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执夭九令 > 第159章 走水记 加布江央

第159章 走水记 加布江央


  宿倾等人起身相迎,两边相互寒暄见礼。

  宿倾与对方介绍这边几位:“白芣,白府管家,诸位可称‘芣伯’;蓝辞,表字瞻茗,万梅山庄庄主、信陵侯蓝家长孙,人称‘蓝太医’;松音,表字逸饶,松声馆馆主。”又指了芭蕉抱着的糯糯道,“这位是护国公吴家的外孙,糯糯。”

  芭蕉抱着糯糯屈膝一礼,自我介绍道:“我是墨竹苑的丫头,名叫芭蕉。”

  宿倾笑着补充:“她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小姐姐。”最后介绍自己,“在下宿倾,表字凌之,见过诸位贵客。”宿倾这一番话主要是对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说的,除了那个小姑娘,她对面前的几人都是熟悉的,自己这边,除了芣伯,对方也是熟悉的。

  宿倾说完,对面几人还礼。行礼过后,赫连瑾城与郁聆因对视一眼,郁聆因出列为他们那一方做介绍:“这位是睿王府五少爷赫连瑾城,表字晏清;这位是晏清的小厮,名叫谷雨。在下是豫王府郁家第二子,郁聆因,表字流粟。”

  宿倾这边随着郁聆因的介绍各自行礼不提。

  只是郁聆因介绍完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之后就结束了,绝口不提站在他边上正眼神不善看着他的小姑娘。

  宿倾将目光放在那小姑娘身上,还没细看心中就先悄悄赞了一句:容貌且不说,单说这小姑娘的周身气质,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清尘脱俗了。不同于一般姑娘家的娇羞或是淑雅,这姑娘的气质是开阔的、坦荡的,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一望无垠的广袤草原……或是沙漠——看见草原的时候,是因为那姑娘看了宿倾一眼,眼神中静波流转,好一个静水流深的草原景象;看见沙漠的时候,是因为她瞥了郁聆因一眼,眼神荒凉而沉寂,好似那宁静不起波澜的荒漠。

  宿倾心中低低呢喃:综合了草原与沙漠……这得是沙漠绿洲了。

  沙漠绿洲瞪了郁聆因一会儿,也没说什么,扭过头来看着宿倾道:“宿凌之,加布江央。”

  她说话还是言简意赅,甚至简练到有歧义了……宿倾几个听得一愣,细想过后觉得那句话的全文应该是:“宿凌之,您好,我叫加布江央。”

  “西域皇族?”宿倾问了一句,同时注意到这姑娘的身量和长相:她比宿倾大约矮了半个头左右,比芭蕉高上许多;身穿大宁服饰——长衣长裙,衣服的样式和质地都是大宁常见的;头上倒是西域发饰——发丝松散,细细编成了辫子,每根辫子上都有三两颗蜜蜡、珍珠或是砗磲;额头微微有些宽大,眉眼平和,鼻梁很高,嘴唇稍厚。

  加布江央开心得眯了眯眼睛,对着宿倾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省劲儿!”

  “什么?”松音听得云里雾里的,袖子底下去拉宿倾的衣角。宿倾扭头与他解释道:“加布,在西域意为‘王’,是西域的国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追着越影来到咱们宁国的西域大祭司的妹妹了。”

  松音摇头:“我知道你猜不错,对加布这个姓氏也有所耳闻。我想问的是,她说什么‘省劲儿’?”

  宿倾失笑,小声回道:“她说的大概是与我说话省劲儿吧。”

  松音和宿倾一起看向加布江央,等她确认,她果然省劲儿,这次连“对”都不说了,直接点头。

  松音:难道点头比说话更省劲儿吗?

  郁聆因等他们寒暄完,有些不耐烦道:“凌之,咱们兄弟千里迢迢前来看望你,你怎么这般不热情?做什么与那个小丫头歪缠,快快,来这边说话!”他跑到茶桌旁边坐下,伸手招呼宿倾几个。

  众人都笑,却也从善如流。

  大家坐下,芭蕉将糯糯放在宿倾膝上,端了桌上的茶点下去换新的去了。谷雨左右看看,也不等赫连瑾城点头,就跟着芭蕉去了。留下赫连瑾城呆看着谷雨的后背摸不着头脑。

  众人在这边说话,却面面相觑卡了壳:他们都不是多么熟悉的朋友,没有张口就来的共同话题,各自一方的私事也不是能够摊在桌上探讨的……气氛忽然安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笑了。

  这一笑倒是解了千愁,初见或是重逢的疏离感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宿倾作为主人,理应先开口:“晏清、流粟,欢迎来到瑜城白府,之前在下有失远迎又令诸位干等许久,还望见谅。”

  赫连瑾城和郁聆因忙拱手回礼,示意无妨。

  赫连瑾城道:“方才诸位正在商量贵府管家的私事,我们不请自来,且未曾避讳,实在失礼。”他说着对宿倾拱拱手,又对白府作揖道歉。

  白芣笑着摇头:“我的事情,有心之人稍一打听就会知晓,并不是什么私密之事,公子不必挂怀。”

  郁聆因接话道:“芣伯可是有话要问凌之,不知所为何事?我们兄弟能帮上的也绝不推辞。”他说完就被赫连瑾城捣了一下,赫连瑾城进屋的时候注意到白芣看见他们之后讲话咽了回去,想来是不方便的,这会子问出来,岂不彼此尴尬?

  郁聆因虽然也注意到了白芣的欲言又止,可是他不认为自己这样做会遭到白芣的拒绝——不是因为礼数,而是因为得失衡量。他指着宿倾道:“芣伯,您想啊,您这位少爷啊,多智近妖,您此时不说,就又要被他敷衍过去了。”

  白芣笑得前仰后合,赞道:“公子所言极是。”他看看一脸苦瓜相的宿倾,再看看幸灾乐祸的郁聆因和无奈扶额的赫连瑾城,心中很是为宿倾结交到新的友人而欣慰,再开口时也没了迟疑,“少爷,我想问两件事。”

  宿倾没有再回避,只是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白芣并没有立刻说,而是沉吟了片刻,看样子像是在衡量这两件事的先后,衡量了一下之后,道:“第一件事,我想知道阿滟和尤异的后续。”

  众人等来了白芣的问题,没想到却不是与他或是与阿染相关的,意外之余倒也被他提起了好奇:当年的秦淮双艳,瑶琴阿染被赎身,嫁给了白芣,而今定居瑜城白府。那么红绸阿滟呢?她又何去何从?

  宿倾被众人注视着,却没有抬眼,只是接过芭蕉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她却不是自己喝,而是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了喂糯糯喝了两口,等他扭头不喝了才放下茶杯,与白芣道:“你知道多少?”

  白芣眼睛亮了,宿倾这话说明她是绝对知情的,忙道:“我与拙荆,当年离开思美人的时候,曾要阿滟小姐随我们一起离开,可是她不肯。那个时候阿滟与曹翕关系还算稳定,她不想走想来应该是为了等曹公子娶她吧。后来我们跟着主母去了桦城宿府,安顿下来之后再去打听阿滟的消息时,却再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了,楼里的人全都三缄其口……甚至……再后来,老鸨那些老人儿已经寻不到了,思美人也换了楼主。”

  郁聆因几个忙又把头转向宿倾,心中却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当年思美人曾经遭遇过这种剧变吗?为什么不曾听闻?谁压下去了?之后的思美人,是谁在掌管?

  “思美人不会是是你的产业吧?”郁聆因惊疑不定地看着宿倾。

  宿倾脸色一黑:“当然不是。”她虽然有诸多产业,但是从来不曾插手青楼一行,“思美人是周瀛的。”

  “哪个周瀛?”郁聆因坐直了身子,面色也郑重了许多。

  宿倾:“魔教三山里的瀛洲之主。”魔教三山,方丈山、瀛洲和蓬莱,周瀛是瀛洲一脉的掌门,人称“瀛洲山主”。

  白芣也是刚刚知晓此事,再三确认道:“当年思美人易主,接掌思美人的就是周瀛吗?”魔教三山之一,单是这个身份,就足以藐视不少门派了。

  “正是,周瀛是在二十多年前接手思美人的。而今遍布四国天下的思美人据点,也是周瀛发展起来的。”宿倾道。当年拥有秦淮双艳的那个思美人,与现在的思美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白芣没想到事情竟然变得这般复杂了,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不过是想要知道阿滟后来是嫁给曹翕了还是跟着尤异走了,他是绝对没想到在他和阿染离开后,思美人竟然改换天地了。不过,他还是想要问问宿倾是否知道,在他看来,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与魔教抗争,便只有夭夭门了。

  事实上,白芣的感觉是对的,因为宿倾很是自然地承认了:“我知道。”不等白芣开心,她又提醒道,“芣伯,我也不瞒你,只是你要想好,这件事是否要与阿染姑姑说。”白芣与阿染婚后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莫说欺瞒,就连善意的谎言也不曾有过,在这种相处关系下,倘若白芣知道了阿滟的遭遇,势必要告诉阿染,可是……当年阿染与阿滟情同姐妹,阿染能接受那样的结局吗?

  白芣听出她话中的悲凉,心下就是一紧,不提阿染的关系,他在思美人的时候,阿滟和霜儿对他也很是照顾,他一直都是期望他们平安无虞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安慰自己:找不到就不找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们应该也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成亲生子、一声顺遂吧。若非他在安京知道了白家的往事,也想不到可以询问宿倾。

  “他们……不好吗?”白芣抖着声音问出了心中的不安。

  宿倾长叹一声,揉揉额头:“不好。”她对白芣的疑惑一直避而不谈,不过是希望他能忘记或是没有机会提起,可是事与愿违。

  白芣定了定心神,强自镇定道:“少爷,您说吧。”

  宿倾有些不忍,却也没再遮掩,说话之前先对芭蕉道:“芭蕉,你去门外站站,若是看到阿染姑姑来了,与我说一声。”

  白芣看着宿倾这么仔细的安排,心中的不安到了极点,他两手下意识抓住了茶桌桌沿,身子前倾,两只眼睛不错眼地看着宿倾,等待她的宣判。

  宿倾又是一叹,缓声道:“思美人易主之前,双艳搂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

  “谁……谁出了事?”白芣说话结巴起来。

  宿倾抿了下嘴唇,深呼吸一口气,轻声道:“阿滟、霜儿和曹翕,无一生还。”

  “啊……”白芣没有惊呼,只是极为短促地啊了一声,呼吸很是急促,扶着桌子的手不停颤抖。

  宿倾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语气很沉:“芣伯,镇静。”

  白芣呆呆看看宿倾,双目无神,像是被什么抽空了神智,在他看清宿倾的眼睛时,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脑子瞬间清醒了。

  宿倾收回手,看着白芣要哭不哭的模样,心中也是难过又无奈,只是事已至此倒不如将一切挑明了:“当年那次走水,是人为的。南浦那边查到,出事那天晚上,一家卖油的铺子往双艳搂送了三桶油。”

  “什么铺子?”白芣脸色煞白。

  宿倾不忍看他微微避开一些,道:“尤记粮油。”

  白芣苦笑:果然是……尤异的铺子。他捂了脸,哽咽道:“少爷,还有什么,您就一并说了吧。”

  宿倾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音质清而润,如同被暖风包裹的冰凌,暖风使人舒缓,冰凌让人清醒。平时不觉得,这个时候却好似一股清流滋润了干裂的心田,叫人慢慢安定下来。

  郁聆因没有料到白芣要问的问题会是这样一个答案,现在想来自己方才的劝说过于贸然了,此时他愿意做一切能让白芣宽心的事情,于是也帮忙问宿倾:“还有什么事,凌之你快说。”

  宿倾说了:“自从失火那夜之后,尤异就失踪了。”

  白芣:呜呜呜!

  郁聆因:……


  (https://www.uuubqg.cc/50_50076/2605476.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