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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雨连绵


此后的一个多月,雨便没有停过。黎梨不喜雨天,所以他这一个多月来,除了应连清的邀请去了几次太守府之外,就几乎没有出过客栈的大门。

        “小梨,是尚宁不好玩吗?在客栈呆了那么久,这可不是你的性子啊?”黎长歌见黎梨又在发呆,于是打趣到。

        听到黎长歌的声音后,黎梨回过神来道:“尚宁挺好的,只是我不喜欢雨天,师尊不记得了吗?”

        “我……”黎长歌一时语塞,他有些捉摸不透黎梨话里的意思,好一会他才道:“我自然是记得的。”

        “是吗?我还以为师尊不记得了呢。”黎梨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对,可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师尊,你还记得我三年前为什么要去闯结界吗?”

        黎长歌头口而出,“因为你特别向往人间啊。”

        话说出后后他便意识到不对了,不喜欢雨天?他一直都知道黎梨不喜欢雨天,却不知道不喜欢的原因。

        难道……

        黎长歌不敢想下去了,他一直以为黎梨对那件事早就释怀了,所以他才会用闯结界作为借口。而如今黎梨突然问起闯结界的事,那便是对这件事有所怀疑了。

        是他疏忽了,竟真的以为黎梨已经释怀了,连编借口都漏洞百出。

        可除了圆谎,他别无选择,把真相告诉黎梨的代价太大,他承受不了。

        黎长歌皱了皱眉,“因为你是为了我。”

        “师尊?”黎梨没明白黎长歌话里的意思,“为了你?”

        “因为三年前你在一本古籍中得知空间之力可以修补灵魂。”

        听到这里,黎梨愣了许久,他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又闯了一次结界了。

        “那本古籍中还记载了一种能把空间之力引到身上再按照一定的法则渡给灵魂受损之人的身上,便可修补受损灵魂的功法,所以你当时瞒着我又去闯了一次结界。并非你鲁莽,在闯结界之前你做足了准备,只是……”

        黎长歌顿了顿,黎梨追问到:“只是什么?”

        “只是……施展这种功法需要施法者有完整的灵识。”

        “完整的灵识,我、眼睛?”黎梨好像突然知道了自己天生眼盲的原因了,“那与归?”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但又理不清头绪。

        黎长歌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不愿让黎梨知道与归之事。

        “师尊,你告诉我,与归能修补灵识对不对?”黎梨知道与归不简单,但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不对,若是如此,那我的灵识为何还是残缺的?”

        若是与归修复了他的灵识,那他施展吸收空间之力的法术时应当不会出差错才是。

        在黎梨的追问下,黎长歌知道与归之事瞒不下去了,索性就直接坦白了。

        ……

        “灵识相依,同生共死。”黎梨把这句话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好一会他缓缓道:“同生共死。”

        “小梨,没事的,在与归的作用下,我们俩的灵识是完整的整体,虽然分开的两个个体的灵识都是不完整的,但这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怎么会没有影响?师尊,我是妖,还是一个弱到不能再弱的小妖,注定成不了仙。可是你不同,以你的实力和资质,飞升成仙指日可待,到时候便能拥有千千万万年的寿命,可是你用了与归便无法飞升了,你是不是傻?”

        “活那么久又有什么意思呢?千千万万年,不过是把一年重复了千万次罢了。”黎长歌笑了笑,云淡风轻地道:“我不稀罕。”

        他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突兀,于是继续道:“不对啊,你们妖族的寿命也有千千万万年啊,有与归在、我不用修炼飞升就能与你同寿,这样一来还是我赚到了呢。”

        黎梨一时无言,明明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师尊却能说得毫无波澜,明明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他觉得师尊便是他的劫,说不得、骂不得、渡不得。

        “师尊,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黎长歌曲了曲手指,片刻笑道:“这个简单,你吃好喝好玩好就行。”

        你、好好的就行。

        “师尊,我、我想回家了。”

        在苍澜时他千般万般想来人间,可他现在才发现,纵使人间再好,也敌不过云涧万分之一。与其说他向往人间,不如说他是向往师尊口中的人间、向往师尊呆过的地方。

        “啪----”

        黎长歌失了神,手中的杯子掉到了地上,他猛地回过神来,“不行!”

        黎梨被黎长歌的反应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一会道:“是不是不能频繁的打开空间通道啊?嘿嘿,瞧我,被这一个月来的雨弄得心神不宁,都忘了这件事了。”

        “小梨,我……”黎长歌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他柔声道:“我可能最近几年都无法开启空间通道了。”

        话音刚落,黎梨立马道:“啊,我知道,我刚刚就随口一说,不是真的想回去,我都还没玩够呢,这才哪跟哪啊。”

        “嗯,如此便好。”

        两相无言,黎梨正琢磨着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时,长悦便进了梨歌院。

        “长歌!”长悦走进后瞧见了一地的碎瓷片,“哟,长歌你这又是手滑了?”

        “师伯!”黎梨通过与归传音喊到,“师伯怎么有空来云涧了?”

        “是小梨啊。”长悦的目光扫过碎瓷片落到黎长歌的脸上,心下了然,“在仙界领的是闲职,自然是有空的,你对人间可还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那师伯可多去云涧陪陪师尊,我不在,我怕他憋坏了。”黎梨只顾和长悦说到,显然忘了他的师尊本质里是个爱清净的。

        长悦瞟了一眼黎长歌道:“这是自然。”

        黎长歌对上了长悦的目光,“小梨,我与你师伯有话要说,先把与归关闭吧。”

        “哦,好。”黎梨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师尊和师伯之间聊什么,还不准他听,不过他还是把与归关了。

        关闭与归后,黎长歌缓缓道:“小梨怀疑他闯结界之事,我又向他扯了谎……”

        长悦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再这样下去,黎梨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只可惜那秘术只能封锁三年的记忆,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倏尔他又摇了摇头,“若是小梨真的把长歌忘得一干二净,对俩人都未免太过残忍。”

        虽然他知道若是可以,黎长歌必定会选择残忍。

        “师兄,小梨说他想回家。”黎长歌声音颤抖,眼睑微微下垂,失了一身的骄傲。

        “长歌。”长悦绕到黎长歌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过自己吧。”

        “我需要时间。”黎长歌眉眼间皆是落寞。

        需要多久呢?十年、百年?或是一辈子?

        他不知道。

        长悦叹了一口气,“小梨他还是不愿意回梨花谷继续修炼吗?”

        黎长歌点了点头,“我之前和他提过这件事,可他说他不愿再一人在那谷中呆上几百年、”

        他说到此处时如鲠在喉、顿了顿才继续道:“他想回苍澜,想回家……”

        长悦叹了口气,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尚宁。

        连清身边的随从到客栈找黎梨,“黎公子,我们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你们大人可有说是为了何事?”

        “这我们大人没有说,不过今日早晨,帝都传来了圣旨,想来和这个有关。”

        “圣旨的内容是什么?”

        “这、”随从面露难色,“公子去了便知。”

        黎梨也不再多问,便同随从一起出了门,好在连清备了马车,他对门外的瓢泼大雨也少了几分抵触。

        他走进院子便看见了连清和夏安之在大厅里讨论着什么,两人脸色都不太好,“连清、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坐下喝杯热茶,外面那么大的雨,别着凉了。”夏安之示意身边的婢女给黎梨倒茶。

        “梨啊,你来了。”连清把圣旨递给黎梨,苦笑道:“原来这便是后招。”

        他就知道景阳帝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他留在尚宁当太守,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修建水库?”黎梨抿了一口茶后嗤笑道:“只给三个月的时间,这不明摆着是个坑吗?”

        他转念一想也明白了景阳帝的用意,明白了这个坑他们是不得不跳。

        景阳帝自有一套说词,美其名曰修水库是为了抗洪,但按现有的人力和物力,三个月的时间匆忙赶出来的水坝,还建坝抗洪?做他的春秋大梦。

        “可不能完成任务,那最多不过罢免你的官职,景阳帝能捞着什么?用得着他费尽心思就为了让你当上太守之后又被罢官?”

        “修建水坝之事由我主持、工部户部协助。”

        “所以这是要拉工部和户部一起下水了?”黎梨若有所思,“工部和户部是你父亲一派的?”

        “嗯。”连清点头,“他这是打算大换血了。”

        “如此一来,那谁做这尚宁太守都无关紧要,为什么偏偏是你?”黎梨百思不得其解,他可不认为景阳帝这么做只是为了打击连清。

        “我不知。”连清亦神色凝重,“但圣旨已下,不管景阳帝打的是什么算盘,我们现在也只能先动工了。连家自己再出一些钱,加大施工人手,好好地规划、分工一番,三个月的时间倒也可以把水坝建出来交工。之后再修整加固,这水坝便是可以建成的,如此也算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事。只是雨天总归是不好施工,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夏安之若有所思地朝门外望去,六七月是梅雨季节,下一个多月的连绵细雨实属正常,只是这一个多月的雨并非是绵绵细雨,“今年的雨下得倒是怪异。”

        黎梨也注意到了这点,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是不是他对雨天有阴影的缘故,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帝都,皇宫。

        景阳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跪着地上的中年男子,有些不悦地道:“朕意已决,你无需多言!”

        “还请陛下三思!”

        “李博临!朕说朕意已决,你是听不懂吗?还有,若是这件事被第三个人知晓了,朕诛你九族,你听明白了吗?”

        李博临看着一脸盛怒的景阳帝,无奈地俯首道:“臣、明白。”

        “陛下,苏大人求见。”龚行进来后见事态不妙,有些后悔这个时候进来为苏珺传话了。

        景阳帝揉了揉眉心,往椅子上靠了一会才摆手道:“宣。”

        “臣拜见陛下。”秦暮晨走进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李博临,“陛下与李大人可是有事要商议?若是如此那臣先告退了。”

        “无事,李卿你先退下吧。”景阳帝看向李博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被秦暮晨捕捉到了。

        “臣告退。”李博临瞳孔一紧,景阳帝眼中的杀意便是给他的,他自然是看到了。

        “苏卿有何事?”

        “陛下,是您下早朝后吩咐奴才午后宣苏大人来见您的,您不记得了?”龚行硬着头皮道。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景阳帝看向秦暮晨的眼神带着打量的意味,好一会才道:“赐坐。”

        秦暮臣恭敬道:“谢陛下。”

        “苏卿入朝有一月余了吧?”

        “回陛下,确是如此。”

        “苏卿觉得连丞相如何?”景阳帝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秦暮晨,似乎不想错过秦暮晨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丞相在朝堂上雷厉风行,颇具大臣风范,但臣以为丞相行为举止过于、”

        “过于什么?苏卿但说无妨。”

        “过于高调,有些……”

        “放肆!”

        龚行被秦暮晨的言辞吓到了,一个劲的朝他使眼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景阳帝的这声“放肆”只是语气徒然升高了,并没有带着怒气。

        “是臣僭越了,还请陛下恕罪。”

        “连爱卿尽忠职守,朕都看着眼里,苏卿此般言论,怕是要让丞相寒心哪,爱卿寻个机会向连丞相赔个不是?”

        “这倒是难办了,臣私下里与丞相并无来往,这样贸然拜访道歉,怕是要弄巧成拙。”秦暮晨一脸纠结,仿佛真的在思考怎么向连锋赔不是。

        “哈哈哈,我也就不刁难你了,放心,朕不说,丞相不会知道的。”

        “谢陛下。”

        “今日找你来就是想同你说说话,只是李博临那老匹夫……”景阳帝顿了顿,“朕有些乏了,苏卿今日就先退下吧。”

        “不知李大人何事惹怒了陛下?”秦暮晨一副关心的表情。

        景阳帝眯眼道:“苏卿,很多东西不是你该问的,年轻人好奇心还是不要太重的好。”

        “臣受教了。”

        “退下吧。”

        “是。”

        秦暮晨离开后百思不得其解,李博临司的是星天鉴的职位,只为皇上服务,与朝堂之事向来没有牵连。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惹得景阳帝露了杀意?

        景阳帝:“龚行,你觉得这苏珺如何?”

        龚行:“倒是个好的,只是现在还缺乏历练,好好加以培养,日后可成为陛下的一道利器。”

        景阳帝不再说话,他当初把苏珺带回的原因一则是看中了苏珺显示出来的才能,二则是因为苏珺初入官场,又是由他亲自提拔的,不属于两派中的任何一派,考察一番之后便可以加以培养,为他所用,现在看来这个苏珺倒是没有让他失望。

        赵海的那些附庸者现在便是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根本不能与连锋抗衡。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拔出连锋的势力,再让他的势力取而代之,等那件事成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他的地位了。

        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阻止他!

        龚行看着景阳帝一脸的戾气,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

        这世间是有有天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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