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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前朝旧事


  初阳皇后眉头一挑,今日是国宴,即便太子有什么也不该放到明面上说的,除非……她的儿子怕是中招了,当下便慌乱起来厉声喝问:“太子怎么了?”她这一生,只剩这唯一的儿子了,那是她活着唯一的希望,若是他再出事,那于她而言才是天塌了。

  “是……”那内侍一咬牙,喊了出来,“太子在偏殿对初云国公主行不轨之事!”小内侍涨的脸通红,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热闹了起来,初云国使臣个个面如死灰,即便公主是被强的,可他们还能盼着皇帝处死自己的儿子给一个小国公主出气,最好的结局是将公主嫁给太子,而差一点则是,死。

  初阳皇后一闭眼,猛的坐下,还好,她的儿子还活着。

  永顺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听到大殿的议论声以及斥责声,气血上涌直接抽了剑出去。

  “皇上!”初阳皇后再睁眼便看见永顺帝抽了御剑而去,此时阻拦已来不及,只能紧紧跟上去,却被一旁的贤妃与左贵妃先后拦下。

  “娘娘,皇上刚刚怒气那样重,手中又握着剑,娘娘身子金贵,若是不小心伤到娘娘那可如何是好。”贤妃轻掩嘴角,这些年她被皇后打压的厉害,这次可是掰倒了皇后的大好时机,太子一旦被废,她还凭什么做这个皇后。

  “是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这件事办的可不漂亮,若是真喜欢这初云国的公主,早早向皇上言明就是,也省的我那侄女听了伤心。如今公主已经受封,太子却做下这等事您还拦着皇上,这叫皇上情何以堪啊。”左贵妃言语间讥讽连连,就凭一个没有母族的太子,还想和她的儿子争皇位,还想娶她的侄女,她倒要看看这次她这么翻身。

  初阳皇后敛了神情看了一遍殿中之人,轻声对二人道:“本宫一向不喜赶尽杀绝,可若是有人相逼,本宫也断无束手就擒的道理。太子无事最好,可太子若是有什么闪失,十一年前的慕家,就是你们的下场。”温凉的话语,却让人背后发冷。

  十一年前的慕家,伙同大皇子谋害太子,慕家全族上下几千人,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净。

  贤妃背后冷汗直流,左贵妃神色一僵却又倨傲的瞥了她一眼,苍鹿宗如何,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当初阳皇后赶到偏殿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她丈夫的长剑没入她儿子的肩胛之中,雪白的里衣倾刻间晕染了一大片的红。那血色的莲花,在她的眼底,摇曳生姿。

  她想,她对永顺帝最后那微薄的可怜的感情便在他的剑没入他儿子的肩胛的那一刻,死的干干净净。

  “父皇?”沧暮神色迷茫,低头看着肩胛上的长剑,严重满是不可置信。

  当初他出生时永顺帝有多开心,如今他就有多失望,“逆子,逆子,孤怎么竟生了你这么一个逆子!”永顺帝气极,眼见着竟要将沧暮身上的剑□□。

  帝王之家果真寒凉。

  初阳皇后跌坐在地上,见永顺帝动作,拼了命的扑向永顺帝,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

  “皇后!”永顺帝被初阳皇后撞倒在地,又想到这是她的儿子,一把将她推开,却看见她眼中的怨毒竟那般深重。他心神一颤,记忆中曾经单纯明媚的少女何时竟有了这般骇人的眼神。

  “皇上,哎呀,一群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把皇上扶起来!”

  “娘娘,娘娘没事吧!”流月扶着皇后起来到沧暮身边,初阳皇后盯着沧暮的伤口,不发一言。流月见此连忙吩咐,“还不快去请太医,一个两个的都是死人吗?”

  永顺帝被内侍扶起往殿外走,她不敢看她那怨毒的眼神,似要将他生生撕裂,让他心惊。

  “彻查此事,无论牵扯至谁,一概上报于孤。”临走时永顺帝顿了顿,这件事无论真相如何,在天下人口中,太子必须是冤枉的。

  初阳皇后听他这话冷笑一声,接着上前抱住沧暮,神色怨毒。

  “母后,母后,救息云,息云被他们抓走了……”沧暮紧紧抓住初阳皇后的衣袖,似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暮儿放心,有母后在,谁也伤不了她。”她轻声安抚好太子,却未见太医,当下便大发雷霆,“太医呢,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太医!”

  “娘娘息怒,已经命人去请了,此时估么着也该到了。”

  “太医来了,娘娘娘娘,太医来了!”流月话未说完,便听见流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然后就见流云领着太医跑了进来,初阳皇后连忙领过太医,对着他一俯身,“有劳太医了。”

  “娘娘,娘娘这可使不得,折煞老臣了!”他连忙对初阳皇后行了大礼,却被初阳皇后一把扶住,给沧暮把脉。

  偏殿一隅,倾华公主衣衫不整,神色惶恐,见初阳皇后走向她,惊叫道:“娘娘,娘娘救救我,我要回初云国,娘娘你救救我,我和太子是被人陷害的。我不想死,娘娘,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初阳皇后看着她,眸中闪过怜悯之色,可一瞬又转换了神情,她的儿子还在那里躺着,她凭什么怜悯别人。

  “倾华公主,华妃娘娘,呵,这样,若是你能老老实实的告诉本宫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宫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如何?”她眉眼锋利如刃,看的倾华公主连连点头,“取披风来给公主披上,将公主带回寝殿好好照看。”

  “是。”

  约过了半个时辰,太医才将那长剑取出,又给沧暮包扎好,道:“禀娘娘,太子未伤及要害,只是这伤口两个月内不可见水。下官会熬汤药,需太子殿下喝上一个月,另外今晚最好要时时看着太子殿下,若是发热需即时降温。”

  “有劳了,来人,送太医。”

  “臣告退。”太医拜了一礼,缓缓退下。

  “流云,今晚你照看太子,万不能有闪失,流月,跟本宫走。”

  “是”

  若不是时光提醒着她渐老的年华,若不是午夜梦回时忆起的年少模样,她真的忘了她曾经也有那样真诚的眸子,那样干净美好的向往。这一切都在她遇见他是发生了改变,她以为她是遇见了良人,可这良人,不只属于她一人。

  勤政殿内漆黑一片,只有案上一点烛火照亮了永顺帝半边脸旁。

  “你来了。”

  初阳皇后走近,轻笑道:“是,臣妾来了。”永顺帝抬头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双眼中最后一点笑意退去。“在孤面前,你又何必强颜欢笑。”

  她不语,他便一直盯着她看,许久才道:“你在怨孤。”

  “岂敢。”她又笑,却被他抚住了眼睛,初阳皇后本能的一躲,再看向他时却是一点感情也无。

  他的手一顿,“你恨我。”

  听他此语,她低低的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悲哀,“臣妾不该恨吗?可是恨有用吗?他们到如今都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我的孩子,皇上难道以为我还会一直任人欺凌吗?我不会,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

  “你又何必……”

  “我又何必和他们计较是吧!你这话都说了二十多年了,我不计较,我不计较所以我的孩子才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我……”她的眼神怨毒如刀刃,看的永顺帝一阵寒凉,可她哭时眼神又无尽凄凉悲哀,让他心头一颤。“我本该有六个孩儿,皇上应该记得吧!可是如今只剩下暮儿一人,难道不是因为我不计较吗?你们觉得我好欺负,便这样欺负于我,呵呵,皇上,即使你再不喜欢暮儿,可这太子之位,我可不会轻易让出,你们要我暮儿的命,我又何尝不能要他们的命!您说,是不是啊,啊?”初阳皇后由哭诉转为冷笑,不就是为了皇位吗?她给,她给他们去死的机会。

  “够了,此事勿要再提,暮儿也是孤的孩子,孤会给你一个交待,至于三儿五儿,孤会给他们封王,让他们离畿。”永顺帝深吸了一口气,缓下语气才对初阳皇后说。

  初阳皇后轻笑了一声,“皇上莫要忘了,苍鹿虽为江湖宗派,可要在帝都杀一个人灭一个族却是轻而易举。”

  永顺帝一把拽住初阳皇后的手,怒道:“你当真要一直与我这样说话吗?皇后!”

  初阳皇后一挥手,甩开永顺帝,最后用悲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高昂着头颅离去。

  三日后,永顺帝彻查宫宴一事有了结果,太子实属被人诬陷,而倾华公主却早一日心悸而死,追封为华贵妃葬入皇陵。复五日,各国使节离畿。半月后,左相一家上下几百口人一夜之间尽数丧命,左贵妃大病一场,香消玉殒,贤妃感染风寒,一病不起。

  又一月,太医诊脉,初阳皇后有孕,八月后诞女,名沧华。

  一年后,永顺帝大病一场,身体每况愈下,数月后,即永顺帝四十年四月,驾崩,享年五十三岁。

  太子沧暮及帝位,称康乐帝。华平侯嫡长女为后,称息云皇后,初阳皇后为太后。

  “沧华,是初云国公主与你父皇的孩子,当年哀家看她可怜才饶了她一命,让她化作哀家身旁的宫女,没想到她竟怀了你父皇的孩子……”初阳太后一叹气,剩下的她不说沧寒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即便如此,姑姑也是您的亲孙女,小津也是您的曾外孙啊!您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亲孙女?曾外孙?”初阳太后轻叱一声,“抛开叶倾华原本的身份不说,她为了让沧华继承皇位,先是给你父皇下毒,让你父皇无法生育,又毒杀了你的皇祖父,你说哀家如何喜欢的了沧华。至于赵平津,安平侯原名叫慕北祁,是城南慕家唯一活下来的人,多年来他步步为营,一心想的便是杀了哀家,控制朝堂,好为他们慕家报仇。”此番话在她口中好像真的都是旁人的事,是了,再深的印痕,在岁月的洗礼下,总会被抚平褶皱,曾经那些一想起来便睡不着,睡着又哭着醒来的痛,也渐渐趋于平淡。

  沧寒沉默半晌,对着初阳皇后行了一礼便出了太夜宫。纵然如此,小津却是无错的,这种事情怪谁也怪不到小津头上。若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被权势蒙住了心,才招来这些恩怨。在这偌大的帝都中,又有多少恩仇怨恨埋藏于那碉楼玉砌的华楼之间呢?

  她不敢想,轻轻摇了摇头,一步一步踏入了权势的中心。其实,她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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