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斯故园
严益禀位置正在老孟上方，伸手企图触摸身边石壁上突起圆木梯，距离指尖已经近在咫尺腰间绳子又往下拽了一截只能与墙壁上木梯失之交臂。严益禀摩擦着腰上长时间已经系紧的死结再没办法挣脱，他下方赵敏然被捆神树上，树身巨大带着绳子上他人下坠速度快，周围只有一片黑暗，手电光照下深不见底。
老孟看着周围环境对远处岳严喊着：“还没砍断吗？”他绳子连着赵敏然，神树藤蔓捆着她身体动弹不得，树身上野兽巨大眼眸左右开合，竖直瞳孔转动正滑过赵敏然脖颈，恰这时听到远处孟响喊话，慌乱看向岳严扯过他衣角。“别割绳子。”她身上藤蔓层层叠叠交织成网，木枝之间相互粘连，龙睚刚隔断藤蔓又愈合，一筹莫展之际听闻赵敏然嘱托，衣角被拽着明白她是误会了什么，岳严只闷声答应。
树上一圈圈带着青苔的棕黑树洞内白影一闪而过。岳严翻身向后，空中白影到面前已经化作人形无面男鬼，双手指甲纤长抓向岳严脖颈留下数道血痕，龙睚指间翻转侧握手中，无面男鬼面孔蠕动挣扎着正长出一张和岳严一模一样的脸，五官长成正逢龙睚眼前划过横砍裂嘴角。巨口翻转向脑后露出口中尖牙利齿，手上皮肉骨生倒刺，指甲纤长，伸手上前扑咬。利爪抓进岳严血肉，右肩被抓得血肉模糊，横踢扫向男鬼下方，被借力翻向岳严身后。
岳严再后退却要踩到赵敏然身边。“打你的，别管我。”他身侧赵敏然原本决绝表情忽然间看向对面神态不对，再回头男鬼化兽只见一道白影奔来。
赵敏然惊叫着脸颊旁掉落两节手指带着鲜血，滴落染红衣袖上，岳严跃起挥剑与白鼬战于上方砍断他两节手指。白鼬轻侧身躯，两人身影交错换了位置。男鬼和岳严双眼别无二致，低头看向赵敏然，指甲正对着她咽喉，赵敏然忍着身后兽眼闭合青苔沾满碎发皮肤，挣扎着转动位置后颈皮肉撕扯头皮，深渊下响起女声凄厉嘶吼，耳边依稀听到婴儿啼哭声不止似在回应。再睁眼身边男鬼停下动作，岳严从他身后翻身向上双手利刃转动割断咽喉两侧，却见男鬼伸长脖颈竟有半米长，避开要害又化兽被岳严落地踹开，正向老孟方向。
“孟响，注意！”岳严看过去孟响正在神树左侧悬于空中，白鼬踏着绳索向他要借力到背后山崖，跳到头上被老孟伸手抓住尾巴扔向下方深渊。“我去你的吧。”说完却有些唏嘘。“我们几个早晚也是这个下场。”这正说着白鼬又从身边经过，神木拉扯着他们下落更快，一时半刻竟不知道是谁送谁。
神树之上两个人身上沾满鲜血，岳严到赵敏然身侧，双手握剑嘱托着：“一会儿听指挥你自己使劲站起来。”她身侧网格堆叠得密集，岳严双刃没入划开树枝藤蔓堆叠树网，“起来！”正这时赵敏然身后兽眼睁开，棕褐色竖瞳注视二人，眼下流出血泪沾粘上赵敏然背后断开上衣绑带，鲜红液体胶水一般粘合皮肤衣料赵敏然起身又被拽回原处，长发散落挡住视线看不到身边其他人只能握紧球棒打向身后树上深褐色巨大兽瞳，瞳孔外宝石般褐色晶体眼球颜色浅淡，外层泛起珠光般莹蓝，淡淡荧光映衬赵敏然胸前手电筒白光在还暗中映出她身后岳严手中挥舞烛西斩断树藤织网擦出火焰，看着眼下倒影，赵敏然沾满灰尘淤泥的脸上表情狠厉跑向眼球中心湖水般深不见底的地方撕扯开身后布料，球棒击落正对上薄膜睁开的兽眼，两人下落着和神树有了断距离，手中紧握球棒脚下脱离神树还心有不甘，垂落前巨眼上薄膜睁开瞬间一棒球棒打到眼瞳还来不及查看兽瞳变化，身下巨树下坠得快，以及消失视线中，已经距离他们遥远。
深谷中一直下坠的四人寂静无声谁都再没力气争辩一句，下落空中原本赵敏然和岳严处于最下方随着神树消失也逐渐和其他几人齐平。岳严身后严益禀手中手电光芒照到对面山崖，山体竖直一望无尽深不见底和他们有些距离，山体上黑石弥漫在手电下反射出零星光斑，其他再看不真切，手电光芒晃动着听到声婴儿啼哭声，黑色晶体中猛然亮起一双双红宝石般复眼，红光一寸寸明亮、扩大，才看清黑晶山体布满空洞，里侧一只只头生尖角，身长青灰羽毛尖嘴鸟雀挥舞光秃翅膀注视他们，尖嘴开合发出阵阵啼叫稚嫩刺耳犹如孩童。
“翼龙？不对，是倚月轩树下怪鸟，对面是倚月轩！”孟响看向那些怪鸟红色复眼依然心有余悸，婉转哀切鸟鸣声原本只啼叫几声，随着光线流转此起彼伏，深谷裂缝间回荡刺耳悲啼。岳严手中手电照到严益禀身上，老孟也对严益禀怒目而视。“你故意的是不是，早看出来你想害死我们。”
严益禀未回头，手中手电一转照向身后石壁，两束灯光照射下才勉强看清身后样貌，山体上生青苔带着潮湿水渍，山壁上布满黑石隐匿泥土中，凹凸起伏山崖和对面别无二致，连石头反射光泽都如出一辙，只是身后山崖上分布不少木头阶梯，横断山崖上，像给山壁细分了层级。“我们离鬼神的生路只有咫尺，只差一个助力，与其就这样摔成肉酱不如赌一把。”严益禀一只手扯了下腰间绳索，另一只手依然摇晃手电，已经听到对面怪鸟挥舞翅膀声音。“绳子挂上木头就能生还，最好是挂上赵敏然岳严中间那一段。”
“那就拼一把。”赵敏然答应严益禀的提议也拿起手电筒照向对面山崖，回头正对上一双蝙蝠般无毛翅膀迎面而来，手电光束照到上面看清尺长皮肉下层层血管分布，惊叫着挥舞球棒敲击过去打中巨大翅膀，怪鸟垂落头上竖立尖角撞到赵敏然额头撞得红肿，衣服上也落了几篇怪鸟长颈上黄赫色鸟毛。
“你忍忍，还没借力你怎么就把它打下去了。”不远处严益禀口中轻淡沉稳女声第一次咆哮着喊出来，手电筒照到一身鸟毛的赵敏然身上。“不好意思，事出突然，条件反射。”话语伴随伸手去触碰身后石壁动作，指尖距离木梯还有半掌。空中转换方向扯动腰间伤口又流下鲜血，还未镇定又听到近处岳严苛责。“下面有处凸起山崖，抓紧时间。”顺着岳严手中光线望去，垂直山体上右下方依稀看到黑暗中又细碎黑石闪光，距离远还看不清晰。空中赵敏然来不及回答听到挥舞翅膀气流声，抬头对上一双巨大鲜红复眼，颗颗晶体中倒影她此刻狼狈模样，再没多想挥动手中球棒，被怪鸟闪躲开。纤长颈子后露出最上方严益禀看向下方几人，他眼前也正飞过只怪鸟。“看前面！”赵敏然喊着只觉得身下一沉整个人被腰间重量拽到横趴空中，下方老孟已经上下颠倒，扔出油瓶向上烧落只巨鸟腹部，周遭尖利鸟鸣声震耳欲聋。
“我们转不过身子，你们想想办法！”到最后声音已经微弱，老孟倒悬空中目睹严益禀双肩被怪鸟黄褐色利爪抓穿血肉，深色繁花衬衫被鲜血染尽半身，没入骨血中利爪还在翻动，严益禀被抓着冲撞到山崖上，他身边岳严刚砍裂一双鲜红复眼，踏下坠落悬崖不等上升分毫被拽着也冲到身后山上，绳子另一头严益禀已经奄奄一息。“严益禀，接住。”烛西递过去正对上一直飞于上方严益禀手边，他头顶已经被怪鸟啄破，鲜血留下又引来对面声声啼叫。岳严注视着严益禀艰难抬扎向肩膀，鸟爪皮开肉绽间冒出火光，空气中弥漫烧焦气味。他肩上鸟爪松开整个人下落着已经被腰间绳索稳住身躯，岳严与他之间绳索挂于木梯之上，只是刚稳住边向右侧倾斜，一段绳子被磨出许多毛刺，再没之前坚韧。
下方赵敏然后腰正撞到一节木梯，腰上伤口扎到木刺上不等喊疼听到老孟抱怨着磕到了脑袋。木梯之间修砌得不算疏离，刚好攀登上稳住身形，庆幸着几人都站稳木梯上，最上面严益禀还挥剑砍向身侧怪鸟，动作一时间没有章法。
“注意眼前。”岳严指挥着听到空中响起一阵婴儿啼哭此起彼伏带着节奏，一鸟啼叫，多鸟应和，对面黑洞中零星睁开的红色复眼一时间在山崖上分布密集，看着他们跃跃欲试，已经走出洞口挥舞起翅膀。“老孟。”岳严警惕前方低语一声在黑暗中兽语间格外清晰。
“了解。”孟响手中助燃物准备就绪，他上方赵敏然也盯着火焰举起球棒。对面怪鸟飞过成群结队山崖中幼稚童音诡异刺耳汇聚一处，一双双红色复眼闪烁荧光照亮黑暗。岳严看向鸟群已经越来越近，侧目看向严益禀双臂抬起艰难，与身边怪鸟交锋手臂又添伤痕，怪鸟烧秃几块身上羽毛，身上露出原本皮肤，岳严踩着木阶上前划破翅膀，正逢严益禀一刀砍向腹部毛发，巨鸟身上被烛西划上火光，下落前染血利爪被岳严抓着扔向鸟群。“老孟！”松手前岳严指挥着应声听到球棒击打，两处火光交织一处在鸟群迸溅开烈焰，山谷中黑色晶石映照红色复眼与火焰光辉伴随稚嫩啼哭，再难恢复寂静。
怪鸟身上火焰照耀进几人眼中只照出此刻狼狈模样，黑暗中弥散开羽毛烧焦气味，其余怪鸟在空中与另一侧山崖对峙着却再未向前。
“趁着这时候，快爬下去。”严益禀背后翅膀身处飞离山体等着岳严向下爬。岳严等着赵敏然挂好绳索，弯腰抓着木阶探身向下翻跃。两侧绳结距离远，只两个来回不到严益禀便落到山崖间石台上。
脚下岩石泥沙青苔间突起许多黑晶颗粒，山洞内地上铺满白色石台，圆形洞内墙壁上连通不规则大小空洞，洞内袒露规则石梯，墙壁上悬挂油灯照得洞内灯火通明和别处光线不同，岳严站到石台上挡上眼睛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洞内光线。赵敏然在两人背后垫脚向里望有些好奇。身前两人刚进洞内又停住脚步，严益禀弯腰已经站不直身体，他眼前一条沟渠内蜿蜒粘稠黑水散发恶臭。正这时最后一人走进对着里面拜了拜。“这是到了哪位大师法坛。”老孟没多注意地上，被山洞中圆形石台中间一颗巨大青石蛋吸引目光，上面布满黑色花纹，水墨般扑散开，在光下散发柔和光泽犹如青黑玉石，却巨大裂纹丛生，边沿粗糙带着灰尘淤泥。身后散落一地白骨，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围绕巨石增添些肃穆诡异。正要上前查看被岳严伸手挡在身前拦下脚步，老孟身前正是条浓稠黑水沟渠，顺渠道看去地上水渠蜿蜒无章法又连同一起围绕青石。
“这味道有问题。”球棒落地撑着地上，赵敏然已经神智有些不清，扶着球棒站稳身体眼前严益禀已经蹲到地上，脸上青筋又生命般起伏着再站不稳。“弄反了，这里是毒源。”严益禀勉强自己向身后洞口望向对面，其他几人顺着目光看去，手电筒照到对岸山崖，正有个灯火通明山洞外露黑石山崖，与这个洞口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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