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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一言为定


蔚衍在清河峰所处的幽梧州境内毫无头绪的徘徊了数日,虽离他与师父的半年之约还有很多时日,但是此时的蔚衍心里却格外惜时如命。旁人或许觉得时隔三年再去追查一个人的生死,简直就是大海捞针,最终也只是徒劳而已。可蔚衍也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个人还活着。

        一定还活着!

        就算死了……

        他也要让伤害过萧长兮的人,血债血偿!

        蔚衍曾经尝试多方打听,但是凡听到[萧长兮]这三个字,众人皆如遇瘟疫,唯恐避之不及。于他来说,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有悖人伦,天理不容,戕害至亲,死有余辜……

        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江湖众人憎恶到‘死有余辜’的地步!

        从怀中衣襟内掏出的那封信,封面字迹俊逸轻盈的【师兄啟】三个字,就像是牢不可破的枷锁,锁住了蔚衍的全部身心。信内落款的时间是三年前,萧长兮出事的前一个月,这也是他寄给蔚衍的最后一封信。

        后来的三年之久,蔚衍再也没有等到对方的一封回信。

        日暮西垂,沉沉暮色拉长的身影,渐渐融合在华灯初上的幽梧州最繁华绚丽的长街之中。一系白衣,衣袂轻扬,孤寂而立,与这喧闹多彩的街市格格不入。

        蔚衍深吸一口气,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他凡事皆可漠不关心,唯独关于萧长兮的一切,他无法自拔。定了定心神,牵着马向西南方向的城外走去,如果他独自一人找不到线索,就去寻一个可以为他提供线索的人,哪怕他知道对方有心利用,不怀好意。

        出了城门,蔚衍一脚踩上马镫飞速翻身上马,手握长鞭重重抽下,马匹吃痛咴叫一声后便在冰霜的月色中驰骋而去。

        从幽梧州至衡远境内的桑岺山,骑马最快也得七日,这生生让蔚衍赶着缩短了四日,只在第三日的傍晚便到了桑岺山的山脚下。

        这桑岺山不同于居灵山主峰那般高峨危耸,更没有云雾缭绕的宛如仙境,也并非像清河峰满山长青翠竹,青山绿水共为邻的山水。但,若是在附近的山头登高望远,就会发现桑岺山众山相连环绕,形成一个天然的大型山谷,而这中间的山谷并非真的是深陷的大天坑,其中间是一个独立的,比四周环绕的山脉走势要略微平稳的山丘,而这宋氏门派建筑便建于山丘之上,取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虽遥望看不太清丘上建筑风格,可桑岺宋氏的那座宋氏石牌楼却甚为壮观,此石牌楼并不是独自伫立于宋氏门派的大门口,而是与两旁的山石无缝对接一般紧紧相连,将整个门派围绕在桑岺山之中。

        走进细看,石牌楼由六根石柱鼎力相撑,其粗壮非五六人可环绕相围,底座的硕大六块方形基座,坚不可摧的固定住六根立柱。左右各两个次间,虽说外两侧最矮,其高度也有近二十丈,内两侧边楼要高出一些,中间石柱所形为明间,亦是大门出入之处。石牌楼不管是主楼还是次楼的额枋皆雕琢精细,浮雕上雄狮凛凛,好生威风。

        蔚衍不禁感慨万分,心之震撼一瞬竟忘记自己是不请自来之人。

        “站住!”一茶褐色劲装的宋家弟子将刀横于蔚衍面前,喝道,“切莫再往前行进半步。”

        “你是何人?来我桑岺山何事?”另一手提佩刀的宋家弟子警惕的问道。

        “在下居灵散人蔚钟离之徒,蔚衍,冒昧求见宋家公子,宋怀瑾。”

        面前之人相貌冠玉清冷,举手投足皆是涵养,二人皆见他并非无理之徒,又自称是居灵散人之徒,对视一番,一人递去一个眼神,另外一人便转身穿过石牌楼,踏上那九十九级玉石台阶,飞快向建于山丘顶的崎轩堂禀报而去。

        留下那人拱手道:“蔚公子且在此等候片刻。”

        蔚衍点点头,在原地静候音讯,又不忍好奇便带着几分敬佩问道:“敢问,宋氏石牌楼是何人所作?”

        “这是我们宋家先祖,历经几代掌门的心血,请了无数能工巧匠才凿刻出现在的石牌楼”

        “几代掌门”蔚衍不禁惊叹。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宋氏这座石牌楼,并不是从专门匠人手中购得,而是桑岺山脉中一座实实在在的略微矮小的山峰,后来先祖在此建功立业,便生生挖了这山,请了人凿刻出了这个石牌楼。”那人细细讲解,似是知道蔚衍接下来要问什么,轻笑一声,带着几分骄傲道,“正如蔚公子所见,这石牌楼和它两侧的山石是一体的。百年来,风雨侵袭无数,依然屹立不倒,这的的确确是在保我宋氏门派世世前程万里。”

        正说着,几乎覆盖了蔚衍双眸视线范围的玉石阶上,一中年男子身形挺拔健硕,一路疾行而下,后面跟着的是刚刚前去通传的那名宋家弟子。

        “蔚衍公子大驾光临,宋某人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来者并非是宋怀瑾,而是他的父亲,宋家掌门宋易之,于这颇为热情的相迎问候,让当家掌门亲自来迎,倒让不请自来又身为晚辈的蔚衍有些局促了。

        “宋掌门,久仰大名。”现下蔚衍也顾不得太多,只得还礼,字字斟酌,“晚辈冒昧前来,是想找令公子问一些事情,不知宋掌门可否行个方便?”

        宋易之在此接到弟子通报时,当时也很是诧异,可转念一想之前怀瑾所说之事,也就不觉得蔚衍的到来有什么不妥,虽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另外,他宋易之原本也是很钦慕居灵散人之名,其座下大弟子肯定也是人中龙凤,从前所见也只是匆匆一眼或者是江湖传言,今日当面一见,便是觉得此人果真是芝兰玉树,翩翩君子。

        若说曾经的萧长兮是不谙世事,心性纯良的俊美少年郎,这眼前的蔚衍更多了几分清冷沉稳,虽让人觉得有些拒人千里之外,但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徒弟,此乃门派之兴。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宋易之又不免有些头疼。

        宋易之又寒暄几句,引了蔚衍上了玉石阶,这时蔚衍才注意到,每层石阶的两端护栏皆有两个石柱,而石柱上端雕刻的居然是形态各异的麒麟神兽。

        九十九级台阶,一百九十八种形态。

        蔚衍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已是月上柳梢头。身后的玉石台阶也已是每隔十级便燃起一个火架,火焰烈烈,映衬着宋家弟子的脸更显刚硬豪迈。

        如果没有清河峰萧氏,这桑岺山几代江湖豪杰的宋家也是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了。

        蔚衍本就是不喜多言,又是心性清冷之人,对周身事物皆是冷眼以对,漠不关心的态度,但是今日在桑岺山一见,着实为别具一格的建筑风格而感慨,其宏伟壮观之景世间少有。

        宋易之原是领着蔚衍一前一后,一路闲聊着,后来一名弟子前来禀报要事,宋易之听完之后便匆匆离去了。离开之时自然指派了一名弟子继续为蔚衍引路,那弟子恭敬的领着蔚衍走过蜿蜒曲折的回廊,在一落地雕花罩门前停下,道:“蔚公子,这里便是我家公子的住处,您且进去便能找到他。”

        “多谢。”

        蔚衍正欲开口叨扰,便听见从里面传来一年轻男子不合规矩的嚎叫:“宋贺,我那只金蝉鸟呢?”

        许是听不见那名叫宋贺之人回答,年轻男子又不耐烦地嚷嚷道:“宋贺?宋贺!死哪儿去了!”

        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但是更让蔚衍瞠目的是他跨进这院内之后,南面没有封墙,而是借助了桑岺山的一小处清泉石,稍加修饰,做了一处日夜不断流的假山,冷泉汩汩,甚是精美。四周砌了一个水池,水池里荷叶浮动,锦鲤戏游。而围墙皆是红枫环绕,嫣红一片。

        这眼前亭台楼榭,鸟语花香,莺飞草长的地方,就是宋怀瑾的住所?虽说真是一处美不胜收的风景地。但是与外面肃穆傲然的风格相比,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甚至有些……

        莺莺燕燕,摇荡春光懒的错觉。

        蔚衍此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得暂且站在原处等待住所的主人自己察觉有客人到访。

        “宋贺,你这死小子!宋……啊?蔚公子?”

        宋怀瑾随意地掸了掸身上灰尘,因为他刚刚爬到了红枫树上,去找他不见了踪迹的金蝉鸟。而见到蔚衍有些不自在的站在院门处后,居然转眼的功夫,竟若无其事的请蔚衍在凉亭中坐下,恢复了他温润如玉的儒雅公子模样。仿佛刚刚那个有些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是另外一人。

        “宋公子不问我为何而来?”蔚衍有些看不透宋怀瑾,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来到桑岺山的选择。

        宋怀瑾递上一杯热茶,温润一笑,道:“因为在下知道,蔚公子是为你心中所想之事而来。问与不问,蔚公子都已在此,答与不答,便是我宋怀瑾的事了。”

        蔚衍虽对宋怀瑾的回答有些不满,但是也不能多说什么。宋怀瑾为人到底如何,仅仅是两面之见,谁敢在江湖中随意定论一个人的品性,来此之前蔚衍心里也没有十足把握可以说服宋怀瑾能够鼎力相助于他,但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原本江湖就是尔虞我诈的是非之地,人与人之间来往,无非是利益相关。

        成与不成,试了再说。

        宋怀瑾见蔚衍半晌没有开口,似是在思索什么,是不满?还是质疑?然而宋怀瑾并没有感到不悦,甚至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因为他知道,蔚衍为了萧长兮,不能拒绝,也不会拒绝。

        “不如我们立一个誓约,各取所需。你助我宋家压制清河峰,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我助你追查萧长兮之死,如何?”宋怀瑾道。

        “好,我答应你。但我只能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如果没有任何消息,我蔚衍便不会助你做任何事,同样,也不需要宋公子的任何帮助。”

        三个月没有头绪,留下三个月还能自己去寻。

        宋怀瑾撩起长衫后摆,坐在蔚衍对面的石凳上,甚是潇洒地展开手中折扇,笑吟吟道:“击掌为誓,日月为证。”

        “好。”

        “公子,公子不好了!”那名叫宋贺的男子终于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也不管不顾宋怀瑾有客在此,一脸大事不妙的模样,“掌门把您的金蝉鸟……”

        宋贺怕是隔墙有耳,自己太大声会被掌门灭口一般,嘴里言语着前半句,而后的半句,只见宋贺抬起手在颈间做了一个横向比划动作。

        若不是蔚衍在现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前一秒还是儒雅公子的宋怀瑾下一秒就成了一个大吵大闹的市井无赖。

        哭着闹着要他的父亲赔他的金蝉鸟。

        结果自然一顿好打,虽然宋怀瑾是被他父亲直接单手提进宋家祠堂,关起门来大刑伺候的,但是下人把宋怀瑾抬出来的时候,那人也不避讳点,直接当着蔚衍的面“哎呦,哎呦”直叫唤。

        还让蔚衍亲自为他上药。

        蔚衍再次动摇宋家担当武林盟主之位的想法了,若不是有求于宋怀瑾,换成从前的蔚衍,早就冷眼相对,漠不关心的告辞,誓死不再踏入桑岺山半步。

        昔时先人曾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毕竟古人诚不欺我。

        既然击掌为约,日月可证,宋怀瑾便做主将蔚衍留下来住在桑岺山,也省的蔚衍没有任何头绪的天南地北的浪费时间。蔚衍虽觉有些不妥,到最后也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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