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暗藏杀意
几日前，长孙闻玉收到了飞鸽传书，说其子萧凤焉三日后便会归家。
萧家上下归置打点，今日一早便在清河峰山脚处恭候掌门归来。
本应月初便可回来，怎知又生生耽搁了半月，以至于整个萧家提心吊胆了十几天。
长孙闻玉端秀威严站在众人之前，一旁的墨染美目流盼，遥遥相望期盼着这唯一一条到达山脚的路上，在下一刻就出现了某个人。瑞芳在一旁哄着有些玩闹的三岁小儿，一边偷偷观察着长孙夫人的神情。
萧家这位老夫人，似乎不怎么喜爱萧家的小公子。
“睢宁没有告诉你他什么时辰才到吗？”长孙闻玉语气不悦。
“回母亲，相公什么都没说。”墨染怯怯地答道。
长孙闻玉斜睨一眼一旁的墨染，心中甚为不满，众人多在，又不好发作，只能小声质问道：“你身为掌门发妻，当今掌门夫人，打理不了清河峰上下，也抓不住夫君的心，要你何用？”
“是儿媳的错……”墨染低着头，轻声道。
长孙闻玉看了一眼怯懦的墨染，又斜睨了一眼有些闹腾的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哎，来了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所有人不自觉地往前迎了几步，翘首遥望。
马车徐徐前行，萧隐坐在驭位上，面色还是以往的冷寂。
马车停下，长孙闻玉第一个迎了上去，月余未见自然是想念自己的孩子。
萧隐下车，拱手一拘，道：“长孙夫人。”
“嗯，掌门呢？”长孙闻玉道。
车厢门扉轻启，萧凤焉躬身走出，一袭黑色暗纹劲装，潇洒挺拔，桀骜肃冷，下车走到长孙闻玉面前，轻声道：“母亲，我回来了。”
墨染戚戚哀哀地快步走上前去，瑞芳见状抱着孩子紧跟上。
“凤焉，你终于回来了，这次为何这么久？我和孩子都很想你。”墨染道。
长孙闻玉被墨染抢了话语，心中不悦冷眼站在一旁。
“你怎么出来了？”萧凤焉忽而冷声道，“不是让你在房中好好休息养病的么？瑞芳……”
瑞芳慌忙走上前：“掌门……”
“你是怎么照顾夫人的！”萧凤焉斥道。
瑞芳连忙跪下，解释道：“回掌门，夫人想念的紧，这几日总是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听说您要回来，今天也是早早便醒了。奴婢也是拗不过……”
“算了，你起来吧！”萧凤焉面色和缓，挥手示意。
众人又是寒暄几句，却皆是疑惑其掌门从下车那一刻，难得一见掌门似笑非笑的嘴角。
“焉儿，你今日回来可是有喜事？是盟主之位定下了？”长孙闻玉道。
萧凤焉笑意更甚，眸间却闪过戾意，道：“不是，盟主之位同以往一样，未定。不过我有更好的消息，想让大伙知道。”
说罢，轻扫了一眼一旁的墨染，那女人对上萧凤焉别有用意的目光，心中乍寒。
“什么好消息？”长孙闻玉笑道。
萧凤焉重新登上马车，进了车厢，须臾，他再躬身走出车厢之时，身旁多了一位身着霜色广袖长袍，双目覆着白色锦带的年轻男子。
萧凤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居然拦腰横抱起身侧的年轻男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长孙闻玉叶眉紧蹙，上下打量着被萧凤焉小心翼翼放下的那名男子。
“他是……”长孙闻玉打量着面前双目覆着白色锦带的年轻男子，疑道。
“母亲，您忘了？他是长兮啊！”萧凤焉转而看向一旁表情惊惧的墨染，一字一句道，“他是萧长兮。”
身后的瑞芳一把扶住身子虚晃了几下的墨染。
“夫人这是怎么了？”萧凤焉假意担忧道，扶住墨染手臂的那只手，近乎要捏断她的骨头。
墨染身体在发抖，那双邃深的眼眸戾气重重，萧凤焉已然是知晓了全部。
“我……我……”
墨染抱紧怀中的萧博渊，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支吾了半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萧长兮现在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他没有死。
萧氏门派格局大气恢弘，灰墙青瓦，又建于清河峰之上，人杰地灵，与前几年相比多了些亭台楼阁，更显肃静清雅。
正厅内气氛凝重，众人面色肃穆复杂。
长孙闻玉虽是装作面无表情，但胸口大起大伏已然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波澜。
“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孙闻玉杏眉一挑，冷言道，“萧……此人已被逐出家门，你现在又将他带回……”
另一中年男子眉头紧锁，道：“几年前的事情，掌门莫不是忘了？”
“二叔，凤焉记得。”萧凤焉拱手一礼，道。
“掌门，容老夫一言。”萧佟道。
萧凤焉冷面，微微颔首，道：“三叔伯，请讲。”
“萧长兮已不是我萧氏门派之人，掌门如今带此人回清河峰，只怕会让萧氏成为江湖的笑柄。且让你父亲亡魂何安？”萧佟愤然道，“还有，此歹人戕害子墨一事，你也忘了？”
萧凤焉轻笑一声，难辨其意。
“三叔，我父亲的死因，尚未查明，然子墨之死，我已经查明……”
墨染身子又是一抖，只觉自己冷汗已经浸湿了中衣。
“但现在时隔多年，很多证据都不足，所以请各位多给睢宁一些时日查明真相，还长兮一个清白，切莫让世人给萧氏家族按上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残害手足的恶名。”
众人听闻萧凤焉句句铿锵，明摆着就是在袒护某人。
可是萧凤焉已不是当初刚接任萧家掌门的毛头小子，掌门之位已坐稳，蜉蝣撼树，并非明智之举。
萧佟无视长孙闻玉递来的目光，缄口不言。
看着一直被萧凤焉护在身后的萧长兮，长孙闻玉杀意犹从中来。
“萧隐……”
萧凤焉吩咐道。
“属下在。”
“从今日起，你负责贴身保护二少爷。莫让有些心怀不轨之人起了杀人灭口之意。”
“是。”
众人目瞪口呆。
夜已深，月明星稀，清河峰上一片清雅安逸。
恰似宁静的萧氏门派，从今夜开始激流暗涌。
萧佟负着手在正堂来回踱步，搅得长孙闻玉和其他几位萧家长辈也是心烦意乱。
“萧佟，你能不能停下来安安静静地坐上片刻？”长孙闻玉坐在主位上，扶额一脸惆怅道。
“大嫂，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萧家的名声毁于一旦？”萧佟没开口，倒是另外一人沉不住气了，此人是萧凤焉的二叔伯，萧卫。
萧佟坐下，长叹一口气，道：“当初长兮一事，我本就有疑，偏偏你们几个……”
“当初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事情，还不是听萧家各位兄弟的。”长孙闻玉戚戚哀哀哭诉。
“如今看萧长兮模样，也不知是真是假……切莫是藏了歹意，回来复仇的！”萧卫道。
“失忆也好，眼盲也罢，咱们都不可掉以轻心，只怕凤焉这孩子一门心思全在萧长兮身上了……”萧佟忧心道。
长孙闻玉怒从心来，用衣袖拭了拭眼角似有似无的眼泪，冷笑一声，道：“他敢！身为堂堂萧家掌门，妻儿老小俱在，他吊在一个男子身上算什么意思？想让整个萧氏门派成为全江湖的饭后笑谈？”
“大嫂有何高见？”萧卫道。
“萧长兮戕害至亲，窥觊兄长，有辱家门，是证据确凿。江湖众人皆是亲眼所见！”长孙闻玉冷声道，“此人不得不除，既然他捡回了一条命，我就不信他老天爷还会如此眷顾这狼子野心之人！”
众人犹犹豫豫，无人再敢妄下结论。
“大嫂，你可不要冲动。”萧佟提醒道，“武林盟主之位一直悬而未决，如果萧家出事，恐怕宋易之就是那黄雀。”
长孙闻玉心中气结，想她嫁进萧家，萧玄清并无多怜爱她，夫妻二人最多也是相敬如宾，客客气气。自从萧长兮的母亲陆烟烟进了门，她才明白什么是郎情妾意，恩爱两不疑。这些都不算什么，她长孙闻玉，乃是长孙一门嫡女，还有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为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贱人就是贱人！从前有萧玄清爱护，无人敢动陆烟烟母子，现在不一样了。
长孙闻玉蜀锦金丝绣线长袍下的手紧握成拳。
“来人！”长孙闻玉唤道。
“老夫人。”一婢女上前，行了一礼。
“去把掌门叫来。”长孙闻玉冷言道。
婢女听闻，有些慌张，但并未有动作。
“你是聋了吗？”长孙闻玉斥道。
婢女慌忙跪地，道：“掌门刚刚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他去哪儿了？”萧佟问。
“带二少爷回房休息了。”婢女回答的战战兢兢。
众人神色复杂的相视无言。
长孙闻玉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心口钝痛。
而此时雨轩阁，房内并未点灯，昏暗的房间只渗入淡淡清凉月色。映衬着墨染那张失色的脸愈加惨淡。
“小姐？小姐？”瑞芳在门外唤着。
墨染如幽魂缓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后一言不发转身坐回床榻上。
瑞芳神色微异，她看着墨染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小姐，我们要不要让老爷来一趟……”
“谁来也救不了我……”墨染自语道，声音有些虚浮。
“可这明明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要不是长孙齐……你也不会……”
瑞芳跪在墨染面前，忧心道。
“别说了……”墨染呆滞一言，话音刚落，那张秀丽的脸瞬间扭曲，“杀了他！”
墨染双手紧扣在床沿，声音凄厉又重复道：“杀了他！”
瑞芳疑惑，道：“小姐……你说的是……”
“长孙齐……萧长兮，都得死！”
可是并未等墨染有所异动，豫州的墨家便发生了一件骇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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