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今夕何夕
呼吸逐渐急促，温度亦变得灼热。
鼻息交缠，迷离对视间，一个简单的亲吻也变得难舍难分。
光线昏暗暧昧，香炉里飘荡着清远悠长的熏香。
许久才分开，怀黎扶着他背，略略喘息着看向他。
有道是灯下看美人。
今日方知，魔界修罗主之秾色昳丽，天下无人能媲。
这人似乎总爱穿黑衣，而怀黎在遇见他后才发现，原来世上竟有人可以把冰冷冷的黑裳，穿得这般旖旎无限的。
仿佛他仅仅是面无表情地垂眸静静坐在那儿，周身就已自成风景。
若是再抬起那双含魅双眸，浅然一笑，风月无边，便是再坚定的道心佛心，也能尽数给蛊惑了进去。
怀黎恪守大道一生，寡情冷欲一生，亦被清规戒律束缚了一生。
可一旦对上眼前这个人……他的无限邪念，他内心深处最为隐蔽、最不可言说、最见不得光的猗思，统统都可以在这个人身上尽情释放。
……
神族赫赫有名的战神尊主，此刻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里仿佛在熊熊燃着火。
欺身而来，扶住他的脸，再次深深地吻了下来。
……
烛火摇曳，深夜寂静。
间隙间，青年胳膊绕到怀黎脑后，拿漂亮的手指去扯散他头顶银白发冠，仿佛要将对方发丝弄得和自己一般凌乱才肯罢休。
他眼波流转荡漾，眉眼含笑，眸若春水，声声唤他：“神尊……神尊您刚点完兵归来，您的万千将士可知，他们明日欲攻打的魔界头子，此刻正被他们尊主，藏在殊胜宫的寝殿当中，这般颠鸾倒凤……唔……”
他的口却被对方猛地捂住了。
“住口。”
对方言语狠厉，嗓音里头却浸的满是。
他瞧见对方额上冒出细密薄汗，明明是，那双向来冷淡的琉璃眸子中，却染上丝丝羞恼。
于是他笑意更深。
对方捂他的口，不让他讲话，他便探出舌尖，濡湿地舔了舔对方带着薄茧的手指和敏感的掌心。
然后满意地看到这人如同被火燎了般，嗖地收回手，满面神情又慌又惊。
若是放在外面，何人曾见过高高在上的天界之主、万众表率竟会这般手足无措？
而怀黎如此反应，叫他心头对其的喜爱简直疯长到了极点。
不由得主动仰起面，同对方靠得更近，讨好又安抚地亲了亲他唇角。
继而趁对方失神不注意，一个翻身而上，位置瞬间反转。
不过转换间，也叫他忍不住蹙起眉。
如玉修长的手指，被迫撑在对方身前，堪堪稳住身形不让自己跌倒。
怀黎毫无意料，浮现诧异之色。
可刚抬起头来，却入目便见那人墨发散乱地缠挂在身前肩头，颈侧肌肤泛着珠玉般冷白莹润的光，魅人得如同一只水妖。
“好，我不说……”
他呼吸间气息都有些颤抖，可还是低头看着他，唇边融融地笑，“我这般心悦神尊，自然不会说出去，不会让神尊为难……”
可他越是这般说，尊贵的天神便越是如同被火上浇了油，愈发羞恼难耐。
最后煽风点火到了极点。
狠狠捉了那截儿下巴，冲他唇瓣用力咬了上去。
两个人无比激烈地亲了一会儿。
唇舌磕碰，津液迷乱，甚至唇齿间被咬破，淡淡血腥味儿散开。
……
青年笑着看向他：“神尊……神尊可是在气我，偷偷潜入您的殊胜宫，没和您通报么？”
闻言，怀黎眼皮突突地跳了跳。
青年见其不语，又贴在他耳侧甜腻腻地笑：“莫不是，我未经您允许，擅自在您的溶月池里头沐浴……神尊您，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这人绝对是不逼他说出个什么就不罢休。
怀黎掀眸看向他，皱眉道：“胡言乱语什么？”
而青年眼睛里笑意更深，正要继续逗他。
这时，门口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接着是一阵笃笃敲门：“尊主？尊主您歇息了吗？”
怀黎所有动作俱是一僵。
接着心里微惊。
他忽地意识到，自己竟已在这个人身上沉耽至此，竟然连属下都走到寝殿门口了，却没有丝毫觉察。
床上漂亮青年缓缓转眸，懒洋洋地舒展着腰身，头枕在胳膊上，侧着睨了门口一眼，轻声笑道：“怎么办，神尊，我们要被你的人捉奸了。”
他笑着伸手去摸他的脸，“你说，我此刻离开，还来得及么？”
怀黎眸中又是闪过羞恼。
他手臂撑在他身侧，低头一瞬不眨盯着他，发丝滑落在床榻上，和对方的交叠缠绕在一起。
眼眸微微发沉，口中提高音量，却是对外面说的：“陵光，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门外那叫陵光的神将态度恭敬，又隐隐急切道：“回尊主，卑职于明日大战阵法上面，忽得一计，急于禀报给尊主。”
怀黎始终对身下人牢牢对视着。
他肃然，而青年散漫，对比强烈。
那悠然自得的神采，瞧上去甚至像巴不得被“捉奸”一般。
二人眼神焦灼，似乎在拉锯般，谁人都寸步不肯落下风。
默了几瞬，怀黎于昏暗中慢慢坐起，道：“进来。”
于是，待陵光将军进门时，看到的便是他们尊主拢着厚实的大氅外袍，端正坐在床榻边上。
床榻四周所有帷帐都统统放下，在他身后被严密压着。
陵光瞧其竟然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那个位置的意思，心下颇奇。
尊主向来都是威严的，于兵事上尤甚，过去从未有坐在床前与他论道的情况。
今日很是奇怪。
但陵光也不敢多问。
因为，他观神尊脸色似有些不好看，眼底又有些未褪干净的、说不上来的情愫。
那人率先沉声道：“何计？说罢。”
陵光微微一凛，忙俯身拱手道：“回尊主，卑职方才夜翻古籍，忽然看到一处极精妙的上古法阵，心想若是明日提前布在修罗战场，定能出其不意，大挫魔族力量。”
接着他伸手一挥，灵光闪闪间，一座插满旌旗标志的沙盘地图现于房内。
陵光方才在自己军帐中越想越激动，便直奔怀黎这处而来，此刻他正是倾诉欲旺盛的时候，便对着战场地形图，滔滔不绝了起来。
而陵光将军说着说着，却注意到，这全程里，尊主一直没动静。
陵光抬眼朝床帏前望去，竟然发现，神尊面色十分僵硬，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而他的外袍底下，似乎有一条什么东西，在缓慢蠕动。
陵光不由得止住话头，有些错愕。
怀黎发觉他视线，狭长微红的眼睑垂落，喉结重重滚动，又瞥了眼自己身下，开口解释道：“前日得了只灵宠，是去下界捉来的一条蛇。”
只不过，他嗓音有些哑，“未开化灵智的小畜生罢了，不必理会。”
“你继续。”
尊主既然这般说了，陵光忙点头，顺着自己方才思路往下讲。
可谁知，那条盘在他尊主腰间、有胳膊粗细的“蛇”徐徐游走了。
过了会儿，那灵宠不知施展了什么神通，变大不少，原路返了回来。
然后陵光余光就看到他们尊主面色蓦地变了。
……
陵光小将军神情略为复杂。
他寻思着，那能是蛇？
多少得是蟒吧。
到最后，陵光实在忍不住了，迟疑地询问道：“尊主？您……可是身体不适？”
“……并无。”
陵光眨了眨眼，正欲再问。
“今晚先到这吧。”而对方出声结束了他这次的到访。
怀黎侧过身，手探入帷帐中，似乎非常生气地摆弄了下什么东西。
他拢着大氅站起，在转身前，想起什么，补充道，“修罗族生性骨血强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阵法对于他们而言，效果不大。”
陵光站在原地微愣住了。
而此番得听神尊教诲，他又不禁惭愧，想到自己大半夜的来叨扰，神尊他都已休息了，却仍耐心聆听了他胡扯这么久，一时间更是羞愧得不能自已。
又要俯身谢恩，便听对方道：“你且养精蓄锐，早些休息吧。”
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送客之意了。
而陵光愧疚完，又开始担心神尊的身体来：“尊主，您面色瞧起来不太好，眼下紧要关头，不如卑职现在去请……”
“退下！”
怀黎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低吼呵斥道。
陵光一愣，他还从未见神尊发过火。
眼看情势不对，不敢再触其霉头，连忙退去。
走时不忘牢牢把门反带着紧密合上。
待其脚步匆匆走远，夜晚终于恢复寂静。
此刻房间内，怀黎紧绷着的面色终于松开，他眸底火星迸溅，宽厚结实的胸膛在剧烈起伏，明显气到了极点。
片刻后，他一转身，猛地扯开面前帷帐，恶狠狠盯着在床褥里缠作一团的青年。
而那人竟还斜靠床头在悠闲地玩自己头发。
“原来神尊您，喜欢蛇宠。”他表情说是无辜，却分明就是故意的，反倒还敢若无其事地笑嘻嘻上来缠抱他的腰，“那下辈子，我投生成蛇精给你干，好不好？”
怀黎耳畔通红，头顶冒烟，一把捉住他下颌掰过来，终于忍无可忍，低吼道：“你能不能不要这般口无遮拦！”
……
漂亮得十足过分的青年仰面望着他，眼底热烈含情地，深深地将他映在自己眼中。
然后探出点儿湿热舌尖，吐出点不属于他的东西，意味深长地在唇边绕着舔了舔：“我只对神尊您一人……口，无，遮，拦。”
“……”
怀黎看着那处，只觉得一股火苗从丹田处猛地往上蹿，整个人脑中理智砰地炸开了，炸得稀碎稀碎一片不剩。
他眼底蓦地红得几欲滴血。
下意识拿指腹用力蹂|躏住那瓣唇，将那处揉得血红，泛出糜烂的光泽。
他决定了，他今晚要狠狠惩罚这个人一顿。
……
唯有这样，对方才会完整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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