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酸汤牛肉馅儿包子（4/5）
陈阿五来到李氏面馆的时候正是快中午的时候，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李掌柜忙的脚不沾地，端着菜盘飞快穿梭在店里。
老板娘在柜台前记账，不过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坐在柜台后抚着额头，时不时咳嗽几声，眼神也有些涣散。
“老板娘？你身体怎么样了？”陈阿五隐约记得李家老板娘身体一直不太好，常年喝药，但平日里也在店里跟着一起帮忙，手脚麻利看不出虚弱的样子。
老板娘见是陈阿五来了，笑着从柜台后的木格里拿出些糕点塞给她。
“我没事儿，最近入秋了，身子没什么力气。尝尝这桃花酥，你最爱吃了！”
陈阿五赶紧接过来，“谢谢老板娘！我可许久没吃上你做的桃花酥了。”这桃花酥是老板娘的拿手活儿，无论是卖相还是口味都是一绝。
外皮酥香软糯，放进嘴里入口即化，豆沙馅融化在口中，清甜不腻。这味道她该是有三四年没吃上了，哪怕上辈子同李珏去了京城，也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桃花酥了。
“你想吃，就过来！我给你做！”老板娘见阿五吃得高兴，也跟着笑，他们夫妻二人成婚多年了，也没个孩子，这小姑娘，打小儿就爱来他们面馆吃面，在这大堂里跑来跑去的，来往的客人都当这是他们的女儿。
小姑娘吃得香，还带着一个小郎君，这么两个小人儿一人抱着一大碗面吃的干干净净，看着就有福气！
“好，老板娘，我今天是来学做酸汤牛肉的！昨天我问过李掌柜了，他让我今天上午来。”从小到大陈阿五对各色美食的迷恋，能战胜一切烦恼。
陈阿娘说这可能是娘胎里带下来的，当初怀她的时候就特别爱吃，什么都爱吃，但是那一年家里生意不景气，陈阿大出门经商又欠了不少债，于是阿五在娘胎里就没能吃上什么好吃的。
出生的时候，家里才缓过来，生怕委屈了这个小幺儿，好吃好喝的什么都给，给养成了一个小吃货。
老板娘，撑着桌子起身，撩起后厨的帘子，“来吧，我教你。”
说着拿了一条她常穿的的围裙递给陈阿五。
陈阿五接过围裙穿好，又跑到水池旁边洗干净了手，把水甩干跟着钻进了后厨，一进到里面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
炝锅的葱香，黄瓜拍碎的清香，香料炖煮出的肉香，各种气味揉杂在一起，不会呛鼻，反而让人置身其中，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烟火气。
“你也吃了这么多年了，什么食材都门儿清了吧，来，去那边都拿过来。”老板娘见人像小猫儿一样，亮着眼睛看看这看看那的，自己也跟着高兴。
“门儿清！”陈阿五走到食材区，准确的挑出了今天需要用到的菜类和牛肉，利落的清理干净，切好后整整齐齐的摆在案板上。
老板娘就站在陈阿五身旁，指挥着人腌制牛肉，自己则给烫好了底菜。
“阿五，起火把姜和蒜爆香！”
“好嘞！”陈阿五从灶台下抬起头来，脸上蹭上两抹灰，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倒真像是个钻了灶台的小猫儿。
老板娘笑着帮人把头发理好，又拿了湿毛巾擦干净小脸蛋，自己接过炒勺往锅里倒了些酱料和水，待到水沸腾放入调料调味。
陈阿五凑到大锅旁边闻着飘上来的香味，幸福得眯起了眼睛，“好香啊～”
“把焯好的牛肉和菜放进去吧。”老板娘拍拍人的圆脑袋，提醒人放菜。
等食材煮熟之后盛了出来，放上青红辣椒段，泼上热油。
刺啦刺啦—
“这样就完成了！”
陈阿五盯着这一大碗酸汤牛肉简直移不开眼睛。
老板娘见状又下了一份面，放进碗里一起端着放到了柜台后面的小桌上，给人搬了一把小凳子；“来这儿吃。”
陈阿五坐在小凳子上狼吞虎咽，老板娘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忽然胸口一闷，猛烈地咳嗽起来，想去够旁边的水，颤抖的手却打翻了茶杯。
“老板娘！”陈阿五赶紧起身搀扶着老板娘，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又拿了水抵到人嘴边。
啪嗒—
一滴鲜血落在杯中的水面上，晕染成一片鲜红。
“桃妹！你怎么了！”一旁忙碌的李掌柜看到这边的情况也赶紧跑过来。
“李掌柜，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刚还好端端的坐着，忽然就咳嗽起来了，还咳血了！你赶紧叫大夫来啊！”陈阿五抱着虚弱的老板娘，让人倚在自己怀里。
李掌柜：“大夫！对，我去叫大夫，我这就去！”说完冲餐馆里的客人们作揖赔礼。
“不好意思各位老爷们，咱们今天得提前关店了，不好意思！”
店里的客人都是北河镇的熟人，老街坊了，也没有人站出来为难李掌柜。
此时
一个正吃着面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掌柜别急，我是咱们新来咱们镇上学医的学徒！让我来给老板娘把把脉吧。”
病急正逢医，陈阿五松了口气。
“好好好！”李掌柜一听赶紧让出来位置给这位年轻人。
年轻人搭上老板娘的手腕，陈阿五和李掌柜都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色，周围围观的客人们自觉的把钱放在柜台陆陆续续离开了，留下几个关系比较近的围在这儿看着情况。
年轻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把手抬起来时已经面色遗憾地看向李掌柜：“掌柜，尊夫人这是……痨病啊。”
“什么？！”
“痨病啊！这不传染吧！”
“造孽啊造孽啊！这李家可是户好人家，好人没好报啊！”
“老天不开眼啊……”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有的眼中是满满的担心，有的目光带着同情，还有的拿帕子遮了鼻子跑的飞快。
李掌柜抢过老板娘搂在自己怀里，手顺着珠钗滑到脸颊，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这不可能，桃妹就是身子虚，怎会是这病！怎么会……”
陈阿五看向年轻的小大夫，眼中也是不可置信：“小医师，敢问这痨病真的无药可医吗？”
年轻人被这么一群人围着，心里也有些害怕，“要不，你们带着她去一趟我师傅的医馆？就在镇北，让我师傅再诊一次脉。”
“对，再诊一次！掌柜，李掌柜，你先别着急，咱们带着老板娘去医馆！”陈阿五一听，赶紧让李掌柜把老板娘背起来，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馆。
李掌柜年过五十，但背着自己的爱人，依旧健步如飞，跑在前面，快得陈阿五都险些追不上。
“诶！慢点儿！我…我跟不上了！”年轻人看着高高大大的，跑两步就没了力气，气喘吁吁地坠在最后面。
陈阿五看得着急，推着人跑：“小医师，这可是人命关天啊，你快点儿啊！”
“姑娘，姑娘放过某吧，真的跑不动了！”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被陈阿五拖着跑，腿倒腾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等到四人到了医馆，小医师一屁股坐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陈阿五没去管他，帮李掌柜扶着老板娘放在医馆的小床上。
“这位夫人是怎么了？仙儿？你怎么也回来了？”医馆的大夫是个年过古稀头发花白的老先生，见这一行人逃命似的进来，赶紧扶着拐杖颤抖这腿走过来。
小医师名叫蔺仙，初来北河镇拜了老医师为师，今天好不容易医馆闭门，他才跑出去吃了一碗面。
蔺仙费了老带劲儿才从地上爬起来，把身上的土拍干净：“师傅，这位夫人刚才突然咳血昏迷，我为她诊脉……是痨病。”
老医师一听，藏在白色长眉后的浑浊的眼睛也陡然睁开了些，拿了丝帕诊脉。
许久过后，长叹一口气。
李掌柜的心也跌落到了谷底，颤抖的抓着老板娘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
那天下午陈阿五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馆的，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家，一头钻进厨房，做了一份又一份酸汤牛肉，吃到嘴里都不是那个味道，咸的要命。
“阿五？”陈淼淼走过来，看着小妹在厨房折腾，上前询问道。
“阿姐，这牛肉好咸啊。”
陈淼淼帮人把眼泪擦干，“好孩子，你眼泪都掉进锅里了！能不咸吗？”
“是吗？”陈阿五抬手一摸，果然满手的泪水，“太辣了。”
拿袖子把眼泪蹭干净，整理好情绪，又拿出了自己活好的一块面。
“这是要做什么？”陈淼淼见人拿出面，有些不解。
陈阿五说：“我想把这道酸汤牛肉做成包子，面馆的李掌柜要带他的夫人回乡下了，我想给他做一些带在路上吃，阿玉哥也……”
“李家面馆？我记得他家生意很不错啊，怎么突然要回乡下？”陈淼淼不解。
陈阿五叹了口气，轻声说：“老板娘得了痨病，掌柜说要带她去看一眼老家的桃花，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陈淼淼一听也沉默下来，拍拍陈阿五的肩膀，感慨道：“世事无常啊。”
“那郑鸿玉怎么了？”陈淼淼忽然意识到那句没说完的话似乎还提到了郑鸿玉。
陈阿五张了张口，又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按着日子算来，李珏应该快到京城了，过不了两天，那边就该来消息了。若是李珏记着她的话，念着那份情面。
郑鸿玉该是能像上辈子一样，落得个流放……
陈阿五低下头，掩盖住眼中的情绪：“他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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