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传说中的掩耳盗铃。

        南佐可是拥有一个连北殷王都甘拜下风的感人大脑。

        哦,还有一身钢筋铁骨,千磨万击还坚劲的糙皮。亏得他一身好功夫,不然每日定要死上百八十回,不是被这所杂食的两脚动物用眼神扎死的,也会被主子揍死。

        修宴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主子,心下感叹。

        这样的高热度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南佐修宴一陪着顾徵上了演武场,周围的人就开始起哄,教头们也是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跟南雁榜第一动手过招,只见南佐十分不屑地一甩头发,皆以值班不宜动手为由拒绝,那么多搭讪的人都恹恹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顾徵一眼,都怪他!

        明承也被放了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圈,现下和萧弈待在一起,老老实实地练武,也不往顾徵这里跑了。他在小黑屋里听明颜说了顾徵出手帮她之事,再想到那天在半醒半睡间出现的身影,明承确实有些摇摆,毕竟,他对顾徵没理由地感到亲近和熟悉,但即便这样,相比之下,他也觉得接触顾徵的代价太大了,比如在他眼前掉下断崖的顾长惟。

        明承之前一直都以为传闻的事情和顾徵毫无关系,可人只有亲眼见到事实,才肯相信,他爹明陆离说的没错,顾徵是个十足的危险人物,他招不起,也惹不起,更不能拖着整个明府下水,他实在是怕了。

        萧弈也被家里人罚的不轻,整条腿都是淤青的,到现在还一瘸一拐。看来他也被自家大人警告过了,别说和顾徵说话,他提都没提顾徵的名字,眼神都不敢往那里飘。

        对于顾徵而言,他们俩在或者不在,都是一天,他没必要在最后的时间里给别人平添麻烦,他不是喜欢制造麻烦的人,真是难得从头到尾一天平静。

        南佐和修宴两个待在顾徵边上,一步没挪。

        顾徵靠在秋风里,数着脚边漩涡似打转的落叶,微垂着眼帘,睫毛遮光,浅浅的光从枯枝缝隙间投落下来,水波般一圈圈漾在墨发上,泛着薄薄一层淡灰,衬得顾徵就像朝生的蜉蝣,再等晚风吹来即将入眠而死。

        他脖领间的纱布散了,微红色的伤痕也在光的晕染下,营造出浅淡的假象,这一幕落在那些望过来的人眼里,一瞬间,居然有一种观摩了世间万物此消彼长,生生不息的错觉,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东朝的他看上去那般美好,和北境的他简直是两幅面孔。

        或许这两人本身不是一体,就像清雪易融,泡沫易碎,然后在天理循环间悄无声息的,以第二种形态滞留人间。

        有的人看呆了,有人还在装傻,有的人已经动了歪心思。

        比如上次醉酒拦路的那位莫公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泥里晒太阳,而另一位莫公子,他的二弟,真正的莫府世子,转了转手腕,往边上走开了。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莫文幼像乌龟一样翻了个身,露出了雪白的肚皮,边上女子一个个拿帕子遮了眼,尖叫着躲开。连南佐和修宴都往这边看了一眼,莫文成嫌弃地看了养兄一眼,抬脚往其他地方走去。

        真是晦气,这狗崽子睡个觉还能把人招来!他正想溜进人群呢。

        看来父亲说的对,要想逼和两个侍卫动手,还得从顾徵身上入手,边上一个莫文成眯着眼,心里已有计谋,他招了招手,示意边上三个教头过来。

        “莫世子。”三个教头知道这紫衣小公子的身份,自然很客气。

        “你们想不想跟那两个过几招?”莫文成背对着顾徵的方向,反指了指后面,南佐和修宴木头桩子一样站着,任凭风卷着落叶飘在他们头顶。

        “刚刚听其他师傅说,好像你们都很想跟那两个侍卫比一比?”

        “这。”三个教头面面相觑,然后才异口同声地拱手道,“我们只是听说他是南雁阁来的高手,如果能切磋一场自然是最好的。”

        “莫世子,切磋须得你情我愿,刚才那位公子已经拒绝了很多教头了。”

        莫文成眨了眨眼,一脸诚恳道:“我告诉你们个法子,你们去挑战中间那个小个子,他俩就会和你们动手了。”

        “这,这不好吧。”三个教头你看我我看你,对视了几眼。

        “啊?师傅。”莫成文面上浮现出一丝落寞,可怜巴巴道,“我之前因为三位悉心教过我,我才这么说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等再过段日子,这两个可就要走了,到时候可就找不到了,而且,”莫成文一顿,踌躇道,“我们这些学生都还没见过南雁阁的高手呢?您们不想想办法让他给我们展示几招吗?又不是什么凶事,无伤大雅的。师傅们向来崇武,武功这么高,怎么的也要给我们个机会观摩一下吧。”

        啊?这样吗?三个教头头脑简单,一下子便被绕进去了。

        其中一个直肠子猛得拍了下手,赞同道:“世子说的有理啊!”

        “师傅您们可千万别后面把我供出来呀,我爹爹要是知道我在国教堂里不安分,一定会狠狠罚我的,你看明承和萧弈两个,都瘸了。”

        明承和萧弈两人一直在教头中名声很好,因为这两个虽然偶尔偷懒,但都十分聪慧,学什么都快,还能举一反三,不少教头都把这俩小子当儿子看了。

        三个教头顿时保证不会泄露莫文成的身份,然后气势十足地往顾徵那边去,而莫文成却悠哉悠哉地晃到了另一边,准备躲着看好戏。

        秋日午后,万里无云,蓝天澄澈,像极了北境的冰封的盐湖,顾徵耳边尽是练武声,但他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地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徵安静了,不代表南佐和修宴可以清闲。

        边上时不时撞来个“迷路”的妹妹,是不是又来了个“丢帕”的姐姐,还有些吟诗的弟弟,打马而过的哥哥,都是冲着南佐和修宴来的,这可惜这两个人经过了三天的磨炼,已是神经大条的睁眼瞎。

        “哎!”

        顾衍之自从顾长惟坠崖,就仿佛一夜成长了起来,整个人都沉默稳重了不少,即便是对着顾徵,他虽恨的咬牙切齿,却极其自控,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刁难顾徵,或者说是避开与顾徵正面碰上。

        这种沉稳与懂事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好事,把仇恨埋在了心底,这样只会让它更加肆意地生根发芽。

        顾衍之清楚,但他就是无法说服自己释然。就像今日本来拒绝来演武场,怕自己想到失踪的父亲,忍不住对顾徵动手,却又考虑到两位妹妹和巡防军,所以他还是来了。

        离顾徵远远的,强制着自己不要去看顾徵。

        顾衍之手上这套顾家枪法,不到半个钟头,已然舞了三十几遍,猎猎作响,在其他人眼里,顾衍之完全是受刺激疯了,接着武课在发泄。

        其实不然,顾衍之擦掉额头的汗水,长长吐了一口气,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变强,想拥有剿灭北境的能力,实现父亲收复失地的夙愿。

        然后,杀了顾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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